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诊法

《四难》曰：浮者阳也，沉者阴也，故曰阴阳也。心肺俱浮，何以别之？然：浮而短涩者，肺也；浮而大散者，心也。肝肾俱沉，何以别之？然牢而长者，肝也；按之濡，举指来疾(8)者，肾也。脾主中州，故其脉在中，是阴阳之法也。

心肺在上，阳也；肝肾在下，阴也。居阳位则浮，居阴位则沉。脾居阴阳之间故在中。审其脉象，盖各有气质焉。在天为气，曰燥、曰热、曰湿、曰风、曰寒；在地为质，曰金、曰火、曰土、曰木、曰水。短象质之凝，涩象气之肃，大象气之炎，散象质之微，牢象质之坚，长象气之达。按之濡者，象其质之能润；举之疾者，象其气之善收。脾但言中者，寄王四藏，而和平不可得见也。考《十三难》曰：色黄，其脉中缓而大。缓象气之舒，大象质之厚，此固兼病气而言，然亦可识气质之大略矣。要之五藏之脉，但可于和柔之中微露其气象，乃为无病。所以少胃曰病，无胃曰死也。

《阴阳别论》曰：脉有阴阳，知阳者知阴，知阴者知阳。凡阳有五，五五二十五阳。所谓阴者，真藏也，见则为败，败且(9)死也。所谓阳者，胃脘之阳也。别于阳者，知病处也；别

于阴者，知死生之期。

阳和阴逆，迥然不侔，知此即知彼也。五藏皆禀胃阳，五脉易位而见，为五阳，迭位而推，为二十五阳。真藏者无胃是也，别于阳者少胃是也。少胃者，譬之心脉大散，而或太过或不及，是为自病。牢长则病来自肝，缓大则病来自脾，推之则病处可见矣。别于阴者，即真藏也。

《十六难》曰：假令得肝脉，其外证：面青，善洁，善怒；其内证：脐左有动气，按之牢，若痛；其病四肢满，闭淋，溲便难，转筋。有是者肝也，无是者非也。

得肝脉者，诊之而得肝之牢长病脉。如太过不及之类与真藏败脉也。青，肝之色也，病则其色独见；怒，肝之志也，病则其志独彰；左，肝之位也，病则其位独动。牢者，按之稍坚也。若痛者，按之似痛也。脉色志气四者，余藏例推。胆为清净之府，与肝表里，故善洁。善洁者，面有微尘见足少阳胆经而欲洁之也。肝之脉络阴器。阴器者，前通溺道，后接精隧也。溺塞为闭，精溢为淋，如是则膀胱之气滞矣。膀胱滞，而小肠之气随之而滞；小肠滞，而大肠之气亦随之而滞，故溲便俱难矣。肝主筋，病则气阻而血不濡，故筋急而转也。有是脉者有是证，有是证者有是病，固不必悉见也。曰有是者肝，无是者非。不可得古人审慎之心哉。

假令得心脉，其外证：面赤，嗌干，喜笑；其内证：脐上有动气，按之牢，若痛；其病烦心，心痛，掌中热而呕。有是者心也，无是者非也。

嗌干者，心之经脉挟咽故也。心者，经脉病而藏不病。诸邪之在心者，又皆在心之包络。心主之经，内属包络而外行于手。烦心，心痛，掌热，皆两经脉之病矣。呕者，烦闷之甚而呕也。《刺热论》曰：心热者，烦闷善呕。

假令得脾脉，其外证：面黄，善噫，善思，善味；其内证：当脐上有动气。按之牢，若痛；其病腹胀满，食不消，体重，节痛，怠惰嗜卧，四肢不收。有是者脾也，无是者非也。

噫出于胃，脾与胃相表里故也。脾主味，故善味。脾脉入腹，故腹胀满。食不消者，脾病而不能运也。体重者，脾主肌肉也。节痛者，重而难胜也。怠惰嗜卧，正气日衰也。四肢不收，脉道不利，如无所束也。

假令得肺脉，其外证：面白，善嚏，悲愁不乐，欲哭；其内证：脐右有动气，按之牢，若痛；其病喘咳，洒淅寒热。有是者肺也，无是者非也。

肺开窍于鼻。袭于风寒，阳气拂郁而欲出，故善嚏。此以病言，与阳气和利者有别也。哭，肺之声也。欲哭者，不乐之至而不自知也。气上迫则为喘，感于寒则为咳。洒淅，皮毛寒栗之状，邪正相搏，故寒热交作也。

假令得肾脉，其外证：面黑，善恐欠；其内证：脐下有动气，按之牢，若痛；其病逆气，少腹急痛，泄如当作而下重，足胫寒而逆。有是者肾也，无是者非也。

欠，阴阳相引也。肾络膀胱，邪及于府，故为逆气而小腹急痛。逆则气上攻，急则气内搏也。肾为胃之关，故泄。泄，故下重。泄而下重，则阳气伤矣。阳衰于下，足胫之所以寒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