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闪电式结婚
黎悠涵结婚了。
整个创维公司如同煮开的锅,顿时沸腾了起来。
谁也没有料到,就在三天前还是单身的黎悠涵突然之间变成了有夫之妇,这让创维里早就对黎悠涵垂涎三尺的男士们为之扼腕心痛,更有甚者竟扬言要跟黎悠涵的神秘老公单挑一下,让他知难而退。
虽然外面早就乱得不像样,事件女主角黎悠涵却依旧一派悠闲地端坐在电脑面前,眼睛直盯着屏幕,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直到沈婕妤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黎悠涵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作品上。
“啧啧,还真是努力呀!”被人无视的沈婕妤也不以为然,而是用力一撑,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上黎悠涵的办公桌,短裙下,那双完美修长的腿顿时暴露无疑,“没想到我们全公司员工集体爱戴的黎大设计师竟连婚假都不要,直接跑来上班,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们秋总在总经理室感动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得比小孩还难看,我好不容易才摆平他!”
黎悠涵眉毛也没抬,任由沈婕妤胡说。
她知道这妮子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白的也能给她说成黑的,是颠倒是非黑白的能手。
沈婕妤说了半天,见黎悠涵依旧无动于衷,不禁探长了脖子往电脑屏幕上瞅了眼,“黎大设计师,不用这么拼命吧?要不要我跟我亲爱的秋总说一下,给你颁个员工勤奋奖啊?”
这回黎悠涵终于有回应了,不过眼睛依旧没有离开电脑,右手也在不停地点击着鼠标,“什么勤奋奖我不要,你让秋总下次去比利时的时候,给我多买两块Godiva黑巧克力吧!”
沈婕妤忍不住一翻白眼,然后瞪着她左手里拿着那半块巧克力,“你怎么就不会胖死?”
黎悠涵红唇一挑,“其实我很想胖来着。不如我们跟上帝许个愿,让我们交换一下吧!”
沈婕妤这一听,气得牙直痒痒。
黎悠涵可算是踩到她的猫尾巴了。虽然现在的沈婕妤身材很好,加上高挑的身材和漂亮出众的容貌,甚至都可以去当模特走秀了,但她是那种喝水就会胖的体质,于是每天都得抽出大量时间和精力做健身运动,而且,看着美食也只有流口水的份。
想想自己有多少年没吃过巧克力、冰淇淋还有甜美的蛋糕了?
沈婕妤的目光顿时哀怨起来。
“悠涵,你好狠的心哪!这样无情地伤害我单纯脆弱的心灵——”说着,竟以双手掩面,一副眩然欲泣的模样。
这回轮到黎悠涵翻白眼了,放下手里的那半块巧克力,她搓了搓手臂上涌起的鸡皮疙瘩,“沈大小姐,你这招只对你的秋总管用,不要对着我用!你不知道吗?同性可是相斥的。”
“我就知道,你这有了异性就没人性的家伙!”
刚才还是哀怨如同小媳妇般的沈婕妤,翻脸比翻书还要快,顿时变成了一名悍妇。
“嘭”,她猛地一拍桌面,睁大了眼直瞪着黎悠涵,“黎悠涵,还不快从实招来,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黎悠涵有点头痛了,笑容无奈,“我真是可怜秋辰叶,他怎么会娶了你这样一个变化无常的女人?”
沈婕妤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他娶了我,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要是敢对我有一点不满,我立刻让他收拾包袱滚蛋!到时别哭着求我!”
黎悠涵笑了,“死鸭子嘴硬,要是他真走了,不知到时哭的人会是谁?”他们那一对也是经历了风雨才走过来的,那时发生的一切,她可是都看在眼里。
不过,沈婕妤是个坚强的女人。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会当被子盖。不管前面的路多难走,为了她所爱人的男人,她会一路坚持到底,直到胜利。
听到黎悠涵这么一说,沈婕妤脸上难得露出了羞涩的红晕,“死悠涵,我在说你呢,你别把话题扯上我身上!快说,跟你闪电结婚的男人究竟是谁?三天前,你明明只是说想放松一下,散散心。结果,你竟不声不响地结婚了?连我们都不支会一声。”沈婕妤复又露出了凄怨的表情,“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
“好了好了,别再一副妒妇的模样了。就好像我抛弃了你一样。”黎悠涵叹气,她真是拿这个小妮子没辙,“若是这副样子让辰叶看到,他肯定又要郁闷上好几天!”
“别理那个大醋桶!他的吃醋怪癖已经接近人神共愤的境界,不能用常人的态度来对待!”沈婕妤话峰一转,柳眉一挑,“你可别又借机转移话题。现在的男人啊,大多数不可靠,悠涵,你可别一时迷晕了头——”
“只是跟一个男人结婚了嘛,没什么大不了。”黎悠涵耸耸肩。
“没、什、么、大、不、了?”沈婕妤瞪着黎悠涵的目光,就像瞪着一只外星怪物,“你是不是女人啊?说起结婚大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结婚应该是跟自己所爱的男人一起走向红地毯,一起经营一个幸福的家,一起遵守那爱的承诺!”
“好吧!沈婕妤小姐,为了满足你这旺盛的好奇心,我告诉你吧!”黎悠涵还是一脸无所谓,“三天前,我接到我老妈的电话,说是给我准备了一个很好的相亲对像。然后,我就请假去见了。结果呢,我们双方都挺合眼,再然后就去登记了手续,办了证,成为了合法夫妻。”
三言两语,解释完毕。
“就这样?”沈婕妤咽了咽口水,一脸惊疑不定,“悠涵,你结婚还真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连婚礼都不办吗?”
“弄那么复杂干什么啊?”黎悠涵的注意力又放回了电脑上,淡淡地说着,“他也是家人逼着结婚,我也是。我们同样是被逼迫者,反正大家彼此看着都挺顺眼,为了减轻负担压力,自然一拍即合。而且结婚仪式太麻烦了,我懒得办。反正现在也是夫妻了嘛。”
“悠涵,你认为这样无爱的婚姻能走多久?”沈婕妤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认真。
黎悠涵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微笑,“谁知道呢?走多久就算多久吧,至少,我暂时不会再为了相亲而烦恼了。”
这样说起来,那个男人确实是老天赐予她的最好的礼物了。
沈婕妤见面前的女人似陷入了某种回忆里,不禁伸手一拍她的肩膀。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黎悠涵淡淡一笑,“没什么。”
“不会在想你那个老公吧?”沈婕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叫什么名字?长得帅不帅?做什么工作的?”
黎悠涵假意瞪了她一眼,“怎么,你对一个陌生男人这样感兴趣,就不怕你家辰叶——”
沈婕妤又是一摆手,“反正他现在又不在这里。快说快说,你那个老公到底长得帅不帅?我只对帅哥感兴趣。”
她话才说完,黎悠涵就眼尖地瞄见门口站着的男人脸色瞬间铁青。
黎悠涵抿唇一笑,也不揭穿,“他叫舒易。就是上次我说过的,在公园碰到的那个帅哥——”她话还未说完,就看见沈婕妤一个倒栽葱,从案桌上栽了下来,幸好,一道身影及时接住了她。
“沈婕妤,你在搞什么?”脸色铁青的男人在咆哮。
沈婕妤虽自然而然抱住了男人的脖颈,窝在男人的怀里,眼睛却还是震惊地盯着黎悠涵,声音有些颤抖,目光中也带着一丝高度兴奋,“悠涵,你刚说那个人是谁?舒易?真的是舒易吗?”
她这是什么语气?
这是什么眼神?
抱着她的男人脸色已不是铁青可以形容了。
“是啊。”黎悠涵奇怪地看着沈婕妤,“他是叫舒易啊。”
“啊啊啊!”沈婕妤兴奋地跳下了男人的怀抱,双手扣上了黎悠涵的肩膀,“真是的舒易啊,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舒易啊!他在哪?他现在在哪?快告诉我!天哪,我肯定是在做梦!”
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着魔了?
“他在家吧!应该在。就是我上次刚买的那套小公寓里。”黎悠涵一脸莫明其妙。
“钥匙借我一下!”沈婕妤竟一把捞走了黎悠涵办公桌上的钥匙,然后,如同旋风一般离开了黎悠涵的办公室。
“嘭!”
办公室的大门被随手大力关上,连地面都为之一阵震动。
“辰叶——”黎悠涵苦笑,同情地看向从头至尾一直被某人无视掉的可怜男人。
男人指着紧闭的大门,秀气漂亮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色,“悠涵,你可以告诉我吗?这个女人在干什么?”
黎悠涵沉沉叹了口气,老实地陈述事实。
“她正迫不及待赶去见我老公。”
于是,男人的目光喷出了火焰。
走到公寓门口,黎悠涵正想摸上口袋掏钥匙,这才想起,钥匙已经被沈婕妤捞走了。苦笑了一下,她伸出正要按上门铃,门内却传来一阵优美的小提琴声。
乐曲柔美而空灵,恬淡却又妩媚,也隐隐带着一丝令人伤感的忧郁。
这曲子总能唤醒她某些回忆。
黎悠涵怔在了那里,触碰着门铃的手指也忘记了要按下去。
忽然,从身后伸来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毫不客气地按下了门铃。
“叮咚——”
那声清晰的声响打断了那首优美的曲子。
黎悠涵回过头,看了眼身后脸色依旧铁青无比的男人,“辰叶,你不要着急,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实婕妤她——”
话还没说完,紧闭的大门忽然开了。
开门的,是一名俊雅的年轻男人。虽然只穿着一身简单的居家休闲服,却丝毫无损他优雅温文的气质。
年轻男人一看见黎悠涵,唇角自然地扬起了微笑。
很温暖人心的微笑。
也很容易让人心动的微笑。
“悠涵,你回来了。”
这就是她的新婚老公——舒易。
“还带了朋友回来吗?”舒易礼貌地看了眼黎悠涵身后的秋辰叶。
“请进。”他侧过身。
黎悠涵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极度兴奋神色的沈婕妤。
不用回头,她也能猜到此时秋辰叶脸上的神色。
“啊,辰叶,你来啦!”沈婕妤开心地朝自己老公打了声招呼,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坐位,“快过来坐,跟我一起聆听这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也许是因为沈婕妤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了,让秋辰叶一时间没办法发作,只好扫了舒易一眼,然后坐到了沈婕妤边上,一脸的阴沉。
舒易似乎察觉了什么,只是抿唇微微一笑,看向还站在门口的黎悠涵。
“悠涵,你不进来吗?”
黎悠涵耸耸肩,她回家当然是要进去,只是——
黎悠涵看了眼一脸沉郁的秋辰叶。
其实,她挺同情他的。
注定了,他被婕妤治得死死的,不得翻身。
走进了客厅,黎悠涵一边放下手里的包包,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想到你跟婕妤这小妮子认识啊?这个世界可真小。”
“我——”舒易还没回答,沈婕妤已经迫不及待地发言。
“悠涵,你老公根本不认识我啦!不过,他是我的偶像!我唯一的偶像啊!”沈婕妤满眼的星星,就差没摆出花痴脸。
“偶像?”黎悠涵愣了一下。
一时间无法将自己的老公摆到偶像那种高层次去。
目光重新落到了一旁无奈微笑的舒易脸上,不可否认,舒易长着一张比任何明星还要英俊的脸,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温文气质。
眼前这个男人就像一汪沉静的水潭。但那种沉静却是望不见底的深,那是无法触碰的地方。
“黎悠涵,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嫁了个什么样的老公啊?”沈婕妤觉得自己彻底败给眼前这个女人了。
这么优秀的男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她根本视若无睹。
面对好友的白眼,黎悠涵只能转过身,以半开玩笑的神色看着舒易,“我看还是你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吧?不然,我会被某个人鄙视到底的。”
舒易淡淡笑了一下,很柔和的微笑,然后,他回答了一句话。
“我是舒易,黎悠涵的丈夫。”
黎悠涵先是一怔,那一瞬间,似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涌上了心头,她耸耸肩,甩去了那丝莫名的悸动。
“看吧,他已经这么明确地回答了。”黎悠涵将目光转投向沈婕妤,“大小姐,你现在满意了?”
“啊!我真受不了你们!”沈婕妤挫败地将脸埋进了双掌里,“悠涵,你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是世界级天才音乐家啊!”沈婕妤抬起头,不甘地瞪着黎悠涵,“你这个音乐白痴,怎么会嫁了个音乐家呢?舒易的大名你真没听说过啊?你是不是从火星来的?”
“噼哩叭啦”一连串责问,让黎悠涵苦笑不已。
她承认,她是从火星来的。
对于舒易的身份,她确实没有真正深入地了解过,她只知道,他是拉小提琴的。当时,他自我介绍时,也只是这么淡淡提了一句而已。
她不是沈婕妤。
沈婕妤自小就对音乐有着狂热的喜爱,而她,对音乐没有什么兴趣,更别提有关于音乐界的事了。
黎悠涵又回过头,却见舒易正看着她微笑。
“我们从认识到结婚不过三天,悠涵不了解我,也是人之常情。以后我们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彼此了解对方。”舒易替黎悠涵解围,然后不着痕迹地开始转移话题,“要留下来吃饭吗?中午我刚好准备了一些拿手好菜。”
“啊,你还会做菜啊!”沈婕妤双眼都亮了起来,“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吃偶像做的菜——”
沈婕妤还没兴奋完,忽然,感觉肩膀上一沉。
她转过头,看见秋辰叶正靠着自己的肩,不禁奇怪地问,“辰叶,你怎么了?”
秋辰叶轻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按了按胸口,声音也显得有些虚弱,“只是感觉胸口有点点闷。”说完,他眼眸却是微垂,掩去了眼底那丝异芒。
“啊,有点闷?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该死的秋辰叶,你别给我又来一次,我会直接把你踢下地狱去——”嘴里虽然说得刻毒,但眼里却写满了担心和紧张,沈婕妤一把将他扶了起来,“走,我们马上去医院。”
秋辰叶也由任她摆布,好像已经虚弱地无法动弹。
这让沈婕妤更是惊慌,一点也没发觉身为主人的黎悠涵和舒易二人连出手帮忙的意愿都没有。
走到门口时,沈婕妤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连忙转过身,“悠涵,我下次再来吃你偶像老公做的菜——”
说完,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出。
黎悠涵和舒易互看了一眼。
“你看出来了?”黎悠涵笑问。
舒易轻点了点头,“嗯。”
旁观者清。谁都看出来了,只有沈婕妤看不出秋辰叶是装的。
“难怪婕妤老说,辰叶的吃醋霸道已接近人神共愤的境界了!”
辰叶就是无法忍受婕妤忽视他。
哪怕一刻都不行!
黎悠涵看向窗外,见沈婕妤已经将秋辰叶扶进了车里,开车扬长而去,这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不过,辰叶的身体是不好。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婕妤曾经差点失去他,所以现在成了惊弓之鸟,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吓个半死。”
她是一路陪着婕妤和辰叶走过来的人。
那段令人难忘的经历,直今她仍记忆犹新。
无论是婕妤的坚定倔强,还是辰叶的深情不悔……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场景,她都无法忘记。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触动心弦的感觉了。
在五年后,在那个很容易被感动的黎悠涵死去之后,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相信这个世间有爱情存在。
然而,婕妤和辰叶却告诉她,真正的爱情是什么?
所以,她一直期盼着自己的好友能永远这样与自己深爱的人厮守下去。
至少,她身边还有人可以幸福。
见黎悠涵似陷入了某种回忆里,舒易轻拍了拍她的肩。
黎悠涵回过头,迎上了那温和的笑脸。
“准备吃饭了吗?”
黎悠涵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耸肩一笑,“当然要吃饭,我可是饿死了。”
走到餐厅,看着餐桌上摆着的丰盛菜肴,不由食指大动。
“糖醋排骨、东坡鱼、宫保鸡丁……”
一一扫过那些家常小菜,黎悠涵诧异地看了眼舒易。
“竟然全是我爱吃的?”
舒易也淡淡一抬眉,微笑,“我只是随便做了些。”
“那真是被你蒙对了。不对——”黎悠涵顿了下,直勾勾看向舒易,“这三天来,你做的菜全是对我味口的,而且每天都不同花样。我想这已经不是纯粹地瞎蒙了吧?”
舒易摇头失笑,“我跟你才认识三天,你认为,我能从哪里了解到你的口味?”
黎悠涵想想也对。
这三天来,他们虽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彼此并没有聊过太多的话题。
“好吧!这只能算你的运气极好了。”黎悠涵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对着满桌美味佳肴深深吸了口气,“总有一天,我的味口会被你养刁的。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这个世上还是存在着像你这种万能的极品男人。”
“会煮些饭菜就算万能了吗?”舒易一边笑问,一边为黎悠涵盛饭,然后递到她面前。
“谢谢。”黎悠涵很自然地接过。
“我可不仅指你做菜的手艺啊!”
这三天来,家里的琐事全是舒易一手包办。
她吃完饭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
“按婕妤的说法,你可是一位世界级的音乐家,在我印象中,你们这些艺术家双手只是用来弹琴画画,做些比较符合艺术风格的事吧?”黎悠涵说着已经拿起筷子朝面前的美味进攻了。
舒易闻言莞尔:“即使是艺术家,也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总要吃饭睡觉。”
“嗯,那倒是。”黎悠涵心不在焉地点头附合,几乎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美食上了。
“悠涵,有想过去旅行吗?”舒易突然淡淡问了一句。
“旅行?”黎悠涵怔了一下。
“我们俩一起去旅行。”舒易微笑着在黎悠涵身边坐了下来,“当是蜜月旅行吧!”
黎悠涵夹了块鱼肉塞进嘴里,没作声。
舒易看了她一眼,依旧挂着笑容,“如果你不想去,那以后再说。”
黎悠涵总算把那块鱼肉给咽了进去。
“嗯,以后再说吧,毕竟我前几天才刚请的假——我吃完了。”黎悠涵放下筷子,正准备收拾,却听舒易说道:“我来就行了,你去休息吧!”
“好。那麻烦你了。”黎悠涵放下碗筷,急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并没有看见门外那个人的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淡淡的落寞。
坐在床边,黎悠涵抱着床上那只毛耸大笨熊发呆。
这个时候,她开始渐渐意识到,当两个人成为了夫妻,并不是只是单纯地生活在一起就可以了。
其实,刚才舒易的要求并不过份。
他们刚结婚,一起去蜜月旅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是,她下意识地就排斥。
她不想被任何人靠近。
包括这个已经成为了她丈夫的男人。
轻叹了口气,黎悠涵将脸埋进了大笨熊的雪白毛发里,忽然间,她想起了沈婕妤在办公室跟她所说的话——
“悠涵,你认为这样无爱的婚姻能走多久?”
其实,当时她并没有考虑太多。为了躲避家人的“逼婚”,她已有些心力交瘁,好不容易碰上个刚好顺眼,而对方也是抱着同样想法的人,当然与对方一拍即合。
而且,他们的婚姻算是契约式的。
结婚前,他们就说好了,只做表面夫妻。等到有一天,当对方遇到了自己真正心仪的人,就放对方离开。
不过,无论如何,当时自己的决定也太过仓促了些,这个表面夫妻,他们到底要做多久?而又能做多久?是不是要找个时间跟舒易再好好谈一谈?
正出神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咣啷”一声巨响,似是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
黎悠涵连忙打开门冲了出去。
“怎么了?”
餐厅里瓷碗碎了一声,舒易正蹲在地上捡。
“没什么,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舒易一边说着,一边捡起碎片,手指却不小心被锐利的碎片割了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刹时渗了出来。
“你没事吧?”
黎悠涵看到他手指上血流不止,眉头不由微拧了一下。
是不是伤口割得太深了?她还没见过被碎片割了一道小口,竟能流这么多血。
“我去拿创口贴。”
“不用了。”舒易用另一只手一把拉住她,“只是小伤而已。”
他站了起来,朝她淡淡一笑,“你先休息去吧,一会儿不是还要上班吗?这里我来收拾就行了。”
“可是——”
正要说话,搁在房间里的手机响了。
“去接电话吧!”
黎悠涵只好先回房接听电话。
舒易见她走进房间,低头淡淡看了眼自己还在血流不止的手指,然后握紧了手心……
生活,平静如水,却也过得极为忙碌。
一转眼,竟是二月了。
黎悠涵和舒易也已经结婚一个多月了,但他们大多数都是各自在忙各自的。创维里接了一个大CASE,所有的员工都在加班加点,包括老板秋辰叶。黎悠涵身为创维的设计部总监,更是忙得焦头烂额。
而舒易,最近似乎也在忙着参加一个音乐界的学术研讨会,也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影。
每当黎悠涵深夜回家,舒易已经睡了,而当她醒来赶去上班,舒易却已经走了。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交集,但每次黎悠涵回家,总会在饭桌上看到做好的饭菜,还有留下的字条,嘱咐她饭菜一定要热,也一定要吃,不然会对胃造成伤害。
看着那些字条,黎悠涵有时候真觉得舒易很了解自己。
往常她一忙起来,不是忘记吃饭,就是直接从冰箱里拿些冷饭剩菜或是速食面快速解决。
可他们认识才一个多月。而且真正聊天、互相了解对方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但仔细回想起来,舒易似乎总能从很细微的地方照顾到她。
像是她每天清晨习惯会喝一杯柠檬水,清晨醒来,饭桌上除了做好的早点,当然也不会少了那一杯柠檬水;而有时候回家,还能看到一大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甚至,电脑桌旁会多出一盒润眼药水,让她保护眼睛……
她不得不承认舒易是个很细心体贴的男人。
是他的观察力太敏锐了吗?所以,他总是能轻易地知道自己的喜好,自己的习惯?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黎悠涵揉了揉隐隐发痛的额际,甩去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又将目光落回了电脑屏幕上。
上次客户要求以爱情为主题的广告图,他们并不十分满意,说是广告意境虽唯美,却找不到爱情的感觉。
虽然最后客户表明可以收下图样,她还是将图样回收,重新设计。
爱情啊,真是一个让人纠结的东西。
黎悠涵苦笑,然后顺手拿了块黑巧克力塞进嘴里。
忽然间想起,这包巧克力是舒易买的,正是她最爱的比利时Godiva巧克力。
被一个人这样宠着,是会上瘾的。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
没想到只是一点点的收尾工作,她竟也折腾到了这么晚。不过,工作完成,而且明天是星期天,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要好好大睡一场。
将车子停好,黎悠涵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此刻非常想念房间里的那张软柔的大床。
当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疲累和倦意也便接踵而来了。
不知道舒易回来没有?
脑海里忽然闪过了那张温柔俊朗的脸庞,黎悠涵打开车门走下车子,抬起头朝楼上看了眼。
正对着客厅的窗户里正透着灯光,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温暖的光晕。
有那么一瞬间,黎悠涵觉得自己被这股光晕迷惑住了,整个人都陷进了某种不可自拔的感觉里。
轻甩了甩头,她甩去了那丝莫名其妙的想法,正想拾步而上,忽然,楼上传来了柔和优美的小提琴声。
又是这首曲子。
纤巧、恬淡、妩媚,却又带着淡淡的伤感。
舒易曾告诉过她,这是法国著名音乐家德彪西的著名钢琴组曲《贝尔加玛斯克》其中的第三首——《明月之光》。
虽是钢琴曲,但舒易却喜欢将这首曲子用小提琴这种独特的方式来演奏。
他说,他极喜欢这首曲子。因为这曲《月光》会让人心情宁静。
她并不懂得音乐,对于钢琴、小提琴基本上也是一无所知,但每一次,当她听舒易拉这首曲子时,她却总会想起从前。
想起从前曾经经历过的甜蜜与快乐。
那都是一些被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了,却总能被这首曲子挑起。
不知不觉已走了到门口,从包里掏出钥匙,黎悠涵却没有打开门,而是抓着钥匙轻靠着门沿,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她不想打断舒易的演奏。
这确实是一首让人心情宁静的好曲子。
突然,琴声嘎然而止,里面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黎悠涵连忙掏出钥匙,急急打开门。
“发生什么事了?”
门一打开,她就看见舒易合着双目,轻靠在沙发上微微喘气,脸色也有些苍白,而小提琴就躺在他的脚下,沙发旁边的玻璃茶几也碎裂得不成样,应该是小提琴掉下来时,弄塌了支柱,砸到了地上。
“舒易——”黎悠涵赶忙跑过去,顾不得那满地的玻璃渣,担心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舒易缓缓睁开了眼,朝着她淡淡一笑,“我没事,只是刚才忽然有点头晕。”他的目光落到了那被砸得不成形的茶几上,“很抱歉,把你最喜爱的茶几砸坏了。”
黎悠涵蹙眉,“这个时候不用管茶几了。你气色很差,我带你上医院。”说着,她伸出手就要扶舒易起来。
舒易却是摇了摇头,“没事,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可是——”黎悠涵还是不放心,却被舒易打断了话头,依旧微笑,“我想只是这几天研讨会的事累了点,真的没事。我现在就好多了。”
黎悠涵看了他一眼,见他气色好像比刚才好上一些,这才稍稍放下了一颗心,“那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但这茶几——”
“这些我来收拾就行了。”黎悠涵强行扶起他,“你先好好睡一觉。”
见舒易还是站着不动,黎悠涵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晚饭还没吃吧?”
黎悠涵失笑,“今晚我自己解决。你不用操心了。”
“我已经做好了,你可以——”
“嗯,我知道。热一下对吗?”
这回舒易也笑了。
那笑容就好像温柔的月光,迷晕了人的眼睛。
“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一起出去走走。”话才出口,黎悠涵怔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因为刚才舒易的笑容吗?
明明想好了,明天要在家睡大觉的。
“明天你终于放假了吗?”舒易连眼睛都泛着笑意。
“是啊,总算可以休息了。”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黎悠涵将舒易推至房门口,“快进去睡吧!”
“嗯。”舒易无奈地点了点头,走到房间门口时却又停了下来,“对了,今天有你一封挂号信。”
“挂号信?”黎悠涵微愣,一时间想不起来有谁会给她寄信。
“嗯。好像是从国外寄来的。我就放在那边的桌子上了。”
“好。一会儿我去看,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了,好好睡觉去。”黎悠涵看着舒易走进房间,坐到床边,这才把他房门关起来。
回过身,她看了眼满地的碎玻璃。
看来是没得救了。
这套茶几的款式是她无意中在一本家具杂志上看中的,当时极为喜爱,为了买这套茶几,当时她拉着沈婕妤整整逛了三天家具商城,让沈婕妤为此抱怨了她好长一段时间。
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弯下腰,正想收拾,忽然想起,刚才舒易说的话。
“奇怪,他怎么知道这套茶几是我最喜欢的?”
心底渐渐升起了疑问。
舒易好像对她的一切都挺了解的。
他们以前曾经认识吗?
蹙眉细细地回想,直到想得额际隐隐作痛,黎悠涵不得不放弃。
她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舒易。
微转过头,她的目光看向了静静躺在一旁的小提琴身上。
其中两根琴弦已经断了,琴身也带着轻微的裂痕。
可惜了一把好琴,不知还能不能修补?
将小提琴捡起,小心地放在沙发上,目光却落到了沙发右侧的小案桌上。
那里赫然摆着一封挂号信。
伸出手,黎悠涵将挂号信拿了过来。
这是一封来自英国的挂号信,只是简单地留了地址,并没有写上寄信人的名字。
黎悠涵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有什么亲人朋友在英国。
“会是谁寄来的?”
不解地拆开了信封,她看见了一张精美的贺卡。
这是一张精美的情人节贺卡,卡片上一对少年男女并肩而坐,彼此的脸上都流露着温柔而幸福的笑意。
情人节?
黎悠涵抬起手表看了下,这才发现,今天是2月13日。
原来,明天是情人节吗?
黎悠涵苦笑,看来自己最近忙翻了,不知不觉竟到情人节了。
缓缓地打开了贺卡,当她看到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时,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方哲羽。
这个她原本应该忘记的男人,竟莫名其妙再度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