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善用君相火理论

《素问·天元纪大论》云:“君火以明,相火以位。”张介宾云:“轻清而光焰于上者,火之明也;重实而温蓄于下者,火之位也。明即位之神,无明则神用无由以著;位即明之本,无位则光焰何从以生,故君火之变化于无穷,总赖此相火之栽根于有地。”

一、从君火论治

君火乃人身生理之火,由心所主,此火尤天上之红日,人身之红日即君火,张怀亮认为君火是人体主持神明之火,是正常精神意识、思维活动的物质基础。君火能鼓舞人的精神活动,使人精神振奋,神采奕奕,思维敏捷。若君火有余,神明被扰,则会出现心烦懊恼,失眠多梦,心悸不适,急躁易怒等症,如《伤寒论》曰:“发汗吐下后,虚烦不得眠,若剧者,必反复颠倒、心中懊恼,栀子豉汤主之。”若君火式微,火不养神,则会出现两种情况,或神疲乏力,情绪低落,精神不振或神游于外,或烦躁惊狂之症,如《伤寒论》所云“火逆下之,因烧针烦躁者,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主之”,张怀亮常言烦躁并非皆因火,亦有因心阳虚而烦躁者。

二、从相火论治

相火伴君火以游行全身,奉君火以行事。张怀亮认为相火寄于肝肾二部,在正常情况下,相火动中见静,藏于下焦,通过枢机的敷畅宣达三焦,一方面发挥少火生气的功用,推动和激发机体脏器的活动,同时又奉养君火,调节和宣展情志,完成人体的行为和情志活动,诚如《素问·生气通天论》所言:“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寄于肾中之相火为水中之火,又名龙火,宜潜藏不宜僭越。张怀亮认为肾为水火之宅,若肾阴不足,则相火偏旺;若相火妄动则易升浮于上,法当滋阴潜阳;若相火妄动于下,尚未浮越,当滋阴泻相火;若肾中水寒,龙火不安本位,则浮于外,当温肾壮阳,引火归元。寄于肝中之相火谓之雷火,若肝中相火虚馁者,可呈现厥阴虚寒证,也可因相火虚馁,运行无力,郁而化热而致寒热错杂,此证以乌梅丸治之最宜。张怀亮在多年临床中还认识到肝肾相火上冲,可导致多种疾病,若相火燔灼脾土可致口唇干燥;冲犯胃土,则胃气不降,可致呃逆、呕吐、嗳气;火灼肺金则咳嗽、咳痰,甚则咯血;引动胆火,则口苦;扰及心神则心烦急躁,失眠多梦;相火上冲,引动痰浊,患者可觉痰随气升;引动冲气,可致奔豚气,自觉头部热流上冲,相火游越三焦可致烘热汗出,若相火上冲头部,可致长期头痛,张怀亮曾治疗一例顽固性头痛20年的患者,用封髓丹加减,就诊三次而愈。

三、从两者的关系论治

君火处于主导地位,主宰人体的生命活动,相火处于从属之位,秉君火之命而行,职司全身之功能活动,是君火功能的根基。朱丹溪说:“盖相火藏于肝、肾阴分,君火不妄动,相火唯有禀命守位而已。”在生理状况下君火与相火相互依存,相互协调,通过少阳枢机共同温煦周身,调节人体的行为和神志活动。人体之相火易动易炽,在病理状态下,若君火虚,不能节制相火,则会导致遗精等症,若相火妄动又易引动君火,扰乱心神,则会出现失眠、心烦急躁等症,此证更年期妇女尤为多见,因年过四十,阴气自半,更年期女性,肝肾真阴渐亏,不能节制相火。另外,心火偏旺又易使相火妄动,相火秉君火之命而行,心动则相火亦动。朱丹溪言:“主闭藏者,肾也;司疏泄者,肝也。二脏皆有相火,而其系上属于心。心,君火也,为物所感则易动,心动则相火亦动,动则精自走,相火翕然而起,虽不交会,亦暗流而疏泄矣。所以圣贤只是教人收心养心,其旨深矣。”张怀亮在临床中广泛运用君相火理论治疗不寐、郁病、汗证、头痛等,疗效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