中医治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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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中通人事,事理圆融

何谓“人事”?就是指人世间的事,包括人情世故诸多内容。《灵枢·师传》:“入国问俗,入家问讳,上堂问礼,临病人问所便。”告诫到别的国家去应先问清当地的礼俗,到别人家去应先问清人家的忌讳,登庙堂应先问清见君主的礼节,给人看病应先问清病人的形志苦乐、适与不适。这样才能选用适当的方法治疗病人。
《素问·疏五过论》《素问·征四失论》《素问·示从容论》中,都用大量篇幅论述“受术不通,人事不明”,以至于“精神不专,志意不明,内外相失,故时疑殆”的后果。主张要“通合道理”“援物比类,化之冥冥”。
1.避免“五过”。“五过”所述内容,涉及诸多人情事理。凡未诊病者,必问尝贵后贱,尝富后贪。因为人生境遇的改变对疾病影响深远;凡欲诊病者,必问饮食居处,暴乐暴苦,始乐后苦。因为生活环境和情绪变化皆伤精气;诊病必问贵贱,封君败伤,及欲侯王。了解患者社会地位的贵贱,是否有失意失势之事,是否有欲做侯王等不切实际的妄想。这三类患者,情志抑郁,不改变其精神面貌而一味顺从,必然乱而失常。诊脉问证应结合男女在生理及脉证上的特点,如因亲爱之人分离而怀念不绝,致情志郁结难解,及忧恐喜怒等,都可使五脏空虚,血气离守;富贵之人一旦失势,必大伤其心神。
这些都是由于医生的学术不精,人情事理不明所造成的。所以,治病除了必备相应的专业知识外,还必须周密详审人情事理,从病人的贵贱贫富,年龄长幼,性情勇怯等。“从容人事”,明白医理,洞晓事理,方能探讨疾病的本源。
2.远离“四失”。“四失”所论也与人情世故密切相关。如,治病不能适宜于病人的贫富贵贱生活特点、居处环境的好坏、形体的寒温,不能适合饮食之所宜,不区别个性的勇怯;不问病人开始发病的情况是否曾有过忧患等精神上的刺激,饮食是否失节,生活起居是否失常;诊治疾病,不知参考人事。更不知诊病之道应以能做到比类从容为最宝贵的道理,偶然治愈疾病,心存侥幸,自鸣得意。这都是不明医道精微,不知人情之难的缘由。
3.既要精通专业知识,还要了解自然社会之道,更要精通人情世故事理。中国传统文化重视对事理学的探究。司马迁“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强调的就是对天和人的关系以及历史古今发展变化轨迹的把握。如此才能如《庄子·山木》所云:“物物而不物于物,则胡可得而累邪?”善于用物而不受制于物,只有这样才能不受物的牵累,才能达到《庄子·天地》所谓:“通于一而万事毕”,一事通,百事通;一理通,百理融的高深境界。
《素问·疏五过论》指出:“圣人之治未病也,必知天地阴阳,四时经济,五脏六腑,雌雄表里,刺灸砭石,毒药所主,从容人事,以明经道,贵贱贫富,各异品理,问年少长,勇怯之理,审于分部,知病本始,八正九候,诊必副矣。”道尽医道之复杂。李中梓尝读《素问·方盛衰论》曰:“不失人情”并作《不失人情论》以记之,慨叹中医大道之深,又深感中医事理之难明。
4.“中通人事”“以顺其情为要”。治人与自治,治彼与治此,治小与治大,治国与治家,都以顺其情为要。顺其情,不只是阴阳、经脉、营卫之气的顺逆,人民百姓也都希望能顺从他们的意愿。《灵枢·师传》篇谆谆告诫:“夫唯顺而已矣。顺者非独阴阳脉,论气之逆顺也,百姓人民皆欲顺其志也。”“中通人事”对治疗思想有很大的影响。治疗时主张气血以流通为顺,情志以畅达为要,缓心和志,移精变气,不失人情等,都是“中通人事”的具体应用。
中医学现代研究经过多年探索,在“医理”层面上取得了许多成绩,这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对“人事”与“事理”的研究尚有待加强。医理探求与事理圆融是弘扬中医的先导,它体现的是人文导向科学的进步,因而对中医学术传承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