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次进城
弯弯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西边的天空,太阳的余光只剩下几缕残阳,在西边的地平线上,悠闲的漫步。
俞呆子被眼前出现的骨灰盒,吓得毛骨悚然。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默默的低头念叨:“先辈,对不起!先辈,对不起!”
他这个举动让白真树大吃一惊,她吼道:“呆子,你怎么啦?饿了是吧?赶紧过来吃东西吧!这里有红薯。”说着白真树拿出一个煮熟的红薯递给了俞呆子,俞呆子也不接她手中的烤红薯,只顾一个劲的祷告着:“先辈,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里曾经是坟墓!我真是太愚蠢了,这里距离墓地不远,有骨灰盒也是应该的呀。对不起,先辈!先辈啊,对不起!”俞呆子祷告着祷告着就要哭出来了:“先辈啊,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来掘墓的,都是队长让我们来锄地的,您要是怪罪就怪队长哈!”
看到俞呆子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白真树气的真想拿起锄头把他打一顿:“好好的锄一块地,装神弄鬼的吓得我的魂都要飞了!”
“是啊,爹,您怎么啦?”俞兔走到俞呆子的身边抓住他的裤子问。
“闺女,爹爹犯错了!”俞呆子低头看见俞兔,他弯下腰说:“快喊你娘,咱们赶紧回家!”
“嗯,娘,走吧,爹说要回去。”
白真树看了看俞呆子,轻轻“哼”了一声说:“不就这一棵草了,我来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吓到了你爹!”
“别动,千万别动!我们走,我们赶紧走吧!”俞呆子感觉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真的是天大的错事啊!他心里在想:“这里会是谁家的祖坟呢?我这年纪轻轻怎么干起掘人祖坟的错事来!”
“为啥不能动?”白真树不顾俞呆子的反对,只管拿起锄头去锄累草,当她的锄头“铛”的一声响,她立刻明白了,原来土里有东西。她生来性子急,急忙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当她看见是个盒子的时候,就更加好奇了。
她跪在地上用手扒拉着盒子周围的泥土,小俞兔也跑过来帮着扒拉泥土。
俞呆子生气了:“老婆别动啊,那是人家的骨灰盒!”
“尽说废话,谁家的骨灰盒会用铜制的,你过来看看这里还有绿锈呢,我听说有绿锈的东西都是铜制品,不是木头的,骨灰盒一般都是木头的,这一条还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如今都忘记啦!”
盒子被白真树从土里扒拉出来了,她急不可耐的打开盒子,盒子里的东西让她兴奋不已,吃惊的张嘴说不出话来。
“哇!好美呀!”小俞兔看到后高兴的喊道。
“你干嘛要动别人的骨灰盒?”俞呆子听到俞兔的话,抬眼看着白真树眼前的盒子,立刻从刚才的虔诚祷告中缓过神来,当他看见白真树打开的盒子,他愣了一下说道:“不是骨灰盒呀!吓死我了,我以为是骨灰盒呢?”
“你真是个呆子,骨灰盒有铜制的吗?铁锄头与铜盒子碰撞发出来的声音是“铛”的一声,木头与铁锄头根本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你呀,一定是一天没有吃饭饿晕了,这分明是一个铜制的珍宝盒!赶紧去吃红薯救救你自己吧,可别饿坏了!”
“我真是饿坏了,差点和珍宝失之交臂!”俞呆子急忙拿出竹篮子里的红薯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说:“我真的以为是别人的骨灰盒,这宝盒真的和骨灰盒差不多大啊!”
“是够大的,有这里的东西,我们一辈子都不愁吃不愁穿了!”白真树看着里面耀眼的金银首饰和金条,那种表情简直就如同当了皇太后一样。
“是啊,我刚才怎么会认为它是骨灰盒呢?可能是看着天要黑了,我一个人还在锄地,我旁边又是墓地,心里有些害怕,再加上上午没有吃饭,胡思乱想是难免的吧!幸亏你们娘俩来了,要不然我肯定拿起锄头就往回跑的!现在吃几口红薯,我心里好受多了,也明白自己想错了,再说啦,火葬场不过是这些年才有的事,这片累草从我记事时起,就没有人动过它的。”
“是啊,老天开眼喽!奖励你这个老农的!”白真树此时此刻心满意足的看着俞呆子,她心里想:“从此我就不让你再穿破棉袄了!”
“嗯,也算是队长帮了我们的忙,要不是他让我们锄累草,我们是不会有这样的好运的!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去!我才不感谢他呢!”
“老婆你记着:人害人不一定能害死,天若害人,人必死!做人做事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都不会出现多大的祸事,如果做了违背天地良心的事,那是谁也逃不掉的!”
“他爹,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些话,听着怪吓人的!”
“我刚才一个人在茫茫一片空旷的田野里,看着那一个个地上的坟墓,想到的人生道理,随口说给你听,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孤儿,有话不跟你说,跟谁说呀?”
“爹,您就不会跟我说吗?”小俞兔听着爹娘在那里说话,干着急插不上嘴,一是她听不懂,二是她被盒子里的珍宝迷住了。
“早知道这累草底下有黄金,我们去年都应该来锄掉它!”白真树收拾好珍宝盒放进自己的竹篮子里,背起俞兔往回走。俞呆子扛起两把锄头,把那把镰刀也放进了竹篮子里,提着竹篮子跟在白真树的身后。
这一路上,高高兴兴的什么话也不说,怕被别人听到了。
第二天,俞呆子拿着一个金条去当地的黄金店铺里兑换了一打钞票,六千多块,交给白真树,白真树笑得合不拢嘴:“这些钱要慢慢的花。”说着她转身上里屋里藏起了钞票。
等她从里屋里走出来,俞呆子说:“小俞兔的嘴不能永远这样啊,我明天想带她到大城市里大医院里去看看,听听人家医生怎么说。”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明天干活的时候,我跟队长说一下,就说俞兔病了,她爹带着她去城里看病去了!至于他扣分就让他扣好了,反正我们现在也不稀罕那点公分了。”白真树有钱了,说出话来,立刻有一种财大气出的味道。
“我可告诉你哈,昨天我们锄地锄到宝盒的事情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我们的孩子,俞兔她小,跟外人接触比较少,不过我们找时间也得跟俞兔说一下,千万不能让她告诉别人的!”
“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好的,再说了,就咱村里的那些人,哪一个是向着我们说话的呀?就拿昨天队长让我们锄累草来说吧,全村一百多人,就没有一个人帮我们说句话!想想,我都生气!”
“过去都过去了,别生气了,只要老天不亏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用怕!”
“嗯!你放心吧,我就按时上地干活就行!你带着孩子小心一点哦。”
俞呆子两口子商量好家里的事情,自己带着小女儿俞兔去城里找大医院。一路上,小俞兔高兴的直跳,她看着什么都感觉新鲜,最新鲜的是她听见城里的小孩子喊“爸爸妈妈”,她也跑过去喊人家爸爸妈妈。
俞呆子一把抱住她说:“人家喊的爸爸就是你喊的爹爹,人家喊的妈妈就是你喊的娘,这是地域不同称呼不一样,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也想喊爸爸,喊妈妈,可以吗?”俞兔仰着头笑着说。
“在这里喊就可以了,回家不能喊。”俞呆子看着自己的闺女,感觉好笑。
“为什么?我就要喊,我回家也喊!行不行啊?爸爸,爸爸……哈哈……爸爸真好听!”俞兔开心的笑着喊着。
俞呆子笑着答应着:“哎,哎,哎……”
父女俩在人行道上一个喊,一个答应,引得路人指指点点:
有的说:“农村的孩子真好笑!”
有点说:“没见过世面。”
有的说:“土包子。”
还有的说:“神经病!”
俞呆子也不管别人怎么说,只管和俞兔在那里一个喊着,一个答应着,爷儿俩笑着,挤公交车,去找医院。
俞呆子今天不想责备俞兔,因为他不知道一会儿医生要怎么处理她的嘴唇。只要她开心别说是喊“爸爸”,就是喊“孙子”,他都不会厌烦的。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是她的爹,却也不能替她受一点点痛啊,她自己的痛苦只能她自己承受。
每一次带孩子上医院,俞呆子的心里就很痛苦,为什么孩子生病了就要在孩子的身上打针呢?那针扎下去的时候,俞呆子就心痛的咬着牙齿,他多么希望那针能扎在自己的身上,让他去替孩子承受那种疼痛啊!然而不能,孩子的一生,父母只能是个陪伴。
大医院找到了,大医院里的医生也很有派头,说话都是普通话,这又让好奇的俞兔盯着医生打量了半天。
一身白大褂,一副近视镜,脖子里挂着一个听诊器,这副形象,俞兔看见之后,就立刻躲到了俞呆子的怀里,她好像感觉到自己又要被针扎一样。
生下来到现在,整整四个年头,四年里每一年都要上医院,每一次都要打针吃药,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穿白褂子,扎人屁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