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时空重启
轩辕一百一十四年，弘禛帝命人修建的太子府落成。
那时的街道本就繁华热闹，逢上新晋太子的美事，百姓们得以解除宵禁，街头巷尾人群激增，吆喝着棉花、茶叶、甘蔗、染料的小贩络绎不绝，为傀儡戏、杂技等喝彩的声音快要震塌了勾栏院，街头巷尾就像过年一样热闹。
宋景得意地看着刚刚落成的新府，正要催促下人赶快去将沈湛叫来，岂料沈湛牵着一匹红鬃烈马，丝毫不顾街上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看，自顾自地笑着走到宋景身边。
宋景看着四周人打量自己的眼神，羞涩地扶了扶额头，
“你这是做什么，生怕别人看不见你来找我了吗？”
“我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喜欢你，诺，给你的礼物祝贺你成为轩辕王朝的第一任女太子。”
沈湛说着，把缰绳塞到宋景手里。
宋景低头一笑，“它有名字吗？”
沈湛摇摇头，“不如你给它娶一个。”
宋景低头想了想，“要不就叫凌风吧，我以后行兵打仗就靠它了。”
沈湛笑着握住宋景的手，却在握住的一瞬间愣住，他从未想过宋景的手会如此冰冷，没有任何温度，就像冰块一样。
府里的装潢十分华丽，看得出弘禛帝这次是真的很满意宋景的功绩，收复失地，重创狄部，当真是古今第一奇女子。
“景儿，今日弘禛帝在殿上有没有问你除了赏赐还想要什么？”
宋景点点头，“是问了，但我已经这般光彩了，实在想不出还想要什么东西。”
沈湛一滞，停下脚步，对着宋景道：“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们的婚事？”
宋景一拍脑袋，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她应该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才对。
“不着急，反正我们早晚会在一起的。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啊”宋景淡淡的回答道。
沈湛眸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转瞬即逝，他面上带着僵硬的微笑，空泛的双臂圈主宋景，“对啊，我们迟早是要在一起的。”
宋景在他的怀里笑靥如花，心中却不合时宜地泛起一丝抽痛。
“景儿，你能不能说一句你爱我。”
宋景一惊，沈湛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茫然地看着熟悉的沈湛，只觉得这个人深邃的眸子里多了几分陌生。
“我……我爱你。”
沈湛随闻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面上一阵浓重的笑意，圈主宋景的力道也更大了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半响，宋景被他束缚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咳出一口鲜血竟然昏厥了过去。
沈湛察觉到不对，身躯一顿，“溪山，溪山。”
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凭空出现在殿中，指间凝聚一团光芒，向宋景额头处探去，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慢慢收手。
“怎样？”沈湛急不可耐地问道。
溪山沉重地看着沈湛，“你强行撕裂时空，对宋景的耗损太大了。”
沈湛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颓废地瘫坐在地上，只有抱紧宋景的双手还在毫无目的的用力。
宋景生来体质特殊，又在荒尘山得到灵力，以她的修为不会受如此大的损伤，如果不是她在关键时刻召唤出翅膀，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护住祁玉，她绝对不会受这么大的伤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把她送回荒尘山吧。”
“不可，现在那里全是瑕姬的人，我们进不去的。”
沈湛在撕裂时空时，法术尽失，现在与一个凡人无异。
将宋景放到榻上，替她打理好一切，沈湛说：
“溪山，你替我护好景儿，我要去皇宫一趟。”
“你要去皇宫找瑕姬吗，她如此铁石心肠的一个人是不会帮你的。”
溪山说的对，这天底下没人能比瑕姬更铁石心肠了，这点他是亲自体会过的。可是他能怎么办，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宋景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
皇宫内，瑕姬正陪伴在弘禛帝旁边，忽听地旁边下人禀报谏言大夫沈兴的儿子沈湛求见，她当即屏退左右，连弘禛帝也听她的话，乖乖回到后宫休息。
沈湛走进来，看到龙椅上端坐的瑕姬，一个屈膝，他跪下了。
“师傅，好久不见。”沈湛语气寒冷，眸中更是如结冰一般。
瑕姬忽见他如此，倒有些意外，看来为了宋景他果然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你来找我，可是为了宋景？”
瑕姬自顾自地梳理手上的薄纱，丝毫不理会沈湛的面色。
“不知师傅能否打开荒尘山结界”
“你想带宋景进去，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沈湛面色愈加难看，他无法想象，自己和面前这个人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他现在已经跪在她的面前了，为什么她还是不愿意高抬贵手放过宋景一马。
沈湛幽幽地眼神看向瑕姬，尝试了好几次才道：“娘，求你。”
瑕姬身躯一僵，手中的薄纱滑落。
“邝泽，你叫我什么。”
沈湛眼中噙着泪水，一阵沉默。
几千年前，就是这个女人把尚在襁褓中的他送到天界，交给天帝，让他在那个没有丝毫温暖的地方度过了几千年。
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是以自己师傅的身份出现的。
彼时天帝对着已经成为灵界之主的青禾说道：
“你想见邝泽，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每月的初一，我会在天界为你架起一道天梯，你只要不腾云驾雾，赶在月底之前，一步一个台阶走上天界，我就让你见他。”
青禾垂眸，从灵界到天界，台阶少说也有几万台，她不使用法术，如何能走得到。
青禾咬咬牙，“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肯让我见邝泽，让我教他一些东西，尽一尽做母亲的本分，我什么都答应你。”
从此，每月初一，青禾便在灵界众人的目送下，穿着一双草鞋踏上天梯。
从第一台到最后一台，到底有多少台，青禾从未数过，她只知道自己每走一步，离见邝泽的路就又近了一步，有时是一片即将到达的云彩，或者一条雨后新出的彩虹，亦或是不知哪路神仙座下的一个坐骑，每次到达一个小小的目的地她都能在心底高兴很久。
渐渐地，双脚被磨出鲜血，口干舌燥，浑身酸痛，腿越来越软，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
其实只要她稍微动一动意念，就能施出一个仙术。可是她性倔至此，偏偏要死守和天帝的约定，半个仙术也不肯施出来，每次都是鲜血淋漓的走到天庭。
小小年纪的邝泽在自己宫殿前的台阶上，日复一日地盼着，等到月底的时候，他终于等来了父帝跟他说的那个师傅。
虽然每次师傅都是一身狼狈，但他还是会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对师傅行一个大礼。
师傅会笑着扶他起身，还会交给他骑射之术。
那时的邝泽常常为自己没有娘亲而苦恼，因为他见别家仙君都有爹娘，他们被保护的好好的，饿了冷了有人关爱，做得好有人夸奖。可自己做错了事情，连个惩罚自己的人都没有。
明明自己的父亲就是天帝，可他却对自己如陌生人一般，毫不理会自己。
直到有一日，父帝告诉他，自己即将有一个师傅的时候，邝泽好像是神仙生涯中第一次，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她第一次见师傅，师傅就送给了他一把小小的弓箭，告诉他如果自己射术学得好的话，还会送他一把更威风更精致的。
他的心里自然是愿意的，可是怎么办呢，自己该不该告诉师傅，这些东西自己很早之前就学会了，他想，自己肯定是不会的吧，毕竟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师傅。
就这样，在每个月的月底，师傅都会来到天庭教他一些自己早已熟悉的东西。
有一次，他到了约定时间，特意早早来到宫殿门口等待师傅，可是他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师傅的身影。
直到下月初的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他才看到师傅的身影，他生气极了，眼中的泪水像洪水般决堤，他大哭着问：
“师傅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师傅揉揉他的脑袋，紧紧抱住他，和他一起哭起来。那时的他一定不知道，师傅此次在爬到一半的时候摔了下去，她一步一步重新爬的，赶在太阳升起之前，才有机会见到他。
“怎么会，师傅疼邝泽还来不及，不会不喜欢邝泽的。”
那时候的天庭，虽然依旧如记忆里一般没有温度，虽然自己仍旧时常孤身一人度过漫漫时光，但至少还有一个师傅陪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有短短几天，却已经是自己在天界最温暖的时刻了。
直到有一天，这个所谓的师傅突然消失了，她再也没有如时出现在邝泽的世界里，尽管自己每月还是会按时等在那里，却再也没有将师傅盼来，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走就是好几千年。
他那时想，应该没人会必他更恨师傅了吧，她比自己从未露过面的娘亲还要可恨，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又要叫他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