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踢高腿的舞蹈表演，最有名要算康康舞（Cancan）。19世纪二十年代逐渐演变形成的这种表演舞，要把观众的视线统统吸引到踢起腿的裙子下。表演舞女们不断与警方折冲，屡禁屡开，终于平衡在长裙、衬裤、长统袜的服装上。到这个世纪的三四十年代，成为巴黎夜店重要景色。

路易丝（Louise Weber）是个阿尔萨斯犹太裔姑娘，在一家洗衣店里干活（据说正是左拉的《小酒店》［L’Assommoir］中所描绘的那个洗衣店），她喜欢偷偷试穿顾客的昂贵衣服。据说第一回到酒吧表演跳舞，穿的就是客人的裙子。在舞厅里路易丝显露了才华，听到音乐她就疯狂，站到桌子上，一边用手掀转裙摆，一边不断踢腿，客人们可以看到她短衬裤上的花边。老色鬼盯着看她大腿，她就用脚趾头踢翻他的礼帽。她一杯又一杯地喝干客人们放在桌子上的各种酒，因为酒量惊人，不久就赢得了一个花名——“大肚娘”（La Goulue）。

名画家雷诺阿（Renoir）看上了她，把她介绍到la louée，那是一个女模特找零活的地方，画家雕塑家都到那里找称心的模特。路易丝长得圆润丰满，很快就受青睐。从此她有机会到高级舞厅表演。在红磨坊她跟一位舞技出众的舞伴搭档，雅克（Jacques Renaudin）白天是个小酒商，晚上喜欢跳跳舞，因为技术高超肢体柔软，有人给他起了个诨名叫“拆骨瓦伦丁”（Valentin le Desosse）。两人名声大振，一时成为舞厅的招牌节目。劳德累克（Henri de Toulouse-Lautrec）为她设计的广告招贴招来无数慕名者。路易丝每个月能赚800法郎，小费不算其中。后来她离开蒙马特（Montmartre）开了一个舞厅，生意不好渐渐败落。回到蒙马特已不可能，新的更年轻的大腿在舞池里翻踢，人们早把这位风光一时的舞女忘却。路易丝只能在蒙马特的夜店门口卖香烟，赚点小钱好继续喝她的酒。

舞女路易丝·韦伯（1890年）

劳德累克作品

“吊起来看”和“提起腿看”是男性几千年来挥之不散的梦幻曲，君不见俄罗斯马戏团表演场的半空中，那线条矫健的大腿开启多少人青涩的记忆，英国皇家芭蕾舞台上，那层层叠叠的“提提”（tutu，芭蕾舞短裙）遮掩不住腿动作（Battement），阿拉贝斯（Arabespue）一脚踢到齐腰展，色情躲在训练有素的肢体内，一闪、一闪、又一闪。

用劳德累克画装饰外墙的舞厅

劳德累克在作画（189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