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相互义的分类
一、国外关于相互义的分类
国外对相互义进行分类是从形式语义学开始的,如Langendoen(1978)按照英语中“each other”和“one another”的语义表现出的相互性强弱等级,区分出六种相互语义类型。Dalrymple(1998)等同样基于此前提,分出强相互、中等相互和弱相互,又在中等相互和弱相互下分出多种次类型。
Evans(2003)等人从“each other”和“one another”的语义表现出发,认为相互义可以分为强相互义和弱相互义,弱相互义又含有多种次类,例如:强相互义(strong)、成对(pairwise)、混搭(melee)、相邻(adj acent)、链状(chained)、辐射(radiation)。
1.The members of this family love one another.
这家人相亲相爱。
图2-1 强相互义
2.The people at the dinner party were married to one another.
参加宴会的都是成对的夫妻。
图2-2 成对
3.The drunks in the pub were punching one another.
酒馆里的醉汉互相殴打。
图2-3 混搭
4.The children are sitting alongside each other on the bench.
孩子们坐在椅子上,一字排开。
图2-4 相邻
5.The graduating students followed one another up onto the stage.
毕业生挨个走上台。
图2-5 链状
6.The teacher and the pupils intimidated one another.
老师和学生互相恐吓。
图2-6 辐射
Evans(2011)后来又增加了一种语义类型,即环状。
7.The children chased each other round in a ring. (环状)
孩子们绕着一个圆互相追赶。
图2-7 环状
其实这种链状义和环状义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如果动作参与者集合中的任何两个成员都有互为施受的关系,我们把表达这种相互关系的语义称为强相互义。以上的分类都是以英语中“each other”和“one another”的用法为基础的。在Evans的分类中,属弱相互义的链状义、环状义和混搭义并不能纳入相互义的范畴,因为根据我们对相互关系的定义,动作参与者集合中必须存在两个成员A和B,其中A对B的关系和B对A的关系是一样的,而在链状义、环状义和混搭义动作全部都是单向的。所以我们认为典型的弱相互义包括成对、辐射和相邻。虽然这几种弱相互义是根据英语“each other”和“one another”的用法归纳出来的,但汉语中的相互动词、相互代词、相互副词和句式相互结构也可以用于编码这些弱相互义。
二、国内关于相互义的分类
国内的相互义研究以动词为主,所以关于相互义的分类也是以相互动词的不同语义表现为基础的。
(一)基于构词语素的分类
汉语中含有丰富的表相互义的构词语素,如“相”“互”“合”“对”“会”“结”“交”(李临定,1990)。在古汉语中,它们大多作为副词修饰其后的动词,在双音化的推动下,与其后部分动词凝固成词。王颖(2008:14)根据构词语素的表义差别,将其分为九类,即对比类、争斗类、分合类、商谈类、相互类、交会类、联结类、共同类、其他。这种分类方式纷繁复杂、容易混淆。例如,各个次类并不属于同一个层级,原本就是对相互类型进行分类,却在词类划分时又出现相互类。而且共同和相互本应该属于同一层级,在对相互义的分类中再划分出共同类,显得比较混乱。王颖在其他类中所举的例子是“接合、通气、并重、配合、勾结、好”“接”“通”“并”“勾”也是相互义的构词语素,是否也应单列一类,值得商榷。所以这种分类虽然有其价值,但也还存在许多问题。
(二)基于论元关系的分类
陶红印(1987)认为在相互动词句中名词的关系可以是“彼此相加”,如:
风、雨、土混在一处,连成一片。
还有一部分是具有一种“交互”的关系。所谓交互关系即各名词互为施受,每一方对另一方有同样的动作,如:
连长和指导员配合得好,连里工作很快就搞上去了。
还有一种情况,主语名词也无所谓施受,但主语在意念上是相互平等的,如:
北京和天津相距不远。
其中“彼此相加”好像说的还是有些模糊,因为我们认为相互关系应该是“加而且合”。总的来说,陶红印根据论元关系做出的分类较为清晰,可惜没有深入展开。
张谊生(1996)在《交互类短语与连介兼类词的分化》一文中提出,在“N1(刚才)跟N2打架了”这样的句子中,“跟”是介词,“N1”和“N2”的地位是不平等的,两者表现为主从关系;“N1跟N2(彼此)很相似”,“跟”是连词,“N1”和“N2”的地位是对等的;“N1跟N2(都)打架了”,“跟”是连词,“N1”和“N2”间是一种联合关系。张谊生把交互动词分为主从交互和对等交互,并认为不管是主从交互还是对等交互,“N1”和“N2”都是一种联合关系。他注意到了相互结构中论元的地位可能存在主次的差别,较以往研究更进了一步。
总的来说,国内的分类是在对相互动词进行研究的基础上展开。所以得出的分类结果也只适用于动词。国外的分类是基于“each other”和“one another”的使用语境得出,考察范围相对来说更为宽泛。两种分类不在同一视角下进行,都有其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