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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对《赵炳南临床经验集》的点滴补白
研究中医各家学说思想,主要通过各家著作来探讨其学术成就及特色。而赵老生前极少著作,缺乏其本人第一手资料,成为研究其学术思想的障碍。幸好北京中医医院编写了一部很有价值的《经验集》,其中有大量医案,能反映赵老丰富的临床经验。美中不足的是本书缺少总论部分,仅从单个病种,虽然也反映赵老的一些学术思想,但只能是分散的和零碎的,很难从总体上显示赵老学术思想体系总的轮廓,也不能充分反映赵老学术思想的特色在哪里。l954年赵老在皮研所讲课时,根据记录印的讲义以及听赵老讲座记的笔记,均为赵老原话,也可提供研究。
以下重点谈《经验集》中“三种独特疗法”部分。我感到这三项都有需进一步介绍的内容。关于黑布药膏疗法:1955年皮研所胡传揆所长在波兰召开的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皮肤科国际会议上做了报告,与会各国专家很感兴趣。前苏联中央皮肤性病研究所所长特意向胡所长要求提供黑布药膏,以后先后两次发药到莫斯科,前苏联医生也反映有一定疗效。当时据卫生部中医司的人说,1955年我国尚未开展中医药国际交流,黑布药膏称得上是最早的中医药国际交流事件。
关于熏药疗法曾进行了较长时期的“努力发掘,加以提高”的临床及科研工作。第一,通过临床观察及治疗前后病理改变,肯定了熏药对神经性皮炎的疗效。第二,通过扩大病种治疗观察,初步将神经性皮炎、慢性湿疹、皮肤瘙痒症及皮肤淀粉样变列为熏药疗法的适应证。第三,考虑到熏药的治疗因素包括烟熏时附着于皮损上的干馏油和炭火的温热刺激,与中国医科院药研所傅丰永研究员协作研制复方熏药干馏油,配成50%软膏外涂皮损加电辐热治疗,经严格的对照观察,证明与熏药治疗效果接近,可代替熏药用于临床,使用更方便,并可免于熏烟对患者和环境的刺激和污染。第四,熏药疗法有效因素的研究:通过有药(有药烟或有干馏油)有热、有药无热、无药有热的疗效对比观察,证明药物合并加热较单用药物者止痒效果好,两者合用较单加热者皮损消退快。温热偏重于止痒,药物偏重于促进皮损吸收,熏药疗效是两者的综合效果。第五,熏药用具的研制改进:1954年底,皮研所即在原纸卷及火盆熏法的基础上,设计制作了两头炉,坐式及卧式熏炉、全身熏药池,建立了熏药室。赵老参加中医院工作后,中医院皮外科来参观,一度也建立了熏药室。因感铁皮炉比较原始,熏烟不够密封,由赵老牵头,中医院马瑞臣大夫与我三人联系一家医疗器械厂共同研究图纸,终于生产出电热熏疗椅,中医医院与皮研所各购一台并投入使用。胡传揆所长、马海德顾问都十分重视中西医结合研究,一直给以具体指导,胡所长还亲自撰写英文熏药疗法论文。
关于拔膏疗法:赵老将整张膏药改为膏药棍,便于在疣、毛囊炎、痒疹结节等损害热滴上药;因黑膏药有碍观瞻,研制脱色拔膏;为使膏药能像软膏那样直接涂药,特研制稀释拔膏。为分别达到上述三种要求,在膏药基质、黏性与润性的选择与比例应有所调整,以改变膏药的硬度、脆性和延展性,找出与之相适应的火候与制作方法。对此赵老摸着石头过河,一次次做试验,单在皮研所他就和药房人员一起试验了四次,在中医院也同样做试验。开始总是不太理想,最后才找出规律,配制成功。那天赵老很动感情,主动要给科里就新拔膏讲课,虽然只有李全城副所长和我两个人在,他也讲得很认真,好像一定要讲出来心里才舒服。赵老特别强调新拔膏的“新”字,他说:“所以名为新,因此与其他各种拔膏配法有所不同、药味不同、火候不同”,即归纳为三新。他主要对这三方面做了详细讲解,最后介绍了他经治有效的13例患者,包括剧作家曹禺、越剧演员范瑞娟和前苏联大使馆代办安东洛夫等。讲完后赵老把最后定案的新拔膏处方配法及火候写成的一纸交给我们,接过了这张处方,我们感觉特别凝重,因为他凝聚着赵老一段时间内的心血,这张纸至今还保留着,还保存着赵老所讲内容的记录。
社会上流传有一些名人轶事、杏林佳话,常为人们津津乐道。赵老作为一代名医,其事迹应流传中医史册,鉴于较早阶段赵老之事知道的人多已不在世了,故在本文中夹杂说了一些赵老过去的事情,希望其能留在人们的心目中,从中也能体现出赵老的为人与风范。愿赵老师风范长存,愿赵老师的学术思想日益发扬光大,愿赵老师开创的中医皮外科事业不断取得进展。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复兴医院皮肤性病科 方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