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冬末之雪（9）
女人默不作声地迅速打开背包，里面是另一把漆黑的铁器。那是一把950JDJ，重约23公斤的运动狩猎步枪，和SVDK相比，这简直是个庞然大物，不难想象它的威力是何等恐怖。
男人吃了一惊，那粗黑发量的炮管，看着就很有分量。
“炼金弹头对龙类和混血种确实有效，但前提是要打破防御。”女人把望远镜递给男人，然后开始调整方位，做好了射击准备，“24.1毫米的口径，2500格令的铀合金破甲弹，高射炮打坦克用的子弹，可以轻易打穿BTR-80装甲车。”
男人接过望远镜心领神会，他看向红梅林场的方向，调试着风速仪，“十点钟方向，距离620米，东风，风速3，目标移动缓慢可以射击。”
“哎呀，我用得着你报告设射击环境吗？我是让你盯着周围动向研究好撤离路线，刚才的射击修正会必生警觉，我们结束狙击后好快速撤离啊。”她缓缓趴到刚才的掩体内，调整好了设计角度，纤细的手指稳稳地搭在扳机上，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却丝毫不能扰乱她的专注。
“话说这是第五局研究对付龙类的武器，你怎么把这个大家伙也带过来了？”男人随口问，其实他是想说这么重的东西完全可以交给他去背，来中国的这几个月，她就这么背着这个大家伙属实有些不容易。
“这次出差没有没有确切的情报支撑，鬼知道紫荆学院有没有藏着什么怪物，带上防患未然啊。”女人缓缓拉动枪击，反重力弹簧被压缩，随着厚重的金属撞击声，超大口径的破甲弹已经压入了950JDJ的弹射孔位，这时只需要扣动扳机，就能轻易解决眼前的麻烦。
“要不我来吧？”男人呆呆地看着女人，她高挑而修长的身材在白袍的伪装下若隐若现，纤细的腰肢与宽阔的肩膀形成一种恰到好处的平衡，只是有些单薄。
“你来？”女人侧头瞪了男人一眼，接着扭过头继续瞄准，“这可是950JDJ，不是你那把狙击步枪。”
“所以我才说我来，这枪我用过，后坐力可不小。”男人知道这个庞然大物的威力，即便是个两百公斤的苏联壮汉也难以把控这巨炮的反冲力，若是换上普通人，恐怕会因承受不住后坐力直接撞碎锁骨。
“我意思是说，这是狩猎步枪，距离过远命中率会很低，不是你那把狙击步枪！以你的射击水平，不行！”
“喂，好歹我也是狙击手教员出身……”
“闭嘴，”女人打断了男人的话，“狩猎步枪的有效射程是400米，600米你未必能一击命中！”
说着，女人的嘴里轻声唱诵着古老的语言，她冰蓝的瞳孔里慢慢浮起金色的海浪，一股无形的领域如涟漪般层层扩包裹住了那把950JDJ，那双修长而有力的长腿仿佛蕴含着随时爆发的能量。
“这是……圣裁？原来如此，我说呢，圣裁瞄准的东西不会落空！”男人有些激动，“不过，你这根本就算是作弊吧？”
言灵·圣裁，效果主要体现在攻击的命中率上，当圣裁被激活时，释放者释放的远程攻击被施加了必定命中的命令，就像北欧神话中奥丁手里的昆古尼尔，无论目标位于何处，只要锁定，即使隔着屏障也能绕开障碍物准确命中，仿佛掌握着命运的神对凡人的无情审判。
“不想暴露就给我小声点儿！”女人随即扣动扳机。
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剧烈的震动直接把他惊得掀翻在地。2500格令的铀合金破甲弹划破风雪，划破寂静的山林，带着惊人的速度暴掠而出，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一颗燃烧的流星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凤凰坪，红梅林场。
整个场面变得有些光怪陆离，地上的积雪漩涡般涌动，伴随着凋落的梅花瓣，像是失去了地心引力一般悬浮在空中，如同某个无形的磁场驾驭着周围的气流，在空荡荡的战场上卷起了一袭粉红的花潮，如果一旁有观众观众，一定以为这是某部浪漫悲情的武侠电影的拍摄特效。
拉哈伯脊背有些发凉，隐约之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死亡气息从身扑面而来，他的心跳骤然加速，缓缓转过头，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很慢。
“什么？”拉哈伯呆呆地看向身后，此刻，荣盈盈正处在漩涡的中心，白皙的脸渐渐变得坚硬，甚至有些狰狞，金色的双瞳如海浪般翻滚。拉哈伯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每一根神经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他不敢直视荣盈盈的眼睛，曾经紫色的眼睛被赤金色的龙瞳完全覆盖，像是地狱深处的最炙热的岩浆，让人不由得想要跪拜臣服，他试图逃避，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
荣盈盈的嘴里轻声唱诵着古老的语言，她挥了挥手指，像是对着风发号指令，无数的花瓣按部就班地在隐形的轨道上流动，流速越来越快，花潮也越来浩瀚，渐渐凝成一把樱红色的长矛，她被包裹其中雪与花的海潮中翩翩起舞，如同月下独舞的百花仙子，又像是君临天下的女皇，唯美、妖艳又带着股冷艳的肃杀。
言灵·阴流，爆发！
江洛冰靠在树干边微弱的喘息，他听懂了荣盈盈的唱诵，那是龙族的语言。高贵的龙族血统赋予混血种超越自然的能力，无视科学和物理规则，他们对着领域内书写着命令，强行改变着自然规律，仿佛天神施展超凡的法术。樱红的长矛像是中世纪的女武神骑着骏马极速冲刺，带着毁灭的力量地向着对面的男孩撞去，虽然缤纷的落英没有任何攻击力，但借着阴流的无限加速，足以刺穿一切。
拉哈伯也感受到了一股领域带来的无形威压，不由得惊慌失措，他慌忙地抬起手臂格挡，柔软的花瓣即便凝聚成的长矛再快也不可能抵过坚硬的子弹。预料的利刃切割花潮如期上演，粉色的花瓣在接触长刀的一瞬间居然被斩断了。但花瓣并没有停滞不前，而是散落成了无数细小的风刃，每一片花瓣带着极大的动量切割着拉哈伯的坚硬的鳞甲。
与此同时，远处山巅之上传来一声巨响，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拉哈伯胸口处坚不可摧的鳞甲忽然间彻底皲裂，青黑色的碎片飞溅，露出了血淋淋的皮下组织，锋刃般的花瓣在阴流操纵下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的，猛地从缺口扎入，利刃搅碎了他的血肉，从另一侧流出来的是黑色的粘稠的血，带血的梅花喷涌而出撒落在空气中，仿佛落英缤纷。
阴流，言灵周期表序列号41，原本以阴流的威力对抗青铜御座并没有太大胜算，一般人操纵风速和，释放者以自己为中心，可以自由控制领域内风的流向，甚至能够随心所欲地构造出极细但是极强的气流通道，但高速流动的风并无过人的杀伤力，所以，掌握阴流的人会把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微型刃具投入气流通道中去，刃具通过被加速到不可思议的高速来产生惊人的杀伤力，譬如《说唐》中尉迟恭的妻子白夫人，除了一杆素缨枪还能驾驭二十二口柳叶飞刀，每次出手仿若一道白光，交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呜呼在白夫人的飞刀下。阴流需要释放者对空气的控制极其精密细微，而且可以同时控制多条气流通道，在刃具充足的情况下，该言灵可以制造出一场金属的风暴。
一个物体的动能取决于速度和质量，这就是阴流的缺陷，因为它是用气流推动刃具，所以刃具必须轻薄，这些刃具在面对掌握青铜御座的拉哈伯，或者类似这种拥有全身硬化类言灵的目标时一般难以奏效，甚至一般人穿上坚硬甲胄都能防御。然而，荣盈盈对阴流的操纵已经不是数量上的造诣了，她能将轻薄柔软的花瓣编织成一束巨型利刃，主要能在一瞬间将花瓣的速度增加到了音速以上，甚至超出音速数倍，以一种夸张的速度将花瓣的动能提升到一种可怕的程度，这样再软的东西也能像子弹一样洞穿任何物体，只要他是有型的。
“这就是……君王级的力量么……”拉哈伯的生命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在风中摇摇欲坠，他的声音沙哑，不断有鲜血从嘴里喷出，他魁梧的身躯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浑身的鳞片剥落，这是龙化现象因为血液的流逝在迅速减退。
“这是你咎由自取！你拿刀向进瑞尔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荣盈盈居高临下。阴流的领域散去，荣盈盈挥了挥衣袖走近倒地的拉哈伯，冰冷的脸颊竟露出了一丝怜悯，看上去有些矛盾。
“想不到我会和他落下同样的结局……”拉哈伯缓缓倒地，声音嘶哑，“殿下，你……上当了……”
“你说什么？”荣盈盈没明白拉哈伯的意思。
“您在苏联从未暴露过血统……又是接触过γ病房的人……他们说你窃取了神迹的血脉之力，这次行动，就是为了让你出手，证实丢失的神脉在你身上……”拉哈伯微弱的喘息。
“γ病房？什么γ？你说清楚啊！”荣盈盈贴近倒在地上的拉哈伯，但仍保持着一段距离，此时此刻，她仍然不能确定拉哈伯是否真的失去了反抗能力，若是被一个能一拳打穿红松树的人近身，再强的阴流也难以抗衡霸道的青铜御座。
“是北冰洋救回来的生存者，他们携带着神脉……我不想伤害你，瑞尔克也不是我杀的……他在临死前出现了龙化……他们就要来了……”拉哈伯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大口的鲜血从的口腔里涌了出来呛得他说不出话，他的心脏被毁，浑身的供血系统崩溃，此时他仍能保持清醒的神智应该是因为龙血在超负荷地维系生命。
“你跟我坦白这些是想在临死前取得我的原谅？”荣盈盈眉头紧蹙，嘴唇微微颤抖。她本以为拉哈伯即便是输了，也会在临死前尽情地嘲讽她两句，再或是倾吐一下内心的不甘和倔强，可这算什么？临死前突然想反水做个“好人”？
“我真的很抱歉……”拉哈伯静静地躺在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瞳孔中也是暗淡的灰色，“说实话，我也是有感情的人啊……只是都藏在了这里……”他摸了摸自己空洞的胸口，原本的心脏的位置此刻血肉模糊，龙血强大的自愈能力正在高速修复他的伤口，可心脏却再也造不出第二颗。
修正会第三执事拉哈伯，倒在了落花铺成的雪地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夕阳最后一抹红洒在他的身上，一滴露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静静滑落，如同清晨的露珠，纯净而透明，仿佛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