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马子看牙医
天气越来越热，当雯雯和莉莉见到我时，范德海已经离开槐城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是创业以来最忙碌的一个时期。
“马哥，您咋无影无踪了，我和莉莉找都找不到您。”雯雯穿了一件休闲的白色上衣，配了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脚下蹬着一双胶鞋，一双漂亮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旁边的莉莉一身咖啡色休闲装，看着雯雯默不作声。
“先说说你姑娘上学的事吧。”我开心的问着雯雯。
“办妥了，九月份上学，谢谢马哥和嫂子。我那个家长又找我帮忙了，说是孩子老想我，找别的老师总教不好，还挨骂。”
莉莉扯了她一把，“都怪你心好，马哥，你知道吗？那个家长还要让雯雯姐义务帮忙，你说要不要脸！？”
“是啊，她说她可以帮我教孩子学习，也可以义务，我俩对等交换。”雯雯似乎很羞愧，脸色发红。
“这不和以前一样吗？雯雯。”我很诧异，竟然有这样纠缠不休的女人。“还要签协议吗？”
雯雯说：“没说，应该不用，我想教学上她是很优秀的，孩子要是交给她课后辅导也不错，还能省不少钱。”看到雯雯微笑的模样，我和莉莉一同舒展了眉头，也开心的笑了。
“马哥，你说，像雯雯姐这么好的美女，上哪找去？她能有雯雯姐教钢琴，真是偷着乐吧。”莉莉撇着嘴，翘起脸，好像彩色气球被阳光照射般斑斓。
雯雯终于还是开始了每个周末的义务教琴工作，六岁的女儿送到夏丽老爸家。老爷子是大学退休教授，所居住的那个小区幽静，院里十几栋建于五十年代的四层红砖楼充满了时代感，夏丽父亲住在新建成的两层教授楼，一新一旧一前一后的建筑风格相映成趣。无论春季还是冬季，阳光总是满满地洒在这里，小区满园的黄灿灿迎春花，含苞的三色堇，还有老爷子院后的红色、粉色、白色的月季花。那些花是用狗粪浇灌出来的，那些花开得无比鲜艳。每年夏丽都要回去拍照。在行业里花卉摄影比赛她总是拿第一名。老爸说她要给家里养的大金毛一半的奖金。于是，每年的狗粮都由夏丽承包了。楼前成排的槐树花一到初夏，白花成串盛开，浓浓的甜香四溢，沁人心脾。
雯雯舒心的笑了，夏丽瞅了我一眼，我瞅了她一眼但随即又去看跑在花园道上的小静怡，雯雯六岁的女孩。小静怡安静地跟在妈妈身后，一手拿着冰激凌，一手掐着刚刚夏丽摘的一枝桃花，嘴里不停地砸吧着大口吃掉的巧克力冰激凌。夏丽甩开我，跟上雯雯的脚步，雯雯高兴地回过脸看见夏丽，“姐，谢谢啦。小静怡太幸福了。”
“你还这么客气啦？我们不是朋友嘛。再说你马哥对自己的朋友比对家人都上心，你看他对老高。”夏丽的话音很干脆，雯雯高兴地搂住夏丽，两人亲密地走进开着一圈月季花的健身小广场，我随着小静怡躲进了开着紫藤花的长廊，静静地看着小女孩在和新结识的小伙伴愉快地玩耍着。
雯雯告诉我，陶洁准备新开的连锁诊所正在筹备，资金出现缺口，听奚伟说，又要向信贷公司借款。
“你们也不帮帮她？马子伟。现在这样借贷很危险的。”夏丽搂着小静怡，对我急呲白脸。
“听你的，我这几天安排一下，找陶洁谈谈。”知道陶洁回国了，但一直没有来工作室，也没有找我，倒是雯雯联系过她，告知大马收购意见，陶洁没有回话，让雯雯再等一等。
快捷酒店的范德海一直没有进展，他回去以后，关于大马公司入股事宜仅仅发了一份协议，和我谈的基本一样，签了字寄过去，需要等待董事会审核批准。
我给陶洁打了电话，“陶总，你现在回诊所了吗？”电话那头陶洁似乎很不高兴，以一种冷漠甚至是冷淡的语气说道，“马总，我刚回来，最近挺忙的，工作室那头暂时顾不过来。”我没有拿出以往客气的态度，只是开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对于陶洁的一如既往的态度，我已经愕然了。这已经不是我曾经熟悉的牙科医生陶洁，憨憨地笑容，从来寡言少语。杜敏在的时候，她对工作室完全是全力支持的态度，而且所有工作室的工作都会投入进去。这中间的变化让我这个以前的外人有些搞不懂，和雯雯现在再不能讨论陶洁，我想起莉莉，给她拨打了电话，“莉莉，哪天有空我有事找你，是陶洁的事。”莉莉清凉的声音给我一个鼓励。“没问题的，马哥，蓝姐正好也回来了，一起约过来哈。”
中午见到莉莉和穿了一身蓝色碎花真丝套衫的蓝妹子。蓝妹子一看见我，胖胖的肉脸绽开了花，“马哥，我想死你了！”在百年城星巴克，不大的咖啡店，蓝妹子细细的声音，引来周边男女好奇、反感的眼光。
莉莉推着蓝妹子，这两个胖妞一左一右，霎时间成了一道风景，坐在我左边的一个眼镜女生，扒拉了她的男朋友，“怎么？没见过女人啊？”我朝她俩笑笑，男生尴尬地转过脸，默不吭声地喝着咖啡。
“马哥，我回来了！”我站起身，和蓝妹子轻轻地来了个熊抱，莉莉也跟着凑热闹，非要同样的待遇，我侧着脸也做了同样的拥抱架势。
“你这一趟时间可不短啊，蓝妹子？快三个月了。”我回到座位上，她俩也分别坐在沙发上，“今年春季高峰，一连接了三个团，累死了。我妈还把我批了一顿，说我不顾家。”我看看莉莉，莉莉趁着蓝妹子起身去点咖啡的工夫，和我说起她。“孩子都快不认识她了，长年把孩子扔在她爸妈那里，自己一个人在外边潇洒。我劝她找一个人结婚吧，她还和我攀比。”莉莉苦笑着，也站起来过去帮蓝妹子端咖啡。
我看着这两个胖女孩儿，那种身体一种懈怠的感觉，内心里缺乏生命的活力。尽管表面上看着挺快乐，但是她们的肢体语言已经表露无遗，语言中透出内心的无力感。用夏丽讲的话，就是一群脆皮冰淇淋。
“马哥，这是你喜欢的拿铁咖啡。”莉莉和蓝妹子边走边聊着，走到桌前，蓝妹子先递给我一杯。
春光洋溢着无限的温情，三三两两地男女客人端着咖啡散落在支着遮阳伞的街边椅子上，墨绿色的星巴克标志的遮阳伞也遮住了照射室内的光亮，我隔着窗户，看了一眼人群匆匆忙忙而过的步行街，又回头对蓝妹子说，“蓝妹子，马哥把大马的股份入了快捷酒店，你知道吧？”蓝妹子抬起脸，“莉莉说了一点，我还不太明白。就知道马哥和高哥发财了，我太佩服马哥了！”她放下咖啡杯，咂摸了一口嘴里的咖啡，继续说，“要早一点跟马哥，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一笑，“真的吗？你要相信马哥，我和老高一起带你们。”这是半开玩笑的话，但我又不无担忧地说，“说真的，大马能不能全资收购工作室，就差你一票了。”莉莉趁机拉了蓝妹子一把，“你听马哥说的，大家都等你投票支持呢！”
“行！马哥，咱们那合同杜姐都赞同过的，我没意见，当初我老爸赞助我的那笔钱也没打算赚什么钱，都是为了我这个家里的独女高兴。我这么多年，莉莉知道，马哥你也了解，全成了我那个男朋友的提款机，扔给我一个孩子人就跑了。”蓝妹子的眼睛红红的，但是除了一种心酸的感觉，看不到她对背叛自己的男友的愤怒情绪，倒是自怨自艾似的。
“你嫂子讲话了，这次大马收购价格要超过合同价，咱们有钱了，不能亏了小姐妹们。尤其是不能对不起杜敏的嘱托。”我有些激动，倒不是因为蓝妹子的悲情引发，而是想起了陶洁。
“莉莉，这几天和陶洁联系了吗？”莉莉摇摇头，她一边吧嗒着咖啡的滋味，一边瞅着蓝妹子，眼睛向她发出疑问。
“我回来时，奚伟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陶洁家聚聚，我正好老妈她们旅游出门了，孩子没人带，我就没去。我给陶洁去电话时，她让我带孩子一块过去，她才买的新房子要温锅。我嫌孩子闹，就没答应。”蓝妹子认真地看着我的脸，疑惑不解，“马哥，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这感觉挺紧张的。”
“陶洁找了一家传媒集团，要收购工作室，我和雯雯反对这种做法。毕竟这不符合当初杜敏的意愿，也违反了我们之间的协议。既然就是由于价格问题，马哥就准备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价钱，不让各位姐妹吃亏。”
“是这样啊！马哥，这就是陶洁的不是了，本来决策者当初也不是她，何况我们一起开会讨论时她也没有意见，现在干嘛反悔呢！”蓝妹子显得很正义样子，“这事马哥既然说了，我支持。该签字签字该咋办就咋办，定好的事不能出尔反尔。”
莉莉乐了，“蓝姐爽快人，不过马哥说了，价格可以调整，给大家按传媒集团收购价格，这样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蓝妹子哈哈地笑了，一张肉脸绽开了花。
蓝妹子又开始聊起带团的故事，几个人说说笑笑渡过了一个慵懒的下午。我的心也顿时放松了整整一下午。
陶洁答应接待我是聚会的一周后，在一个撒着明媚春光的早上，晴空万里，蓝天白云。
我第一次来陶洁的诊所，这是一处小区的临街公建，在漂亮的玻璃窗外，成排的银杏树翠绿灿烂，叶子如同无数的古代仕女的扇子，煞是好看。靠近诊所停靠了一排奥迪、还有陶洁那台奔驰，和其他车子，我只好在诊所对过的空道上停下车。
我驻足观看着诊所内人来人往的情景，穿着粉色护士装的女孩穿梭一样帮助前去就诊的家长和女孩，男孩子不多，多数的妈妈们看起来比较肥胖，衣着不是很讲究，而且粉红运动休闲装的占了多数，妈妈们多数染了发，褐色、红黄色的比例很大。
这是一群刚刚搬进槐城的外来人口，操持着不同口音。我站在门口，一直没动，接待的护士转身看见我，也没顾得上打招呼。因为我一个人，不像是就诊的家长或患者，她以为。毕竟这里绝大多数的是家长带孩子来就诊的。偶尔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是几个在工厂打工的年轻女孩模样的，年轻的男人却看不到一个，也没有老人患者。
我只好自报家门，请前台护士给陶洁联系一下。有些胖胖的前台女孩，抬头捎了我一眼，问了我名字和事由，才拿起电话拨给陶洁。磨蹭了半天，告诉我上三楼。然后递给我一个登记本，我快速地签了名和电话号码，递给前台女孩，道过谢转身小跑似的上了楼。
三楼整个是一个玻璃隔断的办公区，我一眼看见紧靠临街窗边的陶洁正在讲着电话，她低着头，办公桌是和我一样样式的古铜色老板桌，唯一区别就是桌上摆满了各类口腔模型还有电脑书籍。墙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照片，直到我进去才看清是各种学习班的毕业照。外面几个房间是挂着财务和人力资源吊牌，但只有一个财务室一个中年女人在低头做账，另几个房间空着，尤其是那间会议室，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楼层面积，显得财务室和人力资源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会议室靠墙的两面也挂满了照片，还有励志语录的条幅。白净的桌面上一溜摆着盛开的金红色的君子兰。我正欣赏着陶洁办公室场景，打电话的陶洁抬头望见了我，向我招招手，示意让我进去。陶洁挂掉了电话，起身向我迎过来。
“不好意思马哥，让你跑这么远。”陶洁带着经典的憨憨的微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我刚回来，这几天诊所事太多了，想请你来温锅还没来得及打电话。”
“买的哪里的房子？”我从来不知道陶洁住在哪里，虽然以前杜敏说过工作室几位股东的简介，但具体和陶洁还没有深入沟通过。只听说她离婚后，房子给了前夫，自己带着女儿和一辆奥迪车开始了诊所的创业。也是因为要创业才导致夫妻两人意见不和，陶洁很倔强，这一点从和我沟通工作室收购中可见一斑。
“鑫海花园，在湿地公园。”听我惊讶的回应，陶洁微微笑着，“我没有马哥的实力，湿地那里虽然离市内远一些，不过环境还不错，房子也便宜。”
“好地方，我那是过去捡的便宜小区，当时谁也不愿意买的，都嫌我那个小区太僻静了，现在也是的，风水上讲，阴气重。我那片小区后山原来有一些荒坟。”我发现陶洁情绪似乎不对劲儿，对我讲的风水的话有些反感，于是，转移话题说，“陶总的诊所事业还是很棒的，我刚才在楼下挤都挤不进来。”
“谢谢马哥夸奖，都是小事业，比起马哥的文化传媒还差的很远。”陶洁正兴奋地开始和我聊天，突然从楼梯口传来尖锐的女声，“你们不能闯进来，我们要报警了。。。陶总。”
一群穿着各色服装的壮汉，高矮不一，纷纷地涌进办公区。挡在他们前面的是那个胖胖的前台护士。但还是被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有着络腮胡子的黑脸皮的男子推搡一边。
陶洁的脸有些抽搐，我往门口走过去，被陶洁一把拉住。
“我来接待他们，马哥，你别过去。他们是找我的。”陶洁一边拽着我往旁边转移，一边挺直身体走向办公门口，在三楼的走廊上和他们相遇。
这时候我才发现，陶洁那种倔强已经变成一种顽强不屈的意志，坚实的肩膀没有颤抖，平静地和那个领头的男人对上话，声音和往常一样平和，我隐约听到她很客气地介绍自己，并礼貌地带进会议室。这群人大约十几个，跟进会议室的有四五个，还有一半的人滞留在三楼的走廊上，领头的那个男人往里面捎了我一眼，我冷静地走到墙边，看起陶洁获奖的毕业照片，顺手拿起一个口腔模型摆弄着。眼睛余光扫视着会议室的动静。这些人也没有大动肝火，只是平和地和陶洁讲着什么。陶洁还是露出标准的憨憨的笑容，不时地点点头，话语不多。没多久，这些人就起身走出会议室，陶洁在最后，留在走廊的几个人看见领头的走出来，快步先行，下了楼梯。
前台的接待护士跟随着一起下去，但陶洁没有动，只呆呆地立在会议室门口，我随即走过去，“陶总，怎么回事？”陶洁只是憨憨地笑了，“没事马哥，是信贷公司的。我买房子的借的款到期了。”
我的浑身不仅是透凉就连我的心脏都似乎紧缩着，我脸色可能有些难看，呼吸有点困难，“你怎么了马哥？没事吧？”陶洁抓着我的手，随后立即倒了一杯热茶水递给我。我慢慢喝了一口，香茶的气味缓解了我紧张的症状。
“陶总，你的胆量吓着我了。年前不是才还上款吗？这怎么又借信贷的钱呢？借了多少？”我又喝了一大口茶水，“缺钱找我们借嘛！这笔款你要什么时候还？”
“还有一周时间，不多，就是买房子的首付款。”陶洁倒是很轻松的说着，“不用担心，马哥，我有办法。”
“这样吧，正好今天我就是为收购的事和你沟通的，合同价格我和老高商量了，按照恒远传媒集团的收购价，只要你签过字，款立即结算。也是为了加快工作室的运营发展，老高在BJ那边已经联系了网络娱乐的业务，你看还有什么建议？”我做到沙发上，陶洁坐在我对面的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放在桌子上的合同，默不作声，低下头，抄起一支笔，犹豫了一下，又放下。
陶洁抬起头看看我，“马哥，等你的新协议给到我再签也不晚吧？”
“没问题，马哥可不是非逼着你今天签的啊，就是和你探讨一下对新协议的想法。”我开玩笑似的和陶洁说着，以帮助她摆脱眼下的尴尬。她有些羞涩，点了一下头。
“还有，刚才信贷公司那班人用不用报警还是我帮你找找人？”我只有这件事没放下，至于协议陶洁是否签不签都不是重点。
“不用的马哥，他们这帮人就这样，我会按时还款的，他们知道的。再以后我不会找他们借钱了。”陶洁看来是受到了惊吓，从她坚定的说话语气和表情上可以读懂全部想法。
“那好吧，这种事最好小心些，有事的话随时给我电话，第一时间帮你搞定。”我还是不放心，离开陶洁以后，我找了朋友，讲述了这个案件。后来陶洁自己来电话，问我是不是报案了。说是她还完款以后，那家信贷公司被刑事起诉了。
我告诉她，这是迟早的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她在电话里咯咯地笑了。笑得那么开心，是我认识陶洁以来从没听过的笑声。
莉莉来了，“马哥，听说陶姐没同意协议？为什么？”大马公司已经开始准备腾房子了，范德海回签的很快，入股快捷酒店的程序很快完成，打给大马公司的款项也全部到位，由于精简，余下的员工将入住我在软件新区租用的动漫园的新办公地。
“还不知道，我把新协议也传给她了，没动静。”透过两面敞亮的落地窗，我环顾比邻城市快交轨道旁边这处动漫园。一律的二层楼，靠着山坡，每栋办公楼外墙都是各色动漫造型，五光十色色彩斑斓，对于像大马这类传统型文化公司，员工们已经没有什么激情和兴奋感，倒是周边几家动漫设计和游戏策划制作公司的年轻员工，一个个每天都活泼动感，甚至穿戴都是动漫T恤。老员工直对我喊，“老大，我们都叫他们比老了，换个办公点吧，太自卑了。”
我对他们的呼声置若罔闻，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收购了杜敏的水鼓舞工作室，他们又重新成为高级白领，又能够重新充满自信地出入高级办公楼，这点面子和自尊心还能够重新找到。
莉莉在不大的二层办公楼四处转了一圈，走回来，“马哥，不隔音啊，在大马老办公点呆惯了，这里噪音太大了，怎么办公啊？”
“是有些不习惯，租金便宜啊，比一般写字间还要便宜三分之一，只是合同约定，必须租满三年，三年租金一次交齐。关键是这里是网络文化的集结地，大马要重造，以前的老员工不适应的该走的都走了，留下的都是骨干，他们以后也将面临转型。所以这一块你看看感不感兴趣？”我知道莉莉在网络文化运营上是槐城最领先的一批新人，这几年她接受了很多外出培训，在BJ有很多业界朋友，老高的想法和莉莉的职业规划不谋而合，我也就顺水推舟，希望莉莉能够走出电视台，接手大马公司的网络文化业务，夏丽也赞成，所以这次收购工作室，就给她预留了四分之一的股权。
“真急人，雯雯现在刚稳定，业务上我给拉了几家，他们上半年还能平衡，可就不知道下半年咋办？”莉莉站在朝向城市快轨的窗户前，背对着我叹了一口气。似乎不想让我看到她的愁容。
“别急，莉莉。总是有办法，眼下有业务就先干着。到时候再说。大马这面今年合同虽然不多，但分流给工作室也够了。而且今年演出的协议我要求他们都是比照着工作室业务签的，大马今年的转型真是老天帮助，你马哥虽然不会神机妙算，但市场趋势还是了解的。这个当初和杜敏谈收购时就已经规划好了。”我轻声地对莉莉讲，她转过身，一张喜滋滋的笑容好像春风拂面。
“我真就佩服你，马哥，怨不得杜姐过去总说，马哥很了不起。”莉莉轻轻地鼓着掌，笑声肆意。
“行了，做生意的也没啥可吹的，我只是按照市场趋势做规划，能不能真正成功还要看最后结果。”我竟然在一个小女孩面前显得难堪，让我想起老高常说的一句话，“马哥，在圈里，大家都说你太老实了。”也许是这样的，商场如战场这个意识已经是商人必备心理素质，不过我正如夏丽说的，在商界永远是高水平低情商的小屁孩，只有简单快乐没有恶意城府。
这一点在和陶洁沟通工作室收购案上，再一次显明地表露出来。
我接到恒远传媒集团的电话，是在我和陶洁分开的不到一周时间。是法务部给我来的邀请，请我到集团洽谈水鼓舞工作室收购情况。电话那头是一个说话其次咔嚓的女声，尽管她想表现得更有礼貌些，但一种傲慢地语调无法掩饰她的趾高气扬的精神状态。出于对工作室收购的急迫心情，我没有在意这些无理举动，答应按照约定时间过去和恒远集团洽谈。我回头给雯雯和莉莉打了电话，把恒远的电话内容告知她们，征求她俩的意见。
“马哥，她们有病吗？谁也没有通知我开会的事。这个陶洁想干什么？不想呆在工作室我们可以开除她！”雯雯从惊讶变得歇斯底里。
“先别激动，雯雯。马哥也很气愤。他们这么做是在逼迫大马放弃收购，不过放心，我不会被打倒的。你和莉莉先通通气，我们一起过去，另外，我去之前还要找陶洁。”我给陶洁打了一天的电话，陶洁电话处于关机状态，而给诊所打过去的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状态。我开始变得冷静。
莉莉和蓝妹子给我来了电话，询问恒远传媒找我一事，她俩说陶洁失联了。我不相信，雯雯说她俩一起去诊所，那里的护士告诉她全诊所都不知道。
“她是老板，如果有特别的事一定不会告诉员工的，我和老高常干这事，这不奇怪。我先和恒远的人见个面再说。”我知道陶洁不是故意躲着我，这不是她的为人。
到了位于中山公园的恒远大厦，进入呈扇子型的大厅，接待我的前台服务员给法务部打了电话，转告我没有约我，也不知道水鼓舞收购一事。我请找他们负责这项工作的职员，被告知，此人已经离职半年，我听到法务部长的电话，竟然愣住了。
“马总，你想一想，我们集团上市条件已经具备，干嘛跑去收购一个本地的不知名的舞蹈工作室？即使她们有什么非遗资源，对于我们也没有价值啊。您考虑考虑吧。”这是我在强烈要求见面，确认事实以后，年轻的恒源集团法务部长当面讲的话。他之前是一名律师，现在为了帮助恒远上市，成为最年轻的一名职业经理人。我听过这个男人的名字，所以我可以相信我遇到了职业生涯中比较难缠的收购。
陶洁的确失联了，整整七天没有任何联系，诊所的员工却没有报警，雯雯和莉莉很奇怪地告诉我，而且还阻止雯雯莉莉报警。我只能苦笑地对她俩说，“算了吧，陶洁一定是有事，不允许员工对外人讲。”
一周后，雯雯给我来电话，说陶洁来工作室了，要签新协议，问我怎么办？
“雯雯，那就签吧，我没意见，陶总还有什么话吗？”我是和夏丽一起外出旅游的途中，街道的电话，夏丽说，陪我散散心，老高陪着老婆在BJ治病，给他打了几次电话，心情还不错，王淑华的治疗似乎很有效，这一年，老高说，就住在BJ了。
“马哥，你啥时回来？陶洁说要找你。她和我说是封闭培训去了，员工们都给她保密，不过不知道我们找她，所以回来后给员工训了。”雯雯很不开心的样子，似乎透着一种对陶洁的反感。
“还得一周，你夏丽姐没玩够，不急，协议签了就留在工作室，你们谁着急要钱的话，我给财务打个招呼，安排一下。陶洁就别怪她了，等我回去上诊所找她吧。”我望着站在温暖舒适的海边的夏丽戏水的身影，好像卸掉了一副铁皮一样，身体轻松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快乐了。
“都不急，你怎么安排工作室这块儿工作？马哥，指示一下呗。”雯雯是急不可待地要交出工作室的重担，拿到钱第一件事，她说要趁着孩子没上学出国转转。
“莉莉先帮你一下，她原单位离职办的咋样？我还没联系她。”莉莉接任工作室工作，雯雯非常高兴，只是收购协议没签，我临行前预先给雯雯留了一套我签好字盖好章的协议，给莉莉单独签了一份聘用协议。而莉莉由于一直忙着照顾淘淘，始终没有来得及和我认认真真地谈一次。收购完成后，对工作室现有人员和场地保留不动，而其他出租的写字间到期啧收回部分，留作大马公司总部使用。这套整体计划老高赞不绝口，而对于工作室的原股东们则属于鸡肋，她们拿到相应的回报后都各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是我和陶洁第二次在诊所见面后才知道的。而且我还了解到，工作室收购后，水鼓舞的原班人马已经分崩离析，这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也是我之后一直挥之不去的阴影，我辜负了杜敏的期望。
我和夏丽回来后，雯雯已经带着孩子出国了，去的是欧洲，莉莉讲，她要带孩子看看自己的母校，培养孩子的人生兴趣。
见到陶洁我是回国的一周后，这期间陶洁去了韩国学习交流。初夏阳光还有些晒得懒洋洋的，我驱车第二次来诊所。前来就诊的人不多，前台接待护士是一个刚毕业不多久的学生样子，从她的那种被培训出来的生硬的职业化接待语调，我可以看出陶洁在给诊所升级，服装已经不是粉色而换成青绿色，护士用语明显带有培训过的风格，生硬而呆板。我还是依旧做了登记，这次唯独不是事先通电话，而是允许我直接上楼。
三楼已经被白墙封闭隔断，透过漂亮的玻璃门看见只有一个大会议室是独立的，墙上依旧挂满了照片，励志条幅已经撤掉。桌上也没有了鲜花，只有空荡荡的一张桌面。通往挂有办公室挂牌的一道走廊我走进了依旧在把头的陶洁的办公室，是一道磨砂玻璃门。经过的狭小的财务室，两名财务人员埋头做账，没有理会经过的我。财务室点着灯，人力资源部挂牌和人员已经撤了。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轻声招呼。我推门而进，迎面看到的是抬头对着我的陶洁，脸色不是以前那样黑胖，倒是白皙了很多，脸也消瘦了。
“马哥，你啥时回来的？”陶洁带着一抹轻松地微笑，和着变得很软很甜的声音，是一种可以修饰的声音。
“我上周回来的，正赶上陶总去韩国学习。”我这时候似乎没有第一次那样自在。也许是因为上次陶洁失联的原因。不过，陶洁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憨憨地笑着，轻松自如地给我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我。
“上次不好意思啊，马哥。我没想到大家这么关心我。”陶洁应该不知道我去了恒远集团，而且还了解到事情真相，接着她的话认证了她的心思。
“真对不起，马哥，因为恒远集团拒绝了我们工作室的收购，原因他们也没讲。耽误了马哥的大事，也影响了姐妹的工作。我和雯雯说了，等大家聚齐了，一起开个会，也请马哥一起过来给我们讲讲话。”陶洁从我进来就一直站着，看着我，一边低着头羞涩似的说着。
“别客气，陶总。大家都是好朋友，过去杜敏在的时候也是一家人，今后工作室更是大家庭。”我坐在沙发上竟然感觉很不自在。语气有些生硬，好像一个新来的员工面对老板。
夏日的阳光很灼热，也很刺眼，我坐的位置正好迎着光线，眼睛一时睁不开。陶洁回身放下了百叶，笑笑说，“没事吧，马哥。我每年夏天都会爱晒。”
“没事儿，你这面着急用钱不？我看陶总诊所又升级装修了。”我环顾装饰一新的办公室，原来靠墙的照片估计都挂到了会议室，取而代之的是几幅大型照片，是陶洁在韩国和日本的的工作照。
“还好吧。我在高新区准备筹建一家诊所，正在选地址。马哥你那边有朋友，帮我找找位置呗？听说大马在那边的动漫园新开业，这回我们有机会成邻居了。”陶洁开心起来，好像一个大一学生一样，充满活泼和心动感觉。
“那我回去就让财务办理一下转款的事，规模多大？”我还是关心陶洁的新诊所的资金需要，因为大马账面上留足了资金，但如果陶洁股份那块付款不足以支持新诊所的创办的话，我也想以大马的名义入股。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决。
“我一个朋友给投的，算是借我的不做入股。诊所这块儿发展很快，你也知道马哥，基本当年年就可以还他的帐。”陶洁高高扬起头，好像已经看到天空上飘着无数气球一样兴奋。
“该咋办还咋办，雯雯、蓝妹子都不在槐城，她们回来一起聚会一下，也作为工作室新开业仪式。”我放下手里的茶杯，听见有人敲门，进来的是财务室一个年龄稍大的女会计。她向陶洁递了一个眼色，又转向我歉意地笑笑。
“马哥，您先坐一会儿，我一会儿回来。”
屋子里有些凉，尽管外面阳光肆意。这是初夏特有的气候，甚至有些让人感到不舒服，晚春过后，暑意未生，人在此时虽然还没达到夏打盹的时候，但由于经过春天妩媚的滋润，整个身体进入涣散状态。夏丽就一直提醒我，做事要趁早，别等人家把你卖了还在那打盹。似乎这个意思就是说的是陶洁。由于在国外处于涣散舒畅的时候，我也就没有和夏丽争辩，毕竟雯雯和莉莉很齐心，蓝妹子也有担待，所以工作室收购顺水推舟，没有什么过多别扭的人和别扭的事，也因此我对于陶洁的曲中情没有过问，老高也对我留过话，看在杜敏为大马做的事上，收购上别和女人斤斤计较，她们想提什么条件都答应，反正杜敏已经把底子给大马公司垫好了，即便有变化也不会出大格。
我一边想着最近的一些人和事，一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一排排槐树含苞欲放的美景，忽然忆起杜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