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虚血崩1例
杨某某,女,49岁,初诊:1984年9月18日。
月经先期、量多3年余,开始服中西药可以止血,近年月经量越来越多,出血时间长,服中药亦不能止血。末次月经8月25日来潮,至今已20余天仍未干净,开始几天量多,有大血块,但腹痛不明显,每天用1刀多纸,后量减少,但淋漓不尽。近来感冒,不适,有冷感,欲呕,口干喜热饮,大便干结,小便可,面色萎黄,B超提示“子宫肌瘤待排”,舌质淡,苔薄白,脉细。观前所用中药均系清热凉血、固涩止血之品。
此气虚血脱。治拟:补脾益气,佐化瘀止血。
黄芪15g 白术10g 黑姜炭3g 甘草6g 三七末4.5g 制首乌15g 莲房炭15g 白芍15g 蒲黄炭10g
二诊:1984年9月26日。
服上方4剂阴道出血停止,大便正常,胃中冷感减轻,仍口干喜热饮,下腹部有点作胀,心慌,头昏,乏力,舌淡,苔薄,脉细。
继服上方加橘红6g。
三诊:1984年10月15日。
这次月经于9月30日来潮,量减少,用纸2刀,7天干净,大血块明显减少,下腹胀消失,余症均减轻,饮食增加,精神好转。
继服上方。
随访3个月,月经正常。
按:崩漏日久致阴血流失,气随血耗因之而虚,加上长期投以寒凉阻碍阳气升发,又犯见血止血之诫,介类、胶、炭之属,酸敛滋腻用之不慎,终碍脾胃。傅青主早就告诫曰:“世人一见血崩,往往用止涩之品,虽亦能取效于一时,恐随止随发,继致终年累月不能全愈者有之。”患者服止涩寒凉太过,虽止血一时,但损伤脾胃阳气,致胃冷欲呕,口干喜热饮,医者只知火盛动血,一见口干便结,以为热证无疑,不知便结固有热燥大肠,亦有血枯不润;口干既有热灼津液,亦有阳虚津液不能上承,辨证要点是喜热饮还是喜冷饮;结合其舌淡,苔薄,面色萎黄,喜热饮,属脾虚可见。脾者生血、统血,今患者头昏心慌,脾虚不能生血,崩中漏下不止,脾不统血使然。血者阴类,其运在阳,脾阳大虚故血无所统,所谓“阴虚阳必走”是也。《类证治裁》曰:“气虚血脱,宜温补摄之”。方中以黄芪为君,味甘性温质轻而润,能入脾补气,《本草求真》谓其“为补气诸药之最”,补气摄血是也。赵献可曰:“古人治血,必先理气,气药多血药少使阳升阴也,有形之血大脱不能速生,几微之气惟以无形生有形,以阳气之药维之阴血暴亡之后,此阴阳相维之妙。”滋以白术健脾益气助其生发之气。黑姜温中散寒,《本经逢原》谓其“禀阳气之正,用治里寒”,止而不移,炒黑去其辛散之性,而有止血、引血归经之妙,傅青主曰:“黑姜引血归经是补中而有收敛之妙”。莲房炭苦涩温,止血,《本经逢原》谓其“功专止血,故血崩下血溺血,皆火烧灰用之”。白芍敛阴,配甘草酸甘化阴,补阴血之不足;制首乌润肠通便,制后去毒,留润肠之功,而去滑利太过之弊。患者检查疑是子宫肌瘤,虽无腹痛,但大血块多,可见瘀血有之,《备急千金要方》曰:“瘀结占据血室,而致血不归经”。温中散寒止血,对脾虚不统血自属正治,但对瘀血却非其治也,故佐三七、蒲黄炭,三七善化瘀血又善止血妄行,为理血妙品,蒲黄活血化瘀炒炭又有止血之用。二药均一走一守合于一体,止血而化瘀,塞流而不碍畅流之义,使瘀化血活,结开畅流,血行经络以止经漏。观全方不求止血而血自止,温之止之,行之止之,与世俗见血非投凉即滋阴,相互成风不重辨证,绝然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