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功一件
是夜，月朗星稀。赵相李兑突然得到下人来报，公孙龙求见。
“公孙龙求见？”李兑微微一怔。虽然公孙龙以舌辩之能名动天下，但李兑和这个尖牙利齿的辩士素无交集。而且公孙龙是平原君赵胜的人，赵胜对此人相当重视，奉为上宾。都这个时候，他来求见？
李兑想了想道，“你去告诉公孙先生，今日我已经休息了。不便见客。”李兑也知道，赵王何对平原君赵胜有所猜忌，所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赵胜扯上什么关系。
哪知道下人出去了一会儿，又跑回来相告，“相国，那位公孙先生不肯走，他说相国一定要见他，否则可是要后悔的。”
“放肆！他公孙龙，不过仗着平原君的势，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李兑刚想发火，但转念又一想，“算了，还是让他进来，听听他想说什么。”
下人应了一声，出去了。不一会儿，公孙龙跟着那个下人走了进来。
李兑看着他，忍着火气道，“公孙先生请坐，不知道足下深夜到访，究竟有何见教。”
公孙龙风流倜傥，微笑着在李兑面前跪坐了下来，“深夜不请自来，相国想必怪我唐突。但相国要是听完我的话，恐怕就要高兴得笑出声了。”
“哦？”李兑微微皱眉，“公孙先生难道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相国请看……”公孙龙将一个包裹放在李兑面前。李兑解开之后看了看，里面居然是一张羊皮，上面隐隐有字迹。
“公孙先生这是何意？”李兑奇怪道。
“这是我家公子刚刚收到的一封信，其中内容李相国一看便知。”公孙龙点头道。
李兑展开一看之后，吃惊地道，“这……这赵章竟然在代郡暗中训练了一支叛军？”
“公子章谋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此事估计大有可能。好在公子章已经伏诛，这些叛军现在群龙无首，人心浮动。有些人想要投降，而有些人却又不放心，怕大王会斩草除根。谋逆大罪，可是要诛九族的。所以才会有这封信，递交给我家公子。
相国，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若真能够招降这些人，代郡叛军的事情，也就不必费一兵一卒便能迎刃而解。公子章反，大王一直深感忧虑。如今公子章然已经伏诛，但他手下的叛军却还在代郡。大人促成这些叛军归降，在大王那里，可是大功一件。”公孙龙看着李兑声道。
李兑看着那张羊皮上写的书信，不动声色的道，“既然是大功一件，那平原君为何不自己向大王请命，前去接受叛军的投降，却跑来找我？”
公孙龙微笑着道，“相国，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公子不想介入此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公子看重名声，大王和公子章，皆是我家公子手足。他若是介入此事，难免会受人非议。
再说，大王早就有意让平原君为相，想必这件事相国也清楚。公子若是做成了这件事，就等于是立了大功，大王拜他为相，也就理所当然。但他若为相，君将何处？我家公子仁义，故将此大功相让于李相国。”
李兑微微一笑，“这么说，我还要多谢平原君了？”
“公子说了，以他的身份，当不当相国都足够尊贵。他也不想，因为他的缘故，而导致大人失去了相位。大人也应该知道，我家公子好名声。”公孙龙轻笑着道，“大人这对你来说，可是一个在大王面前立功的良机。”
李兑眯起了眼，“但此事尚不知真假。这封书信来得离奇，况且我在代郡也有耳目，却也没有听说公子章暗中筹备了一支叛军。”
“相国不必怀疑，我找人打听过了。公子章曾收买了匈奴亡命徒，暗中为他训练大批的骑射士卒。平素这批人在匈奴人的地盘上，只等起事的时候才听公子章号令。故而隐秘得很，只有公子章的亲信才知道。相国安插在代郡的耳目，恐怕也未必知道此事。”公孙龙低声道。
“匈奴人？！”李兑脸色微变。
“不错。公子章谋反，光靠他代郡的那点人马哪里够？但是他若是借匈奴人的势力，可就不得了啦。代郡，本就北接匈奴。这些叛军，若是真的一不做二不休，联合了匈奴人掀起叛乱，可就不光是代郡有危险了。”公孙龙低声道。
“公孙先生。你有何凭证？”李兑脸色严峻道。
“凭证倒是没有，不过你看他们送来的这封信，是写在羊皮上的。匈奴人才惯用这样的羊皮书信，而不用竹简。”公孙龙小声道。
李兑微微点头，“仅仅这样，可不够辨明此事真伪。”
“公子说了，不管此事真伪到底如何，他都将这封书信交给相国处置。相国目前兼领司寇之职，这些事也都在相国的职权之内，相国是信也好，不信也罢。是查实也好，不查实也罢，反正他是不管了。究竟如何处置，但凭相国定夺。”公孙龙低声道。
李兑双眉紧蹙，这封信上的事情太惊人了。公子章暗中培养了一批私军，而且很有可能还勾结了匈奴人。但如果仔细想的话，也确有可能。所以他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公孙龙小声道，“相国，兹事体大。以我之见，相国最好还是禀告大王。”
李兑点点头，“这是自然。不过公孙先生你真的相信，公子章有这样一支叛军么？”
“这我也说不好。不过公子章和大王不睦，早有谋反之心，这一点应该是真的。但他远在代郡，做的又是这谋逆的勾当，怎么也不可能让外人知晓。但我觉得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公孙龙想了想道，“若是没有这支叛军，当然是最好。若是有的话，还是必须谨慎处理，否则代郡危矣。”
“恐怕真要有这样的叛乱，危险的还不但是代郡。”李兑低声道，“公孙先生，你先请回。我即刻带着这份书信进宫，面见大王，必须将此事告知大王。”
“公子说了，一切但凭相国处置，那在下就告辞回去，向公子复命了。”公孙龙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