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
1.作用
(1)补气:用于心气不足所致脉结代、心动悸以及脾虚气弱、食少倦怠。
(2)清热解毒:用于热毒疮疡,咽喉肿痛,药食中毒。
(3)润肺止咳:用于寒热虚实多种咳喘,有痰、无痰者均宜。
(4)缓急止痛:用于脾虚肝旺的脘腹挛急作痛或阴血不足之四肢挛急作痛。
(5)调和药性:用于缓和和协调药物的烈性或峻猛之性。
2.认知
(1)关于功效:甘草在所有中药中是使用频率最多的,以味甜而得名。所谓十方九草,离不了甘草,中医有“朝中国老,药中甘草”的说法,意思是说甘草就像国老一样,是一种近乎完美的、作用好、使用广泛的药物。主要是因为其有调和诸药的作用,故称“国老”。《本草正·卷四十八》云:“其味至甘,得中和之性,有调补之功,故毒药得之解其毒,刚药得之和其性,表药得之助其升,下药得之缓其速。助参、芪成气虚之功,人所知也;助熟地疗阴虚之危,谁其晓焉。祛邪热,坚筋骨,健脾胃,长肌肉。随气药入气,随血药入血,无往不可,故称国老。唯中满者勿加,恐其作胀;速下者勿入,恐其缓功,不可不知也。”这里对甘草的作用及配伍进行了恰当的描述,临床上许多方中配伍甘草的原因即宗此说。所以,甘草的特点是热药得之缓其热,寒药得之缓其寒,攻下药用之缓其泻,峻猛药用之缓其烈,寒热相杂者,使之得平。陶弘景曰:“此草最为众药之主,经方少有不用者,犹如香中有沉香也。国老即帝师之称,虽非君而为君所宗,是以能安和草石而解诸毒也。”甄权曰:“诸药中甘草为君,治七十二种乳石毒,解一千二百般草木毒,调和众药有功,故有国老之号。”王好古曰:“附子理中用甘草,恐其僭上也,调胃承气用甘草,恐其速下也。二药用之非和也,皆缓也。小柴胡汤有柴胡、黄芩之寒,人参、半夏之温,而用甘草者,则有调和之意。中不满而用甘为之补,中满者用甘为之泄,此升降浮沉也。”“甘之味有升降浮沉,可上可下,可外可内,有和有缓,有补有泄,居中之道尽矣。”(《汤液本草·卷三》)就是说,甘草随所配伍之药,治疗多种病证。
上述论点,王好古认为“中不满而用甘为之补,中满者用甘为之泄,此升降浮沉也。”而张景岳认为“唯中满者勿加,恐其作胀;速下者勿入,恐其缓功,不可不知也。”上述二医家的观点看似相悖,其实王好古讲的是塞因塞用,张景岳讲的是甘能助满。此说可作为临床用药参考。
所谓“十方九草,离不了甘草”,甘草使用频率高的原因,根据现在的认识,大致与下列因素有关:①甘草具有矫味作用。因其含有甜味素,味道甜,口感好,患者容易接受。②具有解毒作用。甘草所含的甘草酸在体内可水解生成甘草次酸和葡萄糖醛酸,甘草次酸具有皮质激素的作用,能增强肝脏的解毒作用。③缓和药性。能缓解和降低方中其他药物的毒、副作用,达到安全用药的目的。④增强方中其他药物的疗效,具有协同作用。
(2)关于用法:常用甘草有两种,粉甘草(即去皮甘草)是以外表平坦、淡黄色、纤维性、有纵皱纹者为佳;带皮甘草是以外皮细紧、有皱沟、红棕色、质坚实、粉性足、断面黄白色者为佳。入药,粉甘草较带皮甘草为优。甘草梢主要用于小便不利的病证。从炮制来看,生甘草多用于清热解毒、缓急止痛;炙甘草多用于补益中气。甘草对食物中毒的解毒机理:一是直接吸附胃内毒物而解毒;二是甘草在肝内可分解出葡萄糖醛酸,后者能与毒物结合变为无毒物排出体外;三是甘草可加速毒物的代谢。若巴豆、乌头中毒,多用甘草解之,入腹即定,加大豆,其效更奇。旅行之人,常带数寸甘草随身备用,若含甘草,食物而不吐者,是无毒也。甘草多作使药使用,处方中都将甘草“压轴”,也就是说,当中医开处方时,一般是将甘草放在最后。
(3)关于中满是否忌甘草:一般认为,甘草味甘而性缓,易阻湿壅气,令人中满。湿阻气机容易导致胸闷、呕吐、腹胀。作者学中医之初,有一同学不明甘草的壅滞之性,取了一截粗壮肥大的甘草,大约6寸左右,将其泡水饮服之后,腹部饱胀,竟然3天未有吃饭,同学们笑称其节约了2斤7两粮票(注:作者读书期间,凭粮票吃饭,大学生每天的口粮是9两)。
李东垣善用甘草,但见湿阻气机的疾病,概不用甘草。也有医家认为甘草令人中满之说不可一概而论。李中梓认为:“甘草,甘平之品,合土之德,故独入脾胃,盖土位居中,而能兼乎五行,是以可上可下,可内可外,有和有缓,有补有泻,而李时珍以为通入十二经,非也。稼穑作甘土之正味,故甘草为中宫补剂。《别录》云:下气除满。甄权云:除腹胀满,盖脾得补则善于健运也。若脾土太过者,误服则转加胀满,故曰脾病。人毋多食甘,甘能满中,此为土实者言也。世俗不辨虚实,每见胀满,便禁甘草,何不思之甚耶?”(《本草通玄·卷上》)陈士铎在《本草新编·卷一》中有云:“中满忌甘,非忌甘草也,中满乃气虚中满,气虚者,脾胃之气虚也。脾胃喜甘,安在反忌甘草。因甘草性缓,缓则入于胃,而不即入于脾,胃气既虚,得甘草之补,不能遽然承受,转若添其胀满者,亦一时之胀,而非经久之胀也。故中满之症,反宜用甘草。”李中梓、陈士铎说的话实际上是讲的塞因塞用,体虚所致腹部胀满就可以用甘草补虚,因此,甘草助满是针对湿邪而言的,并不是针对虚损来说的。
甘草因其性缓味甘,确有生湿助满之嫌。古有云,中满不食甘,乏酸毋多甜。因甘草甘甜会助胃酸增多而嘈杂吐酸更重,尤其是蜜炙甘草要慎重使用,否则,轻者碍掣他药,滞留邪气;重者实邪不祛,久则伤正,但也没有必要完全忌讳不用,临证酌情加减,还能获得奇效。作者的恩师熊魁梧的经验用生甘草不超过6g,而用炙甘草不超过,但在炙甘草汤中除外。这是老先生的几十年的经验用药。
对于寒湿壅滞中焦而胃脘部胀满者不宜使用,因甘草味甘性缓,会助湿邪难解,导致胀满加剧,王好古《汤液本草·卷三》云“甘者令人中满”,“中满者勿食甘”。药物配伍也很重要,《本草备要·卷一》记载“甘草得茯苓,则不资满而反泄满”,所以,四君子汤将此二药配伍同用。一般来说,甘草的使用剂量不宜过大。
(4)关于十八反:古代记载的十八反中有甘草不能与甘遂、大戟、芫花、海藻同用的说法,的确如此,否则,导致呕吐、腹痛等不良反应。作者曾治疗一肝病患者,将甘草与他药配伍入煎剂应用,而将甘遂、大戟、芫花等做成丸剂,用于同一患者,患者因服用汤剂、丸剂间隔时间太短,而致出现恶心、呕吐、腹痛等症状,而停用汤剂后,再服含有甘遂等的方子,又无此副作用,说明甘草的确不能与甘遂等同用。作者的上述用法虽然是将甘草、甘遂等分别使用的,但由于丸剂、汤剂都在短期内发挥作用,导致患者不适,这也是要加以注意的。
(5)关于美容:甘草在美容方面对皮肤、毛发有营养保湿作用,并对损伤的皮肤、毛发有修复作用。《医学入门》记载一首三白汤,由白芍、白术、茯苓各3g,甘草1.5g组成,水煎,温服。“治虚烦或泄,或渴,实调理内伤外感之奇方也”,也适于气血虚寒导致的皮肤粗糙、萎黄、黄褐斑、色素沉着等症状。如果嫌麻烦,还可以自制药袋泡水饮用,取白术粉、白芍粉、茯苓粉各150g,甘草粉75g,混合均匀,装入30个小包中,每天取1包用沸水冲泡,当茶喝,其药末可用于敷脸。内服外敷,其效更佳。还可将甘草粉与白及粉、白芷粉、白术粉混合调成糊状做成面膜,涂在脸上,待水分完全被吸收时清洗干净,也可待到第二天早上清洗,具有美白作用。
(6)关于炮制:甘草的炮制方法一般有3种。①生用。原药除去杂质及芦头,粗细分档,洗净,润透,切成厚约3mm顶头片,干燥。②蜜炙甘草。先将蜂蜜置于锅中炼去水分,投入甘草片,用文火拌炒至棕黄色、不粘手为度,使蜂蜜黏附于甘草后,冷却入药。或者将蜂蜜加适量水稀释后,与甘草拌匀,吸尽蜜水,于锅中拌炒,取出放凉。甘草片每100kg,用炼蜜25kg。③炒甘草。取甘草片清炒至微焦,取出放凉。近年来有人对传统的加水蜜炙甘草的方法进行改进,采用黄酒代替水来稀释蜂蜜,炙用,这样更耐于贮存。
(7)关于解药毒:甘草可以解多种药物之毒。①解乌头类中毒,此类药物有川乌、草乌、附子、天雄、雪上一枝蒿等。这类药物含乌头类生物碱,对心脏毒性大,当用药过量或煎煮不当,或配伍、制剂不当及个体差异,极易造成中毒。可用甘草、绿豆煎汤饮用。②解洋地黄类药物中毒,此类药物有夹竹桃、万年青等,可用甘草、绿豆煎汤饮用。③解蟾酥及含蟾酥制品的中成药中毒,如六神丸等,可用甘草、绿豆煎汤饮用。④解马钱子及含马钱子中成药中毒,可用甘草、蜂蜜、绿豆配伍。⑤解细辛中毒,甘草与半边莲、茶叶配伍应用解毒。⑥解蜈蚣中毒,甘草与凤尾草、金银花配伍应用解毒。⑦解天南星中毒,甘草与生姜、防风配伍应用解毒。⑧解甘遂中毒,甘草与绿豆、荷叶、鱼腥草配伍应用解毒。⑨解朱砂等含汞药物及制剂,或雄黄等含砷药物中毒,甘草与绿豆配伍应用。⑩解生首乌泻下不止之毒,用甘草水煎服。总之,甘草除了不解甘遂、大戟、芫花之毒外,凡药毒均可以用之而解。
(8)关于忌鲢鱼说:近代医家张锡纯在其所著的《医学衷中参西录·药物》中记载一奇事:“甘草反鲢鱼之质疑:近阅《遁园医案》载鲢鱼反甘草之事。谓当逊清末叶,医士颜某笃实人也,一日告余,曾在某邑为人治病,见一奇案,令人不解。有一农家人口颇众,冬月塘涸取鱼,煮食以供午餐,丁壮食鱼且尽,即散而赴工。妇女童稚数人复取鱼烹治佐食。及晚,有一妇初觉饱闷不适,卧床歇息,众未介意。次日呼之不起,审视则已僵矣。举家惊讶,莫明其故。再四考查,自进午餐后并未更进他种食物,亦无纤芥事故,乃取前日烹鱼之釜细察视之,除鱼汁骨肉外,唯存甘草一条约四五寸许。究问所来,据其家妇女云,小孩啼哭每以甘草与食,釜中所存必系小儿所遗落者。又检所烹之鱼,皆系鲢鱼,并非毒物。且甘草亦并无反鲢鱼之说,矧同食者若干人,何独一人偏受其灾。顷刻邻里咸集。又久之,其母家亦至。家人据实以告众,一少年大言于众曰‘甘草、鲢鱼同食毙命,千古无此奇事,岂得以谎言搪塞?果尔,则再用此二物同煮,与我食之。’言已,即促同来者照办,并亲自手擎二物置釜中。烹熟,取盘箸陈列席间,旁人疑阻者辄怒斥之,即席大噉,并笑旁观者愚暗胆怯。届晚间固无甚痛苦,亦无若何表示,至次晨则僵卧不起矣。由斯其母家嫌疑解释。按鲢鱼为常食之物,甘草又为药中常用之品,苟此二物相反,疏方用甘草时即当戒其勿食鲢鱼。”
这里张锡纯就主张用甘草时要戒食鲢鱼。本草书籍还记载不可与鲤鱼同食,同食亦会中毒。
(9)关于缓和、调和之用:甘草具有缓和药物、调和百药的作用。如甘草与大黄、芒硝、甘遂同用,能缓和攻之下力;与附子、干姜同用,能缓和干姜、附子热性,以防温燥太过;与石膏、知母同用,能缓其寒性,以防寒凉伤胃;与干姜、黄连共用,有协调寒热药的作用。用甘草汁制远志能减其燥性,缓和药性。甘草汁制吴茱萸能降低其毒性和燥性。用甘草、白矾、石灰等辅料炮制半夏,可降低或消除其毒性作用。总之,甘草调和药性为临床常用之法。
(10)关于《伤寒论》中的应用:根据统计,《伤寒论》113方中,用甘草的方子是最多的,用甘草者70方,占62.5%。善用甘草者,当推仲景为上。《伤寒论》长期以来被认为是方书之祖,书中甘草的使用次数之多,变化之大,是任何方书所不及的。清人邹澍在《本经疏证·卷二》里对仲景方中的甘草使用有过精彩的评述:“《伤寒论》、《金匮要略》两书中,凡为方二百五十,用甘草者,至百二十方。非甘草之主病多,乃诸方必合甘草,始能曲当病情也。凡药之散者,外而不内(如麻黄、桂枝、青龙、柴胡、葛根等汤);攻者,下而不上(如调胃承气、桃核承气、大黄甘草等汤);温者,燥而不濡(四逆、吴茱萸等汤);清者,冽而不和(如白虎、竹叶石膏等汤);杂者,众而不群(诸泻心汤、乌梅丸等);毒者,暴而无制(乌梅汤、大黄虫丸等)。若无甘草调剂其间,遂其往而不返,以为行险侥幸之计,不异于破釜沉舟,可胜而不可不胜,讵诚决胜之道耶?”可见,甘草在《伤寒》诸方中,因其与其他诸药配伍的不同,而发挥不同的作用,起到“曲当病情”、辨证论治的作用。
张仲景以甘草为方剂名称的就有多首。经作者统计,《伤寒论》中含有甘草为方剂名称者16方。另外,在《金匮要略》中著名的有苓甘五味姜辛汤、甘麦大枣汤等多首方剂。炙甘草汤、甘草泻心汤在《伤寒论》中用以治胃中虚而成痞之证,《金匮要略》用以治狐惑病。甘草干姜汤在《伤寒论》中用以治伤寒误治成咽干、烦躁、吐逆等,《金匮要略》用以治肺中冷、多涎唾。芍药甘草汤、芍药甘草附子汤、甘草汤、甘草附子汤、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在《伤寒论》、《金匮要略》中均治心下有痰饮。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在《伤寒论》与《金匮要略》中均治误汗后脐下悸,欲作奔豚者。
此外,还有桂枝甘草汤、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桂枝甘草牡蛎龙骨汤、麻黄附子甘草汤、栀子甘草豉汤、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茯苓甘草汤。《伤寒论》中有代表性的是甘草干姜汤、芍药甘草汤,而炙甘草汤、甘草泻心汤可以被看成是甘草干姜汤的扩展方,芍药甘草附子汤是芍药甘草汤的扩展方。
甘草干姜汤以辛甘化阳为主,芍药甘草汤以酸甘化阴为主,甘麦大枣汤以甘补为主。由此可以看出,甘草虽以甘补为主,但随着配伍的不同,既可补阳,也可补阴。再进一步看,炙甘草汤中甘草和桂枝同用,以桂枝温心阳而达到补心阳的作用;甘草泻心汤中甘草与干姜同用,以干姜温脾阳而达到治阳陷阴凝的胃阳虚证。两方中甘草均重用、为主药,在处方中都是放在方首,张仲景用这种方法说明,甘草不仅具有一般的甘缓补气作用,与温药配伍以后,还会有很强的补阳助阳作用。补阴方面,有芍药甘草汤及其变方,也说明甘草还有补阴气的作用,但从总量来看,补阳的处方比较多,说明甘草补阳是主要的。
张仲景用甘草有独到之处:①甘草在辛温解表方中的应用。如麻黄汤中之麻黄发越阳气,开泄腠理,发汗力速而猛;桂枝辛温,升行发散,透达营卫,发汗之力稍缓于麻黄。麻桂配伍,宣通营卫,辛温发汗,性猛力峻,发散风寒,其效神速。仲景辛温发汗方剂中,或单用麻黄或单用桂枝,但必用甘草相伍。甘草甘温,益气缓急,辛甘化阳,助麻桂发散祛邪,而又缓其峻猛之药性,顾护正气以防虚脱。麻、桂合甘草实有辛甘发散之妙用。又如麻黄附子甘草汤是主治少阴兼表之轻证,因其正气已虚,用麻黄、附子配伍甘草,益气助阳而微发汗,使表里之邪缓解。正如《本草正义·卷一》所云:“麻黄之开泄,必得甘草以监之;附子之燥烈,必得甘草以制之。”②甘草在清热泻火方中的应用。如白虎汤、竹叶石膏汤清气分邪热,黄芩汤治脏腑之热,葛根芩连汤表里两清,均以石膏、黄芩、黄连等寒凉药中配伍甘草。石膏甘寒质重、清热生津但有碍胃之弊;黄芩、黄连苦寒而燥,虽泻火解毒却有伤津之害,且寒凉重剂最伤中焦脾胃之气。甘草甘温而润,补中气,养胃气,又能和缓里急,与寒凉药配伍,有甘寒生津液、甘苦化阴气,起到制弊护中作用。③甘草在泄下通腑方中的应用。《伤寒论》:“阳明病,不吐,不下,心烦者,可与调胃承气汤。”此证为燥热内盛,里实初成。大黄苦寒,攻积导滞,荡涤肠胃,推陈致新,泻热去实;芒硝咸寒辛苦,润燥软坚,泻热导滞;伍以甘草调和胃气,缓硝、黄之峻猛,组成缓下之剂。甘草一味,甘缓和中,既可缓硝黄峻下之力,使之作用于胃,又可护胃和中,使热邪去而补中州之正气。在此,甘草的甘缓作用不仅使其他药物作用和缓,而且使药效发挥的时间延长,且使药效的发挥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④甘草在清热解毒方中的应用。如《伤寒论》用炙甘草的方为68首,用生甘草的方只2首,均视病情而立。甘草生用清热解毒,利咽止痛,如“少阴病,二三日,咽痛者,可与甘草汤,不瘥,与桔梗汤”。甘草汤(甘草1味)治少阴客热咽痛,其力更专。不愈者,桔梗配伍甘草清火解毒、利咽消肿、润肺开音。后世治风热上攻所致之咽痛,多以桔梗汤为基础方,随症加减,现临床常用于治疗急性咽喉炎、急性扁桃体炎。⑤甘草在缓急止痛方中的应用,张仲景用甘草缓急以治里急、挛急、急痛等。如芍药甘草汤,方中芍药酸苦,养血柔肝;甘草甘平,补中缓急。二药合用酸甘化阴,滋养阴血,缓急止痛,多治阴液不足、筋脉失养之心烦、脚挛急等,是缓急止痛的基础方。又如小建中汤治“腹中急痛”,方中炙甘草甘温益气,既助饴糖、桂枝益气温中,又合芍药酸甘化阴而益肝滋脾。四逆散为治疗肝胃气滞,阳郁致厥的方剂,多因气机不利,阳气内郁不能外达四肢,故手足轻微厥冷。方中柴胡主升,疏肝解郁而透达阳气;枳实主降,行气散结而宣通胃络;芍药、甘草并用,制脾和肝,益阴缓急。
(11)关于治阴不痿:《本草纲目·卷十二》主治中引用甄权的一段论述有“令人阴不痿”之说,阴痿即阳痿。《大观本草·卷六》、《政和本草·卷六》则谓甘草“令人阴痿”,并无“不”字,由此一来,就出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那么甘草到底是治疗阳痿还是导致阳痿,结合临床来看,甘草应该是“令人阴痿”。根据现在药理研究,甘草含有雌性激素,会使性欲减退。所以,现在认为《本草纲目》在收载甄权的论述时,因笔误出现错误。
(12)关于甘草梢:甘草梢为甘草根的末梢部分或细根,出自《珍珠囊》。现在多不再另分甘草梢,但古代医家认为甘草梢与甘草的作用有区别,如张元素《医学启源·卷下·药用根梢法》认为:“病在中焦用身,上焦用根,下焦用梢。经云根升梢降。”强调甘草“梢子,去肾茎之痛,胸中积热,非梢子不能除,去皮,碎用。”有欲达下焦,须用甘草梢的认识。如《本草备要·卷一》云:“茎止茎中痛,淋浊证用之。”张山雷云:“梢是最细之尾,其性下达故也。”这些医家均认为甘草梢利水通淋而镇痛,用于淋病尿痛。所以甘草、甘草梢两者是同药而异功。
本方中麻黄的药性特点参见本书麻桂止痛液。
【小结】
一二三四五六汤是作者经过多年的临床总结的一张方子,此方配伍有寒药(葶苈子)、温药(麻黄),将寒温性质不同药物融于一炉,以达阴阳协调;有补药治疗虚证(人参、白术);有泻药治疗实证(葶苈子);有止咳平喘药(麻黄、杏仁、葶苈子、莱菔子、苏子、甘草)治疗咳喘;痰是引发咳喘的诱因,有祛痰药(白芥子、莱菔子、陈皮、半夏、茯苓)除痰。诸药合用,兼顾寒热、虚实、补泻、止咳、平喘、化痰,基本可以不需要辨证,或适当增损方中药物,有的放矢,就能达到良好效果。为防止麻黄辛散,一般将其蜜炙用。关于咳喘的治疗,应予注意的是:
(1)治咳不离乎肺,又不限于肺:咳、喘都是肺系疾患的主要症候,咳久可以致喘,喘亦可由咳引起,《素问·宣明五气论》说:“五气所病……肺为咳。”《灵枢·五阅五使》认为:“肺病者,喘息鼻胀。”说明咳喘的病变部位主要在于肺脏,但《素问·咳论》又指出:“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所以,咳喘证以肺为主,兼及心、肝、脾、肾,脏腑功能失调均能导致咳喘的发生。因此,治咳喘不离乎肺,又不限于肺,其标在肺,其本在脾肾。实证治肺,虚证治脾肾。
(2)重视化痰:治疗咳喘,当予祛痰,因为脾为生痰之源,而肺为贮痰之器,若临床治疗咳喘,不善化痰,则难以达到理想的效果。结合现代医学的认识,咳喘由于支气管黏液的过度分泌,阻塞管腔,妨碍气体交换,以致病邪侵入,所以,治疗要祛痰化饮。外邪袭肺不论寒热,必然聚湿酿痰,经热灼蒸,则更胶结,阻气机之肃化,碍治节之下行,气不得降,必然为咳为喘。作者的体会是治疗此病,葶苈子乃是必用之品,根据张仲景用葶苈大枣泻肺汤的经验,若正气虚可以加入大枣以防葶苈子伤正气。
(3)不可忽视健脾:脾乃是运化水湿之脏器,若运化功能失常,水湿停留则成饮成痰,要防止水湿潴留就要健脾,故本方用六君子汤健运脾胃以杜绝痰的生成。
(4)咳喘注意事项:应忌烟酒及辛辣、生冷、油腻食物,注意保暖,尤其冬天不能受寒。此病在夏季的治疗效果好,可以应用冬病夏治的方法。
【病案举例】
杨某,本校教师,女,50岁。反复咳喘2月余,咽部有痰,但不易咳出,喉中鸣响,无发热。用中西药物连续治疗2个月,效果不显。食欲、大便正常,舌质淡,苔微腻,脉沉。辨证则寒热虚实均不明显,乃投以一二三四五六汤原方,3剂后症状明显减轻,又服3剂症状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