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认同到反叛

《神圣家族》（Der heilige Familie）的副标题是“对批判的批判所做的批判。驳布鲁诺·鲍威尔及其伙伴”（Kritikder Kritischen Kritik.Gegen Bruno Bauer undConsorten），其中“批判的批判”指的是青年黑格尔派的思想倾向和现实态度，而“布鲁诺·鲍威尔及其伙伴”是这一派别中激进主义的代表，他们创办了一份德文月刊叫《文学总汇报》，借以针砭时弊，宣传其主张；马克思、恩格斯针对这份刊物上所发表文章的观点予以回应、进行论战所构成的“批判”，即是《神圣家族》的主题。从马克思、恩格斯写作和思想发展的历程看，《神圣家族》在时间上稍后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又略先于《德意志意识形态》，但无论理论效应还是政治影响，似乎都逊于这两部著作。按照德国马克思学专家沃·蒙克的说法，它甚至还不如恩格斯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影响深远，更不可能与《共产党宣言》和《资本论》那样的“人类最重要的文化成就”相比拟。基于此，沃·蒙克认为《神圣家族》“不是伟大的、划时代的马克思主义著作”，其意义仅在于，它只是马克思、恩格斯首次合作、共同向公众展示其“新的、尽管还不全面和不成熟的唯物主义和共产主义观点的第一部著作”[1]。

文献专家对文本材料的考证、甄别和辨析之长处和权威固然必须予以肯定，但其对内容的解读和综合评判却是可以讨论的。上述看法是否中肯和客观，是否反映出了马克思、恩格斯当时的真实意图和良苦用心，我们只有回到他们当时的语境和氛围中考察，才能做出公正的判断。具体地说，我们至少需要搞清楚，马克思、恩格斯与青年黑格尔派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文学总汇报》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刊物？马克思、恩格斯当时的思想发展与理论研究的状况如何？是什么样的因素促使他们共同地、公开地回应布鲁诺·鲍威尔等人的观点的？厘清这些问题是理解和评价这部著作的前提。

[1]［德］沃·蒙克.《神圣家族》一书的成书与出版经过及影响／／杨金海，主编.马克思主义研究资料：第12卷.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5：2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