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树林阻击

第一节 向德福依树林前进

侦察部队当晚顺利完成了任务，他们带回的情报显示敌人就在大约两英里外的德福依树林建立防御工事。团部让我们2营在早上6点穿过沃贝库尔到普雷兹的公路，前去占领那片树林，第123步兵团会在右翼配合我们进攻。

中午11点，我们营的6连和7连作为第一梯队向目标进行攻击；5连和8连在左后侧向森林的西北角前进，右侧暂时没有布置兵力。我骑着马在6连和7连之间来回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们接到命令：“停止进攻，原地待命。”

将命令传达下去后，我立刻骑马到260高地的团部指挥所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哈斯上校想要等第123步兵团到达之后再一起进攻，但是他又不确定他们到这里的确切时间。这时，敌军开了炮，攻击我们的第二梯队。敌人应该是在北面布置了炮兵侦查所，才对我们的位置了如指掌。

团部命令我们保持现在的队形，先在马铃薯地和蔬菜地里挖战壕。我立刻返回，却被敌人的炮兵盯上了，为了躲避炮弹，我只能按照“之”字形路线边躲边前进。

接着，敌人还动用了中口径火炮，火力变得非常猛烈。5连的战士们卧倒的距离非常近，结果一颗炮弹过来，两个步兵班的士兵都牺牲了。幸好前线部队已经挖好了散兵坑，才免遭厄运。

我军部署在260高地附近的第49炮兵团，其中一个连想对敌军进行炮火压制，但遭到了对方的疯狂反击。

我们的营部和团部指挥所都设在了沃贝库尔东北方向的公路和山口的交叉处，因为两个指挥所的距离过于接近，而且又有通信兵和骑兵来来往往，敌人根据这些信息很容易就判断出了指挥所的位置。敌人很快就对那个山头发起了猛攻，我们在他们攻击的这几个小时内没有一点儿办法。

跑了一整天，我累得筋疲力尽，就躺在路旁的壕沟里暂时眯了一会儿。枪炮的声音对我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就算有炮弹落在身边我也没有什么反应。虽然敌人密集的炮火几乎毁掉了整片树林，但我们的伤亡并不多。

天色渐晚，我们终于再次收到向德福依树林发起进攻的命令。战士们等待反击的一刻已经很久了。

我们的计划是3营负责左翼，第123步兵团负责右翼。等我们的部队到达进攻位置时，敌军的炮火明显已经减弱了很多，后来甚至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我骑着马和部队一起前进，可是法国人没有对我们进行任何火力阻击，既没有用炮轰我们，也没有用枪朝我们射击，他们可能又逃跑了吧。

我们先头部队的散兵线持续向前推进，每个人之间都隔着四步远的距离。左边的3营和进攻部队保持着一样的速度，作为预备队的第124步兵团第1营和机枪连在进攻部队后面保持着几百码的距离，而我则骑马跟着最左翼的7连。

我们前进到距离树林不到150码的地方时，仍然没有任何阻碍。但就在这时，敌人突然朝我们开火了。预备队赶快上前支援，但在敌人猛烈的火力之下，也只能先跟着攻击部队一起卧倒。大家都在找障碍物做掩体，但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机枪手慌乱地把机枪架起来，一顿乱射，却打在了自己人身上，前面被打到的战友发出了惨烈的叫声。进攻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当时在整个部队的最左边骑着马，听到叫声后快马加鞭地赶到机枪阵地，让他们停火。我让旁边的一个士兵牵着我的马，然后抽调了一个排的士兵到部队左翼，让他们在合适的位置对敌人发起进攻。他们成功压制了对方的火力，我们的右翼部队趁此机会重新发起了进攻。

我们冲向了敌人，虽然他们想再次用步枪对我们进行火力压制，但是根本阻止不了我们的冲锋。我们叫喊着冲进了树林，却发现敌人再次溜走了，树林里只有炸得歪七扭八的树木。我觉得这次是一举消灭敌人的好机会，乘胜追击才是正确选择，于是就带着两个班和机枪排去执行任务。

没有了灌木丛的阻挡，我们很快就爬上了树林左边的山坡。我们的前进速度肯定比敌人要快很多。经过一番追逐，我们到了树林东边的一个角落。

这时的天还没有完全黑，瞄准不成问题，连几百码外树林南边的出口我们都能控制住。大家快速将机枪部署好，步兵藏在树林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只为了对付随时有可能出现在眼前的敌人。我们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从右后方传来的我军发号施令的声音。

焦急等待了几分钟后，敌人还是没有出现。天色越来越暗，我们左边的朗贝尔库尔建筑物燃起了熊熊大火。当时调动重机枪排没有征得团长的同意，所以这时我不由得有点儿担心。从周围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战斗了，所以我就让机枪排先回去了。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一名士兵透过大火的光看到了三四十码外有一拨人，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他们戴着法国人特有的钢盔和刺刀。他们正在以密集的队形翻过山脊逃跑。我顿时后悔让机枪排回去的决定，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们用自己手里的16支步枪朝他们开火。出人意料的是，敌人竟然没有仓皇逃离，而是一边喊一边朝我们跑过来。我根据喊声判断他们有一两个连，我们拼命地进行火力压制，但他们还是源源不断地冲上来，我立刻把几个本来想撤走的士兵叫了回来。

我们的火力最终压制住了他们，使得他们就地卧倒。但是这样一来，想要射中藏在草地中的敌人就更难了。这时，敌人离我们已经很近了，但我决定守住阵地，即使是拼刺刀也在所不惜。好在肉搏战没有出现，我们的火力削弱了敌人的斗志，他们冲锋的声音小了。

我们在边缘找到了5匹驮着重机枪的马，由此看来，敌人当时正朝着朗贝尔库尔方向撤退。我们的侦察兵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俘虏了十几名敌国士兵，还有大概30名死伤的士兵躺在地上。

2营显然没有按照指示穿过德福依树林。为了与营部取得联系，我和两名士兵押着俘虏和马匹回到树林的东北角，其他人则留在阵地上。

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团长哈斯上校，向他报告了我们追击敌人的情况。但是他对这次战斗很不满意，他觉得我们射击的对象不是法国人，而是第123步兵团的部队，就算我们押来了俘虏和马匹也不能让他打消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