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稿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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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喧闹都市走向市井村落

是民间艺术将杭州这座城市及其周边变得更加婀娜多姿、丰富出彩;而都市的繁华与活力,也赋予正在变化中的草根文化更多的时代意识和物质支点。


这似乎就是大都市式的杭州了。带着五光十色广告的巴士在街衢上飞驰而过,霓虹灯招牌在高楼间频频闪烁,大剧院里兴奋地回响着经典交响乐……

可这却不是杭城文化的全部,因为如果走向市井俚俗……

非遗“小热昏”第五代传人徐筱安和第六代传人周志华在杭州河坊街表演(杭州市非遗中心供稿)

步入河坊街,那穿着长袍、拎着长嘴铜茶壶为客人们斟茶的“茶博士”;摇着木纺车,为顾客现场纺纱的“吴越人家”布艺品店;听着杭州特有的俗称“卖梨膏糖”的“小热昏”;那小街两旁高挂的木雕八角灯…… 明清时期江南的遗风就这样扑面而来了。

辗转到黄龙洞,已经40年没有露面的“杭州土特产”——杭剧令人一饱眼福。杭剧是杭州真正的地方戏,是杭州人用正宗的“杭州闲话”唱的戏文。

去宋城,出现在眼前的各式傀儡、古彩戏法、耍猴、剪纸等正拨开时间斑驳的尘土,让游客领略到若干宋代民间绝艺。可这还不是杭州民间艺术的全部,倘若再走向乡间村落……

沿着无穷阡陌,寻觅无穷欣喜,最令人快乐不已的是至今还生生不息的乡土文化:向东去余杭,这里的“上元灯节”和杭州其他村落一样,常有龙灯、花灯、竹马、高跷、背驴子等活动,其中最有名的是“滚灯”。这个竞技性、表演性兼而有之的民间舞蹈深受农民的喜爱,是余杭的品牌。滚灯“缚竹为轮,旋转飞覆,灯不倾灭,腾掷不休”。除每年正月十五出灯外,还往往持续到农历三四月间,傍晚出去到某一村坊,表演时若遇他村滚灯队免不了一番精彩的较量。余杭滚灯与嘉兴海盐,上海金山、奉贤相比,更多了三分女性的妩媚,精选出来的余杭美女一个个水灵灵、靓丽丽的,在男子滚灯剽悍、粗犷的耍灯动作衬托下,更是刚柔相济、美轮美奂,直将滚灯舞到了天安门广场、党和国家领导人面前,列入了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西至临安,一些村民在舞龙灯、走马灯时,先在“梨园”祖师前发愿不做坏事、不赌博。马灯舞中,以关公骑赤兔马手舞大刀最受欢迎,各户常争相邀请,扮演关公者往往挎刀骑马在屋内外走上一圈,以示斩妖除邪。那关云长威风八面的样子,从孩提时至今,笔者记忆犹新。在山口村,一个全由地道农民组成的“临安水龙”队,以其旱龙突变水龙的绝招、独辟蹊径的龙舞套路、浓郁的乡土气息让“龙”舞到了法兰西,舞进了中国艺术节,并荣获了国家群文最高奖“群星奖”金奖。往南走,淳安有“三脚戏”又名“睦剧”的罕见少数剧种,其与安徽“黄梅戏”“花鼓戏”和江西“采茶戏”有渊源关系,大凡节目演员只有一丑、一旦、一生,故名三脚戏;因淳安古属睦州,又名睦剧。三脚戏载歌载舞,唱腔多为民间小调,广受欢迎。若登上千岛湖中心小岛,或在节日时令间,说不定碰巧能看到一两出三脚戏《牧牛》或《南山种麦》。在富阳真佳溪村一带有一种民间乐社叫“鼓亭”,是农民在行奏时将鼓置于特制的亭中抬着前进的丝竹锡鼓。其曲调丰富,历史悠久,演奏风格极有特色。桐庐的民间剪纸素有“凝练概括,厚中见秀,玲珑剔透,含蓄华丽”的江南剪纸特色。该县百岁老人胡家芝的多件剪纸作品出国展览,并被美术馆、博物馆收藏,桐庐也被命名为“浙江省民间剪纸之乡”。北边的拱墅人家有放风筝的习俗,民间多有能工巧匠制作风筝,最绝的还有手掌般大小的迷你风筝,令人叹为观止。半山石塘村一带自古流行灶头装饰画,由花鸟吉祥语组成,图像生动,色彩绚丽,沉淀着当地百姓辟邪消灾、祈福吉祥的民俗。

出入巷子村坊,寻觅民间风韵,杭州又似乎是乡村般的杭州。是民间艺术将杭州这座城市变得更加婀娜多姿、丰富多彩;而都市的繁华与活力,也赋予正在变化中的草根文化更多的时代意识和物质支点。我想,如果人们对散落在市井村落的民间艺术更多一点喜爱与呵护,艺术家更多地从都市的高楼大厦中走出,让流传了千百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优质因子多一点成为创作的素材,那么,我们的杭州将更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都市文化与乡村文化很好地相汇相融的大杭州。


(原载“杭州广播电视报”2006年7月19日“名家漫话钱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