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江湖乱世(二十五)登楼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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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柳眉,青丝玉束,不是那苏玉儿又是谁。李念尘此行最不愿碰见的便是苏玉儿,不知为何,自从上次桥头一别,每次想到见她的情景,心头便有些许异样。
苏玉儿此时神情稍微有些怒意,却又不是很明显,不知为何所怒,身后跟着小巧儿,巧儿手中提着一副画,却是不知所画何物。
只见苏玉儿莲步轻踏,停在李念尘跟前,四目而视,点头略微示意,开口说道:“陈公子既然相邀与李公子,玉儿相信李公子即便随口道来,也不是陈公子你那文笔能够相提并论的,若是这般,”苏玉儿略一停顿,又看向宇文孜,身子微微一欠,说道:“恕玉儿斗胆。”
柳眉一挑,玉齿微张说道:“即是诚心相邀,自然要公平,一视同仁,不如由神户公子出题,在坐众人一同答之,不单考教李公子,也全当是对众多有才之人的临时检视,不知神户公子意下如何。”
宇文孜本是全当看戏,且看这小有才气的李念尘如何应付,但没曾想到苏玉儿竟然出言想帮,脸上异色一闪而过,心中不单佩服此女才思敏捷,也是有些另眼相看,同时心中又有些不平,如此女子竟然青睐于他人。
当即心中一动,说道:“玉儿姑娘此言妙哉,本公子自当一视同仁。”说罢,略一沉吟又道:“有了,即是登楼,不如就以登楼为题如何。”
众人心中一惊…顿时面露难色,虽说楼这个题不算难,但这不过是一群附庸风雅的假斯文而已,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接近宇文孜,不然平日里一个个大户人家的二世祖,念好书的多数目在功名,心在朝堂,而不是前来攀附一般。
苏玉儿微微一笑,看向李念尘说道:“不知公子可有思绪。”说完,见李念尘并未搭理,而是低头思索状,心中后悔不已,若是此次让公子难堪,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苏玉儿心中有些替李念尘担心又责难自己多事之际,李念尘却是梦回历史,走过唐宋…乎一听苏玉儿有些担忧的话语,见其神情紧张,眉间忧愁,再一看当众数人皆是一脸愁眉苦脸。
李念尘心中一动,颇为高兴,当即脸色一转,大笑道:“有了!”
窗边琴瑟忽停,火炉之上嘶鸣一顿。
宇文孜心中一惊!这么快!脸色数变,当即应声道:“李兄!快快讲来…莫要走了思绪。”说完当即准备让人准备纸笔,却见苏玉儿几步小跑,早早提了纸笔,挥开棋盘,早已准备妥当。
李念尘眼中略微一瞥,当即一手负后,一手当胸,手指微点。脚下蹭蹭走出两步,看向众人的目光一扫而过,张口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心中黯叹之余,看向低头提笔的苏玉儿,见其眉间早已一展颜笑,当即又走出三步说道:“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不待众人早已目瞪口呆,神色涨红转紫,李念尘又走出两步,眉色之间早已是怒中带斥指着窗外说道:“却道天凉好个秋!”
嘶……
不知过了多久,李念尘心中都感觉装过头了,指着窗外的手都有些酸麻,忽然宇文孜脸色虽有懊恼,但很快便意识到眼前之人有大才,手中鼓掌不停,连连说道:“好!好!好!,李兄,不!…李先生大才,神户佩服。”
不待众人反应,对着李念尘便是深深一弓身,起身,方才说道:“古往今来,耳熟者,七步成文当先生一人,文中之意更是如同当头棒喝,让神户心中惊醒。”
窗边忽然又想起来一道悠扬婉转,荡人心魄的琴声,那琴娘杜月笙红唇玉齿,声色如同黄莺,当即说道:“先生之才,先生之文笔,当衬一曲‘解忧愁’。”
又闻那棋魅陆茗萱,掩嘴一笑道:“小女子无才,便奉一杯清茶解忧愁。”更是言行中带着丝丝清爽。
李念尘见状,差不多可以了,当即一收手,甩甩衣袖,笑道:“多谢姑娘美意。”随即一转身,对着宇文孜拱了拱手说道:“不敢当宇文公子大礼,在下只是有感而发,随便一说…见笑了。”
嘶…只见众人又是一吸一口凉气,估计再次听闻‘随便一说’这词,高低早已见分晓。
书痴柳轻如却是撇撇嘴,气笑道:“小女子本以为能为先生书表言词而荣幸,怎料玉儿妹妹抢了轻如行当…唉。”
这书痴的表情一改之前呆板严色,多了一丝俏皮,反倒让李念尘心中一惊,尴尬一笑:“无妨无妨,柳姑娘之名在下也是有所听闻,之后临摹一份赠予在下,李某也可一观柳姑娘字意文笔,不胜荣幸。”
那柳轻如嘻嘻一笑,说道:“那好!玉儿妹妹可听到了,是先生点名的哦。”
“虽说小妹字迹也算可看,但方才却是急于帮…李公子,才……”只见苏玉儿提着早已写好,这首辛弃疾的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
李念尘虽然厚颜了一点,但方才也是忽然心有所感,应情应景,有感而发。看了看苏玉儿一脸娇羞,怎还不知其心意,但…心中却是一叹,自己…虽说身份对于他们是个迷,但落在这本人身上的身世也是个迷,苦智师傅那半块玉符…却是不知何时能够解惑,当年那孤老的身影,也有些模糊了。
见众人无一不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非是一言不发,而是不敢发,宇文孜都放下身段求教,自己这等身份自然是不值一提。
只见宇文孜欲言又止,神情多有惶恐,方才开口道:“其实,神户早已知晓先生名讳,亦是知晓宫中翰林院早些时候传出一首杂文短诗…本以为先生是觉得从六品官职太小,有意为之。…此番想来,父亲尚且带军出征,我却在这高楼之上舞文弄墨,惭愧,羞愧。”
见宇文孜准备侃侃而谈他那幡然醒悟的言语…李念尘却是不想听,心想:既然做了高人,那就要装到底…当即挥了挥手,说道:“公子严重了,李某之才,翰林院修撰足以。”说罢也不待他人反应,散步两步就下了楼…
待得出门,李念尘背对花楼,摇了摇头,心中有些烦乱,看着落雪,真切是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