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重难症,必投峻剂
虽然慢病调理是中医的传统优势,但清太医院医家绝非仅为“慢郎中”,临证诊疗,必期速效。平和之剂不能奏效时,御医们亦会投用峻猛之品;若遇急症、重症,御医们亦必须有速效之方,方能承命。
清太医院医家临证必期速效的诊疗特点,与皇室患者崇尚实效的要求密不可分。如光绪三十四年(1908)三月初十日起居注曰:“气体不能胜药力之故,立一稳妥之方,使服一剂诸病即能痊愈。”御医用药若无疗效,甚至不能快速奏效,皇室患者便会对参与诊疗之御医责备有加。如康熙四十九年(1710)十月,正黄旗内大臣公颇尔盆因痔漏复发,“串至左右臀,内通大肠,透破秽臭,稀脓日流碗许”,加之其人年迈,以致元气大虚、溏泄、恶心口渴、不思饮食。虽御医孙之鼎、段世臣、李德聪等采用金线重楼末兼扶元益胃汤竭力调治,康熙帝之朱批仍斥责御医“庸医误人,以致如此”。御医之精神压力可以想见。因此,帝后、妃嫔之疾,御医必当竭力救治,若平和之剂不能收到良效,必会使用诸如黄连、黄芩等大苦大寒,细辛、附子等辛辣有毒,或大黄、芒硝,甚至甘遂、大戟等猛攻之品,以获效验。
医案1:(道光五年十月)初六日,陈昌龄、郝进喜、回清泰请得和妃脉息弦滑。系停滞受凉之症。用药调治,表凉已解。惟里滞过盛,大便未行。今议用枳实导滞汤,午、晚二贴调理。
枳实二钱(炒) 生大黄三钱 厚朴二钱(炒) 槟榔二钱 油当归三钱郁李仁二钱(研) 火麻仁三钱 甘草八分(生) 引用元明粉一钱五分、红蜜一茶匙。
本日,郝进喜请得和妃十枣散。
芫花三钱(醋炒) 大戟三钱 甘遂三钱(面煅) 共为极细末,每服八分,用大枣十枚(去核)煎汤冲服。
医案2:(道光五年十月)初七日,陈昌龄、郝进喜、回清泰请得和妃脉息弦滑。系停滞受凉之症。用药调治,表凉已解。惟大便未行,胸胁胀满。今议用大承气汤午服一贴调理。
川军三钱(姜汁浸) 厚朴二钱(炒) 枳实二钱(麸炒) 芒硝二钱 引用生姜三片。
按语:和妃素有饮湿内停,本月初四日外感风凉,现头身疼痛、发热恶寒、胸胁胀满等症。先治以疏解拈痛汤解表祛湿、清热通络止痛。初六日(医案1)风凉即祛,饮湿郁而化热,现胸胁胀满、大便不行之症。御医郝进喜等先以枳实导滞汤清热导滞,随即以十枣散攻逐饮热,方药功效甚是峻猛。医案2以大承气汤清热攻下,用量亦大,功效亦为峻猛。
(道光十二年)十一月初一日,张新、苏钰、赵永年、李松盛请得皇后脉息弦滑。系膈间痰热,胸胁胀闷,夜间少寐。用药调治,诸症渐减。惟痰热尚盛,今议用控涎丹五丸调理。
大戟三钱(曲里煨) 白芥子三钱(姜汁炒) 甘遂三钱(醋炒) 共研细面,姜汁、枣肉为丸,如桐子大。
按语:控涎丹最善攻逐胸膈、胁下之痰饮,与孝慎成皇后膈间痰热内蕴甚为对症。方中大戟、白芥子、甘遂均为峻下有毒之品,虽以丸服,功效亦为峻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