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之吻:旅行,就是自己相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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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乌克兰:一只纸鸢从基辅大学的围墙掠过

这是基辅的一所大学。

那大学前的教育先驱圣像,肃穆;那大学前公园的花树,繁茂。

我只是一只纸鸢,随风一路掠过。你等不是那根看不见的线。那线,早已搁在无名地点的围墙上,长成了荒草。

九月的基辅,早晚有些冷,午间,有些热。你们是基辅大学围墙边的褚红色或咖啡色一抹。其实,大学没有围墙,那古典的西式建筑便是围墙。在金色的阳光中,围墙的颜色显得高贵、庄重,虽不辣人,却也耀得让人睁不开眼,就如你们的那副墨镜,有些冷,有些酷。

我很喜欢大学边上高高的塔,层层又层层,阶阶又阶阶。登上那塔顶,城市,四幕可见——独立柱竖立,如金箍棒茁壮于城市大海中的独立广场;小山丘顶着教堂,四处散落;河,如环绕飘带;桥,拉远我们的视觉;那母亲雕像,视如仗剑的圣女;母亲雕像脚下的兵雕,既渴望和平,又勇于持枪挑战;而总统府,让我终于知道了现在谁是总统,被囚禁的前总理现在又怎样了。

我曾与友人徜徉于圣彼得堡的涅瓦河边,那是清晨,河上的薄雾,使之迷蒙,黎明的水雾光影中,显如幻梦。我曾想,是否可以因此,遁入前世今生。如今,漂浮于第聂伯河之上,望落日,红艳沁破河山,山河与山顶的教堂及塔,就如那满天霞彩,在基辅的秋枫中艳红,就如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基辅保卫战的惨烈,其鲜血把第聂伯河染殷。

长河落日洒金辉

我不是上帝的使者,当然,我或许,无需于上帝的十字架前祈祷,但上帝期许的警醒钟声,却惊颤了我的灵魂。到底是大饥荒,还是种族灭绝?在饥饿殉难者纪念碑处,望着黑漆漆的黑色建筑与雕像,我忽然觉得,那黑色之中,幻化出来许多枯瘦如柴的儿童身影,上帝作证说:那一年,江涸地枯,蝗飞虫舞,他的300多万子民们,虽积善于善,于饥饿中,却无力飞升于天堂,坠入人间的河谷与山坳,他们堆集如山地,苦等着上帝的召唤与临幸。因此,我想,上帝管不了你的身体饥饿,那管什么?他只管饥饿的灵魂。

曾于日暮时分,于独立广场的街对面,在那幢幢高楼下面的角落,与友人及友人的友人们,在棚子里,第一次,吃到了那么脆香的土豆与弹性的番茄。也在某个以佛陀命名的店里,喝到了醇香的牛奶与清芬的咖啡。我只是没有明白的是,既然,这里没有佛教的传统,也没有佛教的禁忌,却为什么摆进了这么多的佛像,还以佛陀为号,岂非对佛陀之不敬与侵犯!可是,它的生意却红火。

箭射何处?

人生因缘,会有许多不可预见的相遇,于你于他,都是相同。我不知第聂伯河已经流淌了多久,但舟楫从风力换成机器的动力相信不过百年。这百年间,多少人生,在这漂浮,或辉煌如落霞,或如黎明的薄雾般淡泊。但无论何种,都去了。或许,早已隐入茫茫黑海,荡作浪花;或许,早已沁入河滩,默作泽泥。让我感动与铭记的是,于观景船上,有位貌若醉汉的先生,既似热情又如醉酒般倒杯伏特加要与我干杯时,你等做出了敏锐的反应——替我断然拒绝,把那杯子断然端回那醉汉面前。为此,醉汉还对你们大为不快,让你们冒了不小的风险。于这,足以体现你等对远方友人的肝胆与责任,让人敬佩与动容。

优雅与休闲

云山青翠,天地苍茫,从这,到基辅,真的很远。飞行,逾十个小时,时差,有六七小时。但人类,有个共性,地,再偏,水,再长,而谊,却相近,而心,总相通。这个世界,没有不是圣者的天然门徒。既然佛陀已断言,有情皆有佛性,必皆成佛,那么我想,人与人之间,哪怕,曾经,谁也不曾相识,但——为什么就不可以相互信任!事实,在证明并告诉我——如相信自己那样,相信别人,没错。

基辅之光

其实,如要警诫人生,那么,危险,处处都在。坐上高层电梯,有可能下坠;走下楼梯,有可能失足摔下;走路,有可能踢到石头,被绊倒。谁说坐车,坐飞机,坐船,乃至骑个自行车与摩托车,就是那么安全的。如要那么处处小心,时时谨慎,提防别人,那么,真的,会活得很累,这与外出行走的宗旨也完全相抵触。如若这般,又何必劳心劳力花时花钱而外出呢,那还不如在家待着,毕竟,出门一日难,在家千日好。

我的人生,是行旅的人生,这既是梦想,也是日常在做努力的方向。我愿把信仰融于行走中,在行走中信仰。我总在想,我生在了地球,怎能不好好地看看地球。我看地球,也不能只在地球仪上看,或地图上看,我相信,在亲临着的实际中看,一定会有别样不同的感受与体悟。曾经,我想象着高原反应是怎样,但最终,未能明白是怎样。当我两入西藏后,我才真正明白,高原反应,那是如何。在高原反应中,我体会到了呼吸感受,脑袋感受,体力感受等等,这才如人饮水,冷暖有所自知。

我曾于斯里兰卡攀爬灵鹫山——宗教的圣山。在攀爬中,我突然想到,人生,就是攀爬这山,年轻气盛时,向上攀爬,不余其力,终至巅峰,那时,远观山色,层峦叠嶂,眼高心宽,其喜洋洋,兴奋激昂,但人生不可能永栖山顶,且会老,会衰,这时,就要走下山路,保持运行,同时,宁静平淡,走回原点。

无言无语

月出日落,日坠月升。基辅,给我的第一好印象,就是从机场出来后不久,经过的一条大江,江中多岛,屿的静,江的动,形成和谐的动静之美。而给我的第一坏印象,就是大烟囱,到处耸立,无论街市或郊野,那么突兀,与美艳的城市不协调。但看那样子,这些高刺云天的庞然大物,是曾经的角色,但不知为何,还坦然地扮演于今天。

由于天性原因,或年龄原因,或信仰原因,或经历原因,我很向往慢一点的生活、悠一点的生活、纯真一点的生活、简单一点的生活,为此,我很羡慕这里的人们,他们是那么的悠闲与优雅。街上,时不时可见男女牵着小狗或大狗在遛,亦时不时可见女人们抱着花,或驻足,或行走,不知为了什么。

神也爱亮丽

记得,上中学时,一是英格兰风情,一是乌克兰风情,它们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虽然,这些记忆来自于书本。在这些记忆中,有的是田园、花草、马与马车、小河与穿着花格裙子的少女。虽然,今天,已经极少看见那样的少女、马与马车,但小河、田园、花草,还是那样充满活力与清新,让人一见,就想让生命,悠然于白云,且随风结朵。

我很喜欢大学前的那个公园,虽不大,却独特。似乎,每天,这里都错落地布满了提供咖啡及各式饮料与甜点的遮阳棚,老年人坐着,翻着书,年轻人坐着,弄着电脑或手机。大家,或平静,或兴奋,但似乎,都很高兴。有男男女女在散步,其表情或优雅满足,或深刻沉思。

而夜的大学,很梦幻。因为,微光之下,褚红色或咖啡色的大学主要建筑,显得很神秘很朦胧。我在想象,在这门口,一定有许多精英曾自此出入,后来,他们决定了这个城市的命运,为城市为大学,写下了多少动人的故事。

黑海之风,不知有否从这儿吹过,时光的浪花,泡沫着一朵一朵,我们只是过客,只有基辅才是基辅的。也许,我们不会忘记叮咛,也不会忘记击掌为号,但第聂伯河的流水,这个大学,定不会记住谁曾来过,世间,没人会去注意那浪花一朵,世界,有的就是春去冬来,基辅也一样,洁净的冬雪,很快就要来了,很快就会把掠过基辅大学围墙的那只纸鸢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