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高和柔道队员的故事
陶洁这一走时间很长，我看了看表，已经半个多小时。我拨通了电话，但没接，只好发了一个短信告诉她有事先走了，改日再聊。短信回复了一句，好的。
顺着楼梯往下走，并没有见到陶洁，和前台女孩打个招呼，她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更多的就诊的人，除了玻璃隔断满满地接受治疗的患者外，房间充满着洗牙的吱吱声没有其他声音。我走出诊所，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个地方。
外面阳光有些刺眼，但驱散了我身体凉气，不是很舒服，别别扭扭的上了车，开向高新区动漫园。
莉莉早就来了，我在动漫园大马公司给她预备了一个和我房间并排的办公室。莉莉喜欢养花，一走进我俩的办公区，扑面而来的是走廊里架子上的满眼的绿萝，孔雀茱萸、青苹果茱萸。还有墙角的一个水车，两棵高大的发财树，放在办公室阳台上还有一排绿叶樱花、重瓣红、绿叶宫粉、红心樱花、红粉佳人、加州黄金、巴西紫，这粉的，红的、粉的、黄的、紫的三角梅排出一个绚烂的花世界。楼下的员工每到午休时间纷纷跑上来拍照合影，倒成了以后莉莉为员工解压场所。莉莉送给我一盆一帆风顺，我很喜欢，摆在案头前增添了不少想象乐趣。
“马哥，谈得怎么样了？”莉莉从玻璃隔断看见我走上来，动作很快地迎出来，一边给我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边笑嘻嘻地问我。
“总算同意了。不过还是有什么心思，让诊所工作给耽搁了，没说完。”我放下手里的皮包，斜靠在沙发上，脸冲着窗外的快轨车道，叹了口气。
“陶洁可真精明，这样的事一拖再拖，到底想干什么？也不给个痛快话，大家都同意了她干嘛呢这是，马哥你别生气哈。”莉莉帮我打了一杯茶水，端过来递给我，我接过来慢慢啜了一口。
“这茶真香！”我抬头看看莉莉，她一脸喜性地瞅着我。“这是老爷子最爱喝的铁观音吧。”
莉莉点点头，“谢谢你拉。也让你辛苦照顾淘淘，我最近一直这么瞎忙，都没顾上看看淘淘，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咋搞的，淘淘的爷爷奶奶找到了我妈，说是来看看淘淘。你看马哥，闹心不？我妈还以为当爷爷奶奶的要接走淘淘，结果人家两位老人没说，就是听说杜敏走了，想来慰问一下孙子，拿了几万块钱，我妈当时就回绝了，杜姐有话，孩子是她的，交给我家照顾的，任何男友家的人都不许见。谁都多余了！”莉莉很是气愤，说话声有些嘶哑。
“要是能带走就更好了，毕竟淘淘姥爷照顾不了他，但是为什么又不带走呢？”我看着莉莉生气的神情，放松语气和她说。
“淘淘爷爷奶奶根本不知道淘淘有自闭症，结果到我家我爸爸心软，把淘淘带出来见见爷爷奶奶，老两口这次看到了，我爸说，一开始可高兴了，看到淘淘的样子马上变脸了，连坐一会儿都不愿意，转身就走了。”
“难道陶陶以后要送到孤儿院吗？她姥爷有消息没有？”对于淘淘的未来，成为了我们这些朋友的心病，甚至谁都不敢谈论这个话题。莉莉没有看我的表情，她眼睛望着窗外，哽咽着。
“别担心，莉莉。会有办法的，我们都这么爱淘淘，不会让他孤单长大。眼下主要是孩子抚养问题，这是需要尊重杜敏遗嘱的。她既然托付给了你们全家，我想一定有她的心愿，你也看到了，虽然杜敏还有哥哥嫂子和小妹，但现在都没有出面领养淘淘，你该明白吧。我和你夏丽姐这几天要去一趟BJ看王淑华，回来好好研究一下后续问题。毕竟完全依靠老父母照顾他也不现实，你还能不结婚了？”莉莉没有说话，依旧望着远处隆隆驶过的快轨。
不是夏丽提醒我，我也会安排去看王淑华的，和快捷酒店的入股谈得很顺利，也很快拿到了现金部分，大马整个公司已经开始新的经营运作项目，莉莉能够担纲互联网文娱项目也是老高欣喜的，听我说要过去，着急的一直说要在BJ请我吃饭。这老高兴奋劲儿，看来王淑华的治疗还是很见效的，夏丽说。
“马哥，你知道吗？蓝妹子在BJ兑了个宠物店，据说生意很火，你要是有时间过去看看她呗。”莉莉转过身，讲起了蓝妹子。
“是吗？我说好久没见她，还以为她又带团了。”我很高兴地站起身，看着莉莉忧虑地脸色，希望能够带她摆脱一下烦恼。于是语气轻松地说着，“挺好的，拿到钱了，大家都有更好的事业去发展。”尽管蓝妹子股份不多，但由于提高了收购价，所以这笔钱投资宠物店是绰绰有余的。
“是啊，马哥，她爸妈可高兴了，能在BJ发展挺不容易的。就是没有人帮助她照料店面，自己家亲戚朋友都是公职，谁也帮不上忙。她还要两头跑，孩子虽然小，但是她老父老母一直不同意她自己带，催她快点找对象，结婚呢！”莉莉为别的事很着急的样子，让人心痛。而她自己已经跨过了适婚最佳年龄，进入了大龄青年的最高一级。
“莉莉，你咋样啊？马哥啥时喝你的喜酒？先别操人家的心，你夏姐给你介绍对象，你咋不去看呢？”我给莉莉倒了一杯茶，自己也端着一杯茶水，笑呵呵地对莉莉说。
“再说吧，马哥，我的缘分还没到。关于淘淘，我一直是他的干妈，我会兑现和杜姐的承诺，一直把他培养成人。”莉莉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也很平静，我无言以对，默默地看了看这个胖嘟嘟的女孩那种平凡的样子。
我把大马动漫园的工作交接给了莉莉，同时，工作室收购以后的合并也安排莉莉管理，并在一楼重新设计装修了排练厅，将宏鼎大厦的排练工作转移到动漫园，工作室也随之转移到了这里。随着收购工作的后续进行，大马开始了新的整合业务，但是这也是工作室和大马分裂的开始，这是以后我才意识到的严重后果。
一早上，天色已经亮了，夏丽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本正经地看着车前方。
“老马，你挺有意思的，每次咱俩出门都是我开车，你说说一个大男人为啥不给老婆开车啊？”夏丽每次出门开车必定要唠叨这么一番，才能够体现出她对我的好，我呢也不放声，就是呆呆地看着车前方，其实也是帮助夏丽看路。
夏丽把车停在机场的停车场上，两个人搭乘上飞往BJ的航班飞机。
老高那个兴奋劲儿从上了他的车开始就一直没减下来。“小华还不知道嫂子要来，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准把她乐坏了。马哥，我BJ这面的朋友想帮我们融资，这回来了看看能不能谈谈？
“兄弟，这个惊喜就你嫂子能给，融资的事听听也好，你什么想法？”按照大马目前的转型状态，并没有这个计划。老高一定是被朋友忽悠了，失去大马的控制权往往在一念之间。我很谨慎地看了看老高。
“我也是听他讲的，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老高商业头脑其实远远超过我，而且野心勃勃程度我是望尘莫及，这都归功于王淑华。
“回头好好聊，这个事很复杂，后期更多问题现在不会显现出来，关键在于成功之后咱们的利益有多大？能不能得到保证。你看恒远就是一个例子，他们已经筹备好几年了，到现在还没有完成，新老业务开辟了很多，我的想法就是先听听，来趟BJ好好学习学习。”我还想再多说几句，夏丽在后座上轻轻推了我一把，老高专心开车没注意。不过，那种兴奋劲儿没有因为我的话而受到打击。
应夏丽的请求，老高直接把我们拉去看望了在医院住院的王淑华，王淑华看见我俩，高兴地双手拉着夏丽的手，像一个孩子似的边哭边说。我打过招呼后，拉着老高上一旁，大家一起叙旧聊天，直到护士来督促我们，才离开医院。从那里一出来，夏丽就哭了。老高没有注意到，他又安排我们住进酒店，才匆忙离去。我和他约好第二天早上一起去见见风投的朋友。
回到房间，我问夏丽为什么哭了，她摇摇头，“老马，你还看不出来吗？虽然这次治疗还挺好的，但是小华的心情却一直很忧郁。她和我说最近老高总不在医院陪护她，雇了两个护工照顾，一周就能看到两次。老高对她说是大马公司的融资的事，让我问问你。”
“是有这回事，老高拿到钱了，照顾王淑华雇护工也应该，不过就两个人一周怎么就两天在一起？老高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我带着疑问，晚上和老高一起聚餐时，观察他的表现，也没什么变化。夏丽因为要看她姐姐，就没有和我们一起吃饭。
“兄弟，你在BJ辛苦了。我听你嫂子讲，你最近有些忽略王淑华了？咋回事？”我和老高这些年从没有互相隐瞒工作上的事，个人的事不用我问老高就自己经常拉我们在一起聚会，一般的聚会就是老高的诉苦会，尤其是王淑华患病这二十多年。
“马哥，不瞒你，大马的网络业务你知道，其实这不费心事，融资的事也是顺便说起的。主要是这段时间蓝妹子来BJ了。大家手里有了钱，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兑了一家宠物店，找我帮助开车跑跑手续，客户开发方面带带她。本来明天她又要带团走，这不你们来了，我就通知她，她把店里的事托给我帮招的店长，要见见你和嫂子。今晚太急了，她赶不回来。”老高很委屈的样子，说完就低下头。
“难为你了，兄弟。我懂，这时候还不能告诉王淑华实情，她的心情就又不一样了。行，明天带你嫂子一起去看看蓝妹子的店，这女孩真敢闯。”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忐忑不安的情绪也终于得到解脱。对老高帮朋友，王淑华过去是很支持的，只是后来患病后，整个人就变了，把老高监管得几乎寸步不离。在槐城这些年，要不是夏丽经常陪着王淑华，老高整个人早就崩溃了。王淑华知道，老高除了工作之外时间都陪在自己身边，而工作期间又有我管理大马整个工作。这几十年像在BJ这种情况，老高也就从大马完成快捷酒店收购以后，有了足够的资本和时间。王淑华的心情不仅是夏丽就是我猜也猜到了，她担心老高变了。
“马哥，你说的融资这个事，我也觉得不太靠谱。咱们大马就是小微企业，经营的是传统业务。虽然那哥们儿挺能吹，但我有数，自己多大斤两不会被忽悠迷糊的。”老高听我介绍了恒远传媒集团要上市的经历，已经开始冷静了，褪掉了一提起融资就无限兴奋冲动的热潮。
第二天我和老高在一家位于五环一处主道上的不起眼的一个茶馆和那位风投见了面，夏丽去看王淑华不想过来。茶馆外没有翠绿的和鲜艳的花草，只是普通的水泥地面。我很奇怪这家外部装修平淡无奇的茶馆，一大早上只有我和老高，还有那位风投哥们儿。后来郭总说，我们来得早，一般他谈事都在下午。那时候来的人都是预定的房间。他比我俩岁数还要小，头微微有些秃，戴着一副直腿眼镜，厚厚的嘴唇，每颗牙齿显然比常人要显得宽大，说话经常唾沫横飞。我听了一会儿，在他看来似乎对他的演讲和指导心不在焉，于是他顺便看看自己的手表，很讲究一般，对老高说到，他还有另外一个约会，也在旁边的房间。好像说这个茶馆是他经常谈事的地方，老板娘和服务员都熟悉他，称他是郭总。
老高捎了我一眼，我起身向郭总道了谢，一起走出了五环外的这间茶馆，郭总则转身进了旁边那间已经有了一位年轻人的房间。那个青年在桌子上放着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郭总的接见。我和老高对视了一眼，急忙走到车子旁边，两个人没有再多的对话，老高便开车拉着我，去往位于六环上的蓝妹子宠物店。
蓝妹子的宠物店坐落在商业街，这也是一条商业公建的建筑区域，过街天桥连接两边的过往行人，也给周边商家带来相对集中的客流。蓝妹子把自己的店面开在了朝南的一面，门脸不大，装修有些陈旧，估计是盘下来后没有翻新的缘故，门口玻璃窗前摆着一摞宠物食粮，玻璃上挂着一些宠物挂件。老高看来很熟悉这里环境，拐了一个弯，把车停在隔离带的便道上。我看见蓝妹子正在门口送一位客户，笑嘻嘻的样子，给人一种温馨的感受。
老高喊了一声，蓝妹子转脸看见走在前面的我，显得很开心的样子，摆了摆手，“马哥，您怎么来了？”边说边迎过来。
“我特意飞过来给你祝贺的。”我边走边笑呵呵地对她讲着，手里提着从槐城带给老高的两盒干海参。本来是夏丽带给王淑华和老高补养的，老高说没地方冷藏，过来看蓝妹子就捎给她了。
“好感动啊，马哥。还带礼物给我，真谢谢你了。”蓝妹子的一张嘴不说则已，这一讲就连老高和我还没走进宠物店，话就已经不断了。
宠物店有一位非常年轻高大的青年男孩在店内做管理，身上围着一幅咖啡色印有蓝妹子宠物店标识的围裙，忙前忙后地跑着。我和老高对了一眼，老高笑了。蓝妹子光顾着介绍她这个店面情况，没有注意到我和老高的神情。不过从蓝妹子对那个男孩的态度上，已经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
“马哥，谢谢咱们公司的大礼，要是没这笔钱支持，我还真不敢兑下这家店。现在的生意从我请小司管理以后老火了。原来项目没有宠物经营这块儿，现在小司给上了，马哥你看，小可爱们还没到店就被预订走了，而且订单我俩都忙不过来了。”蓝妹子喜盈盈地的样子比夏天盛开的荷花还要粉嫩。
“恭喜妹妹，不过再忙，工作室的业务也要帮忙支持，BJ这块儿多帮高哥跑跑，咱们要开发的互联网娱乐需要更多资源。”老高站在一边和高大的小司讲着话，看来他俩很熟悉，有说有笑的唠着。蓝妹子和我坐在狭窄地办公区，屋内挤满了各色宠物配件，不过都有条不紊地摆放在各色壁柜中。壁柜占据了整整三面墙。
“放心吧，马哥，高哥真不是我替他吹，他太厉害了。没有他帮我，这个店就不会盘下来，各种手续都是他找人给办的，费用还没多要。我还跟他一块跑了网络公司，学到很多东西。”蓝妹子的热情高涨，粉嫩的脸已经微微泛红晕。
“那是啊，咱们老高是大马的阿里巴巴，没有你高哥我们当初就找不到现在的金矿。而且最近大马在转型互联网内容提供商的项目，也是老高力推的。和你高哥一起好好学习，机会难得。”老高走过来，笑了。他端给我一杯奶茶，小司端给蓝妹子一杯奶茶。我看看蓝妹子露出温馨幸福的笑容，很羞涩地转过脸看了一眼小司。
“你们先忙吧，蓝妹子，我和马哥还有事，改天你把给我那个朋友订的那个小金毛打好针，安排好驱虫，我好通知他。”老高等我喝过奶茶后，和胖妞蓝妹子招呼过，我和两人也点点头，走出了宠物店，上车离开了。蓝妹子站在店门口摆着那只粉藕一样的手，高大的男孩小司站在她的身后微笑着。
“马哥，你看这小男孩靠谱不？”老高一边开着车一边转头问我。
“啥？这胖妞又要谈婚论嫁了？还是玩玩儿？总感觉这个小司年龄比她小多了！没看好。蓝妹子能驾得了吗？别又和以前一样成了帅哥的提款机。”对于蓝妹子感情问题，以前杜敏曾经帮她把过关，但是没有诱惑就没有伤害。后来杜敏很伤心，因为好姐妹在感情上一直没有走出过去的伤害，一直那几年都是带着孩子不敢谈恋爱。直到这次在BJ创业，我和老高才如履薄冰似的看待蓝妹子的新爱情之旅。
“让莉莉和雯雯帮帮她吧，我们谈有些尴尬啊，兄弟。不过你可以帮她摸摸那个小子的底，看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看刚才你和小司谈的很拢的，熟悉他吗？”我还是直白地问了老高一句。
“这个是蓝妹子带团时认识的，原先在BJ一家茶艺社做茶艺师的，我和她去过几次那里，就这么给挖过来的，小孩做事很认真的，在茶艺社做得非常优秀，有很多客户。原来自己想创业，做自己的茶艺品牌，老家是河北的。”老高热情高涨地说起小司的来历。
“其实小司还比蓝妹子大一岁，马哥，就是这小子生活挺讲究的，一个学工科的男孩平时喜欢健身，保养得好，显得比蓝妹子年轻。”老高嘿嘿地笑了。
“那这次就是真的了？我们为蓝妹子祝福吧。这五朵苦金花终于有一朵开始变甜了变美了。”我轻轻地鼓鼓掌，“回头告诉夏丽和王淑华，你嫂子和小华一定也非常高兴。”我的快乐似乎就在这句话之后消失了，因为老高马上变了脸色。
“千万先别和她们说，要不王淑华知道了，好事也变坏事了！”老高态度的突然转变，让我很郁闷也很不解。
“讲清楚了，兄弟，到底咋回事？蓝妹子的事有什么不能讲的吗？”我一直想认证夏丽嘱咐我的话是不是真的。
“马哥，你知道吗，现在王淑华一直怀疑我最近有了护工以后不照顾她了，可能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她和我吵闹过一次，要不病情还会更好。现在再把蓝妹子来BJ的事告诉她，正好让她猜疑上了。再给我来个对号入座，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老高很沮丧，勉强把车开到酒店。
我和他就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坐下来，一人点了一杯速溶咖啡，加点糖。整个咖啡厅灯光红中透着暗黄，幽幽静静的，来这里的大部分是住宿的，还有来会客的。
“这事夏丽和我说过，她讲王淑华埋怨你有了护工不管她了，但没有怀疑你有情况啊！小华人我们都熟悉，现在就是糖尿病闹得有些抑郁，你都这么多年让着她照顾他，现在怎么和她吵架呢？”我很严肃地告诉老高，老高很委屈，眼泪含在眼圈。
“马哥，你了解兄弟，我哪会和她吵吵，是她在病房生气了，和我吵吵，幸亏那天晚上病友都出去遛弯了。就我们俩个，要不丢人丢大了。”
“行，这事看来我对夏丽也得保密，不然她告诉小华也会找你的，别给兄弟惹麻烦了。”我和老高举起咖啡杯碰了一下，语气轻松下来，“大老爷们，别这样的，兄弟，你的难处我都知道。不过哥说实话你记住就行了，小华的身体状况不如以前在槐城那会儿啊，你可要注意点。”
“医生背着她和我说了，医院尽力治疗，要我做好心理准备。她其实来这里时就已经有综合症状了，一住院医生就给她下了医嘱。现在是能瞒着就瞒着，这几天要不是蓝妹子在BJ创业走投无路找到我，我哪敢撇下小华这么长时间，还整了个误会。”老高实在不愿意喝咖啡，看看表，着急道。“我赶快回去换一下嫂子吧，你也一起过来吧，别让王淑华猜疑咱俩了。”
女人之间有了好朋友还真能解决实际问题，夏丽和王淑华就是这样的。我和老高走进病房，看到王淑华已经换了一个人似的，轻松自在地和夏丽讲着话，往昔那种泼辣劲儿仿佛回来了，要不是因为多年患病导致的身体的浮肿，我还真以为我们只是来度假。
“马哥，你们着啥急回来，我和嫂子还没聊够呢！”王淑华一改往日的颓丧萎靡不振的状态，精神百倍，神清气爽，笑呵呵地仰着脸对我说，夏丽转头嘻嘻地笑着。
“要不是医生有医嘱，这几天我还真想请你一块儿去外面聚聚。好好配合治疗，小华，回槐城咱们一块儿去澳洲看儿子们。”我把蓝妹子带给王淑华的茶品交给老高，“咱们大马现在已经又上一个档次，这可要感谢高总！是他在照顾你的同时在BJ办的一件大事，大马开始了新长征，转战互联网娱乐项目。我把莉莉也给挖来了，专门负责这一块儿。今后老高陪你我们也放心了，开心不？”我喜笑颜开地介绍大马的现状，王淑华听得更加舒畅，眼泪也止不住一个劲的擦拭。
“行了马总，你把高总都给累成熊了，还夸他，别忘了，弟妹需要他精心照顾呢！”夏丽看了看王淑华激动的样子，担心地假意批评我。
老高在旁边一个劲儿沉默，眼睛有些潮湿。我见此情景，笑了笑，“你嫂子说得对，老高公私两头跑，有些负担，这是我的错。这里我代表公司向弟妹表个态，今后高总要全心全力好好照顾弟妹，BJ这块业务现在莉莉上来了，就交给她吧。”
“没事的，马哥，嫂子是心痛老高，大马干得好与坏，他自己也有责任。工作那是他的职责所在，我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全力支持他，别让人家莉莉一个小女孩一上任就负担过重。放心吧，我不会拖高总后腿的。”王淑华抹了抹眼泪，又开心地笑起来，像当年那个我和老高认识的敦厚的小女孩。
夏丽和我告别了王淑华，我和老高送她去了BJ站，当晚就回了槐城。BJ的初夏比起槐城还是燥热一些，夕阳终于以橘红色的光辉形象悬挂在一排排华灯之上，又急匆匆地消失在人们留恋的目光中。
我留在BJ处理一下老高联系的网络业务项目，王淑华这回也不再纠结老高是不是时刻不离她的身边了。我也借此机会和老高一起帮助蓝妹子，这个省柔道队退役队员的创业。
对于小司，我之前的印象虽然不佳，但经过老高的解释，也略微有些释怀。但我还是侧面提醒着老高，毕竟蓝妹子有孩子的事小司根本不了解，凭借着多年的健身保养，蓝妹子身材虽然健硕但皮肤粉嫩水滑，有着一张喜滋滋的丰腴的脸和总是喜笑颜开的双眸，况且多金。对于小司这种外貌出众，年轻有力量没金钱的男孩来说，是一种很大的诱惑。尤其是我在酒店和老高宴请蓝妹子的时候所观察到的小司那种隐藏的挑逗，蓝妹子无疑是毫无抵抗力的。或许也正是为了享受这种男性魅力，蓝妹子继续充当了提款机。
老高非常惊讶地看着开着牧马人拉着蓝妹子的小司，整个人身体像一段木头一动不动。
“兄弟，干嘛呢！”直到我看到蓝妹子挎着小司的胳臂走近时，小司没敢对视老高的场景，我急忙轻轻喊了他一声。老高反应很快，一边向她俩摆手一边扭头先大步迈进酒店，我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等蓝妹子走到身边，一起和她们一同走入酒店。小司被蓝妹子挎着的胳臂也始终没有动，两人就并排地和我走进去。
一晚上，老高还是若无其事似的喝着酒，不过和小司的对话似乎没有我在宠物店见到的那样熟悉无间，和蓝妹子倒是简单聊着宠物店一些订单处理和客户群体管理的经验。这天晚上小司很少话，蓝妹子成了宴席上的主角，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创业的喜悦。
“马哥，你知道嘛，高哥给我的建议太高明了。我带团的客户听说我搞宠物店，都来找我咨询，幸好小司专业学得快，还帮我建了QQ群，让我当群主。这可好，你看，每天和客户在群里互动就忙不过来了。”话说着，吃饭工夫，小司也不停地在回着聊天信息。蓝妹子喝了酒以后的脸就像一朵桃花绽放。老高怪怪地不时看着蓝妹子，那眼神让我感到似乎有些充血。
“那就好好谢谢你高哥吧，你要知道，他身负照顾你王姐治病的重任，这面还帮助你创业。你马哥都自愧不如啊。”我频频举杯，蓝妹子酒量大得惊人，老高也架不住我的劝酒，这一晚上，每个人都喝醉了。
直到我招来出租车，把蓝妹子送回宠物店，我和老高才趁着舒适的夏夜的月光，半路下了车，在大街上晃荡着，大约已经是下半夜了。
老高走走停停，我感觉老高似乎有话憋着，“兄弟，你今天看蓝妹子的眼神可不对路啊？你对她动心了吗？”
老高一把扯住我的胳臂，路灯下他的神情很是激动，“哥，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从高中我转到八班算，已经28年了。怎么了？你想问我了不了解你为人，是吗？兄弟，没得挑！”我也一手攥住老高的胳臂，一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你的心思我懂啊，兄弟，但蓝妹子不是你的菜，她这个女孩儿不懂兄弟。今晚带小司过来吃饭不就明确告诉你了吗？！”
“我傻呀，哥！”老高突然地哭喊着，声音很悲痛。
“我们都是大人了，兄弟。蓝妹子太小了，而且和你门不当户不对。你就别怪她了，收收心，好好照顾小华。大马的新项目你愿意去做就去做，做什么我都支持，随你心愿。”老高的手滚烫滚烫的，整个身体也在颤抖。
“我就是傻啊！我借给蓝妹子我那一半的资本帮她创业，她竟然拿钱给一个小孩去买车。”老高甩开我的手，转过脸冲着被灯光掩映的黑蓝黑蓝的天空。
“这事也难免的，兄弟，她不是我们的同龄人，她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你也阻止不了。不过这事你俩是不是没签协议？我相信蓝妹子一定不会做对不起咱们兄弟的事，这事你要有底气。”对于蓝妹子和老高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会让老高拿出一大笔资金资助蓝妹子创业，老高始终不讲，对于我的追问也是闭口不谈。
“兄弟，既然你有恩于她，吃饭时我说了，老高是你蓝妹子的恩人，这事不会简单地就过去了，钱既然借出去了，你就别上火了。小华这面治疗眼下需要什么，你就和我讲。你心里有苦，就别和蓝妹子一般见识，她也没咋地，在BJ买辆车跑业务也方便，总不能老是用你的车吧？想开点，好兄弟，你这一哭哥的心都碎了。咱俩这些年还从没有见过你这样，你可吓着我了。要是你嫂子知道，还不骂死我！走，回酒店睡一觉，明天起来该干嘛还干嘛。你借给蓝妹子的钱也不会一去不回，有我在呢！兄弟。这算个什么事？”我把老高拖进了出租车，回到了酒店，两个人在酒店里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老高醒来已经是王淑华来的第二次电话，尽管头天晚上我给她去了电话，说了和老高请客吃饭的事，但是一早上我还是迷迷瞪瞪地接了她第一个电话，说是会诊的主治医师找老高，我急忙跑到老高房间，喊醒老高。老高五迷三道地抓起电话给主治医生打过去，急匆匆地问了情况，主治医生告诉他，没找他，小华情况稳定。这老高又给王淑华打过去，王淑华告诉他也是听错了，让他好好休息，晚些过去。
这第二次电话直接打给了老高，老高敲着我房间的门，我拉开门看见老高一只胳膊插着衬衣袖子，一只手慌乱地在找另一只袖子，脸色因为昨晚的酒醉和电话的惊吓显得发黑，趿拉着毛巾拖鞋，“马哥，王淑华在抢救，是护工来的电话！”
我也着急套上裤子，又套上鞋，老高又转身回房间换上鞋，我俩急匆匆地冲向电梯，老高看到电梯迟迟停在楼上不动，掉头向消防门跑去，我紧随着老高一直从安全通道跑下了八楼。气喘吁吁地叫到车，驶向医院。
老高几乎是踉跄似的推开车门冲下车去，我也赶忙付了钱，向抢救室楼层电梯冲过去，这时候前面的老高已经看不到踪影。我在抢救室门前看见了他，他站在门前和护工争吵起来，那个护工已经被他骂哭了。
“兄弟，王淑华怎么样了？”我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撕裂一般的痛，老高没看我，摆摆手低着头。
“医生说，要我们有个心理准备。这一次挺严重的。医生会完诊不多久，姐就昏迷了，吓得我急忙喊医生。”身材健壮的护工眼泪汪汪地一边哆嗦着一边告诉我。
幸好的是，王淑华很快就清醒了，这一次主治医生讲，就是抢救及时，要老高加强护理，医生随诊。看到王淑华露着惨白的笑容时，我揪着心放松了，老高则是满脸泪水，双手紧紧抓住王淑华的手，久久不放。
等到我给夏丽打过电话时，把她重重地吓着了，一大早和王淑华的大姐坐上动车来了BJ。蓝妹子那块儿我没有通知，不过蓝妹子倒是打来电话，说是要带团走，宠物店工作全部交给小司经管，问我老高的电话咋关机了，我告诉她，老高在医院里照顾王淑华，蓝妹子嗯了嗯，就算是通知我到位了。
夏丽和王淑华大姐一连照顾了一周时间，老高和我也一天没离开病房。老高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眼皮有些臃肿。
王淑华这一次重病深深刺激了老高，他的精神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憨憨厚厚地人，开始变得抑郁，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里，总是扬不起头，即使想笑一下也是那种无可奈何地笑容。看看我似乎很勉强的样子。
如果不是我被小司电话找去的话，老高整个人就完全颓废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