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借刀杀人
公孙龙从李兑府中出来，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之中，姬灵人正坐在那里等他。“如何？”姬灵人问道。
“灵人真是高明。我看，李兑已经上当了。”公孙龙低声道，“李兑这个人，好大喜功。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他说要连夜进宫面见赵王。”
姬灵人松了一口气，“那他一定会向赵王何禀报，并且他也一定会使得赵王何相信此事。”
“哦？灵人如何这般肯定？”公孙龙看着姬灵人道。
“其实很简单。不管此事真假，李兑都会把这件事说成真的。他总不能深夜找赵王，然后给赵王一个自己都不确定的假消息吧？”姬灵人微笑道。“他现在又是大王新任命的司寇，其职责是驱捕盗贼和据法诛戮大臣。这事正是他的管辖范围，他怎么可能不趁势邀功。拿着假消息，可怎么邀功？”
公孙龙点头，“妙哉。”
“不过，他是诛杀公子章的元凶之一，一定不敢自己去公子章的封地代郡。所以，肯定会让平原君去。这事，已经成了。公孙先生可以回去告诉平原君，让他打点行装。不日，赵王必有令谕，使他去代郡受降公子章的余孽。”姬灵人微微一笑。“公子可借机脱身了。”
“但愿如此。”公孙龙擦了一把冷汗。
李兑在公孙龙走后，立刻赶去找到了赵王。把整件事跟他说了一遍。赵王何又惊又怒，“公子章竟然真的在代郡暗中筹组叛军？”
“此事极有可能。幸亏我们当机立断，诛杀了公子章，否则必被此人所害。”李兑压低声音道，“目前的关键，是如何处置这些叛军。”
“谋逆大罪，自然是杀无赦！”赵王厉声道。
“大王，此事不能轻举妄动。即便大王要诛杀这些叛逆，也不能走漏消息。否则，这些叛军极有可能勾结匈奴人，一举攻破代郡，甚至率军南下。到那个时候，麻烦可就大了。”李兑低声道。
“怕什么，我大赵有戍边飞骑，还怕匈奴人么？”赵王冷笑道。
“大王可别忘了，这些戍边骑兵，大都是主父的旧部。如今大王囚禁了主父，若是……”李兑没有往下说。
赵王何色变道，“我是赵王，他们敢怎么样？！”
“大王又不是不知道，主父的这些边军将领皆是悍勇之辈。他们可是连残暴的匈奴人都畏惧的。再说他们久在边关，大王对他们鞭长莫及。”李兑低声道，“所以我觉得此事还是暗中进行。这些叛军也说了，他们只要平原君能作保赦免他们，就可率众归降。
不如就让平原君跑一趟，亲自说服这些叛军归降。暂时答应这些叛军的要求，宣那些叛军入邯郸。只要平原君把叛军带到了邯郸城，我们就以伏兵围而歼灭。这又有何不可？”
“这出尔反尔，似乎不太……”赵王何沉吟道。
“大王，当今之世，要成就王者霸业，就不能拘泥于小节。再说，答应他们的是平原君赵胜，又不是大王。出尔反尔的小人，自然也有赵胜去做。”李兑小声道。
赵王何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这倒是可行。不过万一这些叛军是诈降呢？”
“如果他们是诈降，那就更求之不得了。反正我们也没有想放过他们。这样的话，他们势必谋害平原君。大王也可以用他们诈降为理由，堂堂正正对他们斩尽杀绝。”李兑冷笑道。
“好计策。”赵王何点点头道，“赵胜在寡人和主父之间徘徊不定，加之他仁义之名满天下，寡人要动他不易。若是叛军动手，倒是省了不少麻烦。就这么办吧，我立刻下旨，让他接管代郡，招降叛军。他是王室宗亲，接管赵章的地盘也名正言顺。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他的命了。”
三日之后，平原君赵胜奉命前往代郡。同行的还有他的大批门客，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平原君赵胜坐在他的奢华马车里，手里端着一杯酒，在他面前坐着的是公孙龙和姬灵人。
“此番脱困，多亏了两位。”赵胜平静地道，“若是主父得救，两位当居首功。”
“若主父得救，首功应该是公子的。”姬灵人笑了笑道，“公孙先生是公子的门客，而我灵人也只是帮公子出了点主意罢了。此事成与不成，于我们两人并无多大关系。但对公子来说，却大有关系。我想，公子也应该多考虑一下自己了。”
“我？”平原君皱眉道。
“是，此事跟我们二人并无太大关系。但主父得救之后，公子可能要好好想想，该如何跟大王相处了。”公孙龙低声道。
“是啊，我也想过此事。一旦主父脱困，大王肯定会知道是谁做的。不过，只要主父在，大王动不了我。”平原君赵胜微微一笑。
“现在动不了，但以后呢？赵王何并不是一个有容人之量的人，再说即便再有容人之量，也不可能这么宽恕公子。”姬灵人叹了一口气道。
平原君脸色微变，“这……”
“不过公子也别担心。公子贤德之名遍及诸侯，赵王也不敢轻易动你。再说还有主父在，所以只要主父在的这段时间里，公子能壮大自己的势力，赵王也拿你无可奈何。”姬灵人微微一笑。
公孙龙立刻会意道，“只要主父脱困，赵国就还在他的控制之下。而主父经过此事，必然会对大王有所限制。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通过公子来制约大王，公子可以借此机会大展宏图了。”
姬灵人点头道，“不错，主父脱困之后，李兑之流必定会被清除。主父极有可能以公子为赵国相。只要公子大权在握，赵王也拿你没有办法。因为一个真正的权臣，君王也是无可奈何的。真正到了那一天，即便赵王不喜欢你，甚至恨你，但他却会清楚自己离不开你。”
公孙龙也微笑点头道，“公子一直在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个机会不是等来的，而是公子争取到的。”姬灵人微微一笑。
赵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展颜一笑，“我突然有点想看看李兑被罢免，而大王不得不拜我为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