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湖乱世(二十四)秦楼楚馆烟花地
白雪皑皑,寒意扑鼻,却似闻香攀高楼。
李念尘已经在楞严寺住了十六年,不说是六根清净,那至少也是到了处若不惊的火候了,但还是忍不住砸了咂嘴,忽然想到宋朝某人诗:“青楼春晚。昼寂寂、梳匀又懒。乍听得、鸦啼莺弄,惹起新愁无限。记年时、偷掷春心,花间隔雾遥相见。便角枕题诗,宝钗贳酒,共醉青苔深院。”
怪不得古往今来,多少风流韵事皆是来自这种地方,李念尘摇了摇头,甩掉思绪。
花满楼
楼身为八角六层,汴京城最大的温柔乡,也是天底下最有名的一处,不为其他,只因为此地不单单有钱就能来。
若只是在下三层玩玩,有钱就行。若是中两层,多数女子都是身怀才艺,不显山不露水。俗话说的好:好马配好鞍,瞧对眼那就不虚此行了。
“而上面顶层,那可是了不得…”
只见一尖嘴猴腮的青年拉着一稍微年长的胖子,拍了拍胸脯说道:“接着讲啊,虽然咱们上不去楼上,不过楼下这顿酒钱哥哥还是出得起的。”
胖子顿时眉开眼笑,小手一撮一笑,说道:“那是,那是,贾兄,来来来,这大冷天的,咱们进去边喝边聊。”
前面带路的小丫鬟帘子一掀,李念尘只觉闻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要说那顶楼啊…
我去…那是何人,竟然上楼了…”
“穿着很一般啊,估计哪家公子哥出来喝花酒的,又怕被认出来。”
……
“哟,快看谁来了!”忽然一声高喝从楼上传来,刚刚把楼梯走了一半的李念尘不得不把头抬了起来。
“这不是我们的李大才子吗,现在应该叫李大人才是。”好巧不巧,说话这人便是那林枫
李念尘没有仰头跟人说话的习惯,虽说这点楼梯台阶一个越身就上去了,但是嘛,毕竟是雅地,索性也就小碎步慢慢悠悠走了上来。
楼顶的风光确实不一般,都说雅俗共赏才是最好的,居高临下,看着半个汴京城临雪,屋内却是茶香四溢,琴音迷扉。满屋文豪书生,顿时把目光看向了李念尘,煮茶的紫砂茶壶咕噜咕噜冒着白气,却是无人应答,各自匆匆看了一眼李念尘,见并不认识,各自又各自恢复
林枫先声夺人,本想把李念尘捧高一点,然后再让那人打击一番,这样才能大快人心,想法是好的,却落得个无人应答,这就尴尬了一地了,悻悻然咳嗽一声。
陈玉楼这才从林枫身旁座位走出,拱了拱手:“来了。”
“多谢陈兄好意。”李念尘摸了摸嘴唇,却是皮笑肉不笑说道
陈玉楼起身相迎,其他一些盘坐之人见状,分分起身,至少陈玉楼在这群人里面还算是有真才学,又仗着身后是掌握汴京城经济命脉四大家族之一,投靠的人确实不少。
李念尘只是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便不在理会,稍微一打量,心头也是吃了一惊。
煮茶的女子貌美,下棋的女子文静,远处抚琴的女子妩媚,再加上那纱帘后隐隐露出一女子倩影,微风拂过纱帘,惊鸿一瞥。
只见那女子一袭白衣,手握毛笔,正在案几上勾画着什么,李念尘无奈一笑,不是那画心苏玉儿又是谁,即是如此,恐怕此地三位女子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琴娘杜月笙,棋魅陆茗萱,书痴柳轻如。
看样子,这身穿鹅黄色衣袍,坐在那对弈的人身份不简单啊,真如小丫鬟口急说出来的那般,此人是那宇文拓之子,也就是未来国主的宇文孜?
就在此时,对坐的那青衣女子,抬起额头,露出娇好的面容,唇齿微张,略带抱歉说道:“神户公子,小女子侥幸赢了半子。”
“哈哈哈哈,棋魅果然是棋魅,赢便是赢,我宇文孜还是输的起的。”却是背对李念尘的男子站起身笑了起来,听着这声音略显稚嫩,但又有一丝豪迈,确如他所说,输的起的人往往都比较洒脱。等那男子转过身来,李念尘先是一惊,好似在哪见过…
不待说话,那宇文孜已然张口说道:“想必这位便是早些时候林枫提及的李念尘,李兄!”
李念尘不敢怠慢,毕竟眼前这位实打实的身份高贵,还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连忙拱手道:“公子客气,正是李某。”
“本公子寻访大梁内外名山大川,可谓是求贤若渴,最近刚刚回到卞京城,又听闻李兄文采了得,在那风陵渡边与玉儿姑娘诗情画意,好生让本公子羡慕,几番询问都不知你去向,方才向玉儿姑娘打听,好巧不巧,玉儿姑娘竟是知道你行踪,方才请你前来相见。”
李念尘心中却是咯噔一下,看样子这宇文拓也并不是那么洒脱之人啊,嘴上巧舌如簧,若是求贤若渴,既然是打听到自己住处,那为何不上门求访呢,虽说自己不比诸葛,需得三顾,但至少这样也算是一种礼仪,若是自持身份高贵,那大可不必行此。
但李念尘却也还是把虚假的笑意演的玲离尽致,既然大家都这么虚伪,自己也跟着虚伪一点好了,说道:“哎呀,宇文公子客气,李某何德何能,只不过是随口一说…”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炸做一锅。
林枫却是第一个跳了出来,先是对着宇文孜拱了拱手,方才对李念尘说道:“哎哟,神户公子是为求贤方才赞美你几句,怎滴你这人这么不知好歹,随口一说?不要作出一首佳作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小心那天闪了舌头。”
“就是,就是,风大闪到舌头那就不好了。”却是那姓周的公子出言附和道
其他人虽说多数与李念尘不相识,乃是第一次见,但李念尘如此一说,却也当真是太过狂妄,七嘴八舌数落一番。
这时陈玉楼反倒出言道:“唉,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李兄确实有真才学,若不是随口一说,那一柱香时间可是作不出来清平调这种可与大文豪比肩的作品,”说到这,陈玉楼上前一步,看着李念尘说道:“李兄何不当着大家的面,在这花楼之上,在神户公子面前挥舞文墨胸襟呢。”
说的那是声情并茂,慷慨激昂,李念尘心里一阵暗笑,“奶奶的,接着装。”
脸上却是显得有些无所适从,连忙打断道:“陈兄这么说可是高看在下了,我李念尘山上修习一十六年,自出师下山以来,却是不通人情,不达事理之人罢了,肚中有没有墨水在下清楚得很。”
宇文孜却是不以为然,能当自己面这么说的,还是第一人,当即说道:“咦,虽说与李兄头次见面,却又感相识,好似在哪见过…不知…”
李念尘心中一动,却是说道:“哪里哪里,我与宇文公子尚属第一次见。”
只见那纱帘一掀,李念尘心中无奈,暗自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