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情迷
他说话的时候有些着急,似是真心为我和姜洛作想的。他的眼神早已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洞悉了一切。可是他面上却挂着微笑,像是在为我开心,为着将将同我分开不久的夏王这么快来见我,可我却看见姜洛眼中一闪而过的羞恼和慌乱。
姜洛拉了我的手:“有没有什么地方让给我躲一下?”
我知道她不愿面对夏王。
一如我此刻。
可我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随手指了一个地方,姜洛却没有动。我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不是我所熟悉有施,这里是夏王宫,我不过初来乍到,还没有来得及将这里的构造摸清楚。
好在有阿秋。她总是会妥帖的帮我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她带姜洛去了屏风后面,又小心地帮她掩好了裙角,尽量不露出痕迹。然后才走出来,在我身边站定了。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自有人将那扇虚掩上的门推开,夏王踏着室外的阳光走进来,屋子里的帘子统统放了下来,他背着光,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跳进来,我竟然觉得有些目眩。
他一进来,便握住了我的手,上一刻,我的手上还残留着姜洛手心的温度,却几乎只是一瞬间,那些专属于姜洛的淡淡的凉意便被他的温度覆盖了。
空气中隐约的冷香也被夏王身上独有的龙脑香所覆盖,我有些紧张,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对上他的目光,更怕他发现姜洛来过的痕迹,就在刚刚,我才知道他和姜洛之间那些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两个若是在这里对上,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我和姜洛将会面对的是什么。
我不愿他们就此对上。
即便现在他对我表现得那么专情的样子,可是姜洛已经再无倚仗。
他抬了抬手,那个跟在夏王身后的那个端着漆盘的侍女便上前一步,盘子上圆润的珠子在阳光下发出耀目的光芒。
那是酋长哥哥送给我的,被赋予了一个伟大使命的,砗磲石。
他急急问我:“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可我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那上面。
我更加好奇的是那个青蛮究竟是哪里来的神通,就在不久前她还在同我闲话家常,一转眼,却又跟在了夏王的身边,还帮忙端着这些东西。
夏王见我没反应,便微微地提高了些音量,再次问了我一遍:“妺喜,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他面上的神色悄然变换着。
那是酋长哥哥送给我的。可是现在,我忽然不敢说出来。只好狼狈的别开了脸,“您找到这里面的秘密了吗?”
他答非所问,只是若有所思地同我说:“妺喜,日后你别再戴了。”
夏王站起来,将我的手交给身后一个人握住,那人手指轻轻搭在我脉上,沉吟不语,似乎在想些什么。
秭归教我辨认过夏王宫的服饰,这分明是夏王宫里的御医。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有些手足无措,还有一些紧张。屋里一时有些安静,那个沉吟半晌的御医桂叶终于站了起来,他恭敬的朝夏王施了一礼,“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
夏王明显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犹豫着,有些踟躇的问我,“娘娘是不是曾经落过水?”
我有些懵。在我的记忆里面,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与水有关的一切。青蛮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她悄悄向后退了一步,履癸似有所觉地斜睨了她一眼,她又站定了,好像刚刚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我刚要摇头,阿秋已经开口:“公主曾经在水潭子里泡了大半夜……”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狰狞,咬着牙,太阳穴高高鼓起来。
我忽然想起那是我刚来到大夏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久到我几乎想不起来了。似乎就是自那个时候,我开始有了记忆。脑子里面一根弦忽然突突的跳起来,似在提醒着我什么。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不停地在我面前飞速闪过,我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头忽然剧烈地疼了起来,心脏也急速的跳动起来,我捂着耳朵,想要将那些嘈杂的声音隔绝在外,可是不管怎么做都是徒劳的。
我的手胡乱的挥舞着,面前的人在说着些什么,我一句也听不到了,只能看到他们被拉扯的扭曲变形的轮廓,张牙舞爪着,似要将我拉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救救我,救我……”我也不知道这个声音究竟是我发出的,还是有其它人在说话。可是我那么难受,难受的几乎就要死去了……我恨不得现在能够有一把刀子结束我的生命,我想求一个速死,那些噪音和诡异的画面才不会来继续纠缠我。
恍惚中,似乎有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紧紧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身上那些好闻的龙脑香将我包围着,那个味道带着微微的辛辣和苦涩,几乎要将我脑子里那些纷杂的思绪统统赶走。
我沉浸在这股特别的香味里不愿醒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股嘈杂的声音终于消失了,眼前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也终于消失不见,头不再疼了,心脏终于回到胸膛,不再突突的跳动了。我像一个久行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片绿洲,于是我坐下来,一个人安静的待上一会儿。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我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里忽然变得那么安静。
静到我几乎只能听得到他的呼吸声,还有微风吹过珠帘时那些被打磨的十分圆润的玉珠发出的翠翠声。
伺候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退了出去,我环顾四周,除了我和履癸,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我的目光落在屏风上,那里那么安静,似乎根本没有人的样子,我不知道姜洛究竟还在不在里面。
此刻,我安静偎在履癸的怀里。
我被自己现在的状态吓了一跳,猛地坐直了身子,“履癸,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