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兄弟

【题解】

兄弟，原是指由婚姻或生育而产生的人际关系，即同父或同母所生的男孩之间的血缘关系，后来也用于表述家族内同辈分或者社会交往中感情很好的男性（女性）朋友关系，也指关系好的朋友。《尔雅·释亲》曰：“男子先生为兄，后生为弟。”郑玄笺注曰：“人之恩亲，无如兄弟之最厚。”所谓“兄弟如手足”是也。本篇讲述了兄弟之间相亲相爱的典故，虽然其中也有“兄弟阋墙”的龌龊，但“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所有的关系都不如兄弟之情来得深重。

【原文】

天下无不是底①父母，世间最难得者兄弟。

须贻同气之光②，无伤手足之雅。

玉昆金友③，羡兄弟之俱贤；伯埙仲篪④，谓声气之相应。

兄弟既翕，谓之花萼相辉⑤；兄弟联芳，谓之棠棣⑥竞秀。

患难相顾，似鹡鸰⑦之在原；手足分离，如雁行⑧之折翼。

【注释】

①不是：不对。底：的。

②贻（yí）：保留，遗留。同气之光：同胞的荣耀。

③玉昆金友：指好朋友、好兄弟。昆，对他人兄弟的美称。

④伯埙（xūn）仲篪（chí）：兄长吹埙，兄弟奏篪，音声相和。形容兄弟和睦相处。埙，一种用陶土烧制的吹奏乐器。篪，古时用竹管制成的乐器。

⑤翕（xī）：聚合。花萼：比喻兄弟。辉：辉映。

⑥棠棣：棠木和棣木，比喻兄弟。

⑦鹡鸰（jílíng）：一种鸟的名字，常用来比喻兄弟。

⑧雁行：像大雁一样并行，引申为有次序地排列，常用来借指兄弟。

【译文】

天下没有不对的父母，世间最难得的是兄弟。

必须保持同胞的荣光，切莫损伤手足的情分。

“玉昆金友”，比喻兄弟皆具才能贤德；“伯埙仲篪”，形容兄弟间意气相合。

兄弟和睦友爱，称为“花萼相辉”；兄弟都才华横溢流芳于世，称作“棠棣竞秀”。

兄弟间患难与共，彼此体恤，就像鹡鸰在原野上互相救援；兄弟分离，如同飞雁被折断了翅膀一样。

【原文】

元方、季方俱盛德，祖太丘称为难弟难兄①；宋郊、宋祁②俱中元，当时人号为大宋小宋。

荀氏兄弟，得八龙③之佳誉；河东伯仲，有三凤④之美名。

东征破斧⑤，周公大义灭亲；遇贼争死⑥，赵孝以身代弟。

煮豆燃萁⑦，谓其相害；斗粟尺布⑧，讥其不容。

【注释】

①元方、季方：东汉陈实（字太丘）有二子，长子陈纪字元方，次子陈谌字季方，两人皆以才德著称。元方的儿子长文与季方的儿子孝先各论其父功德，争之不能决，问于陈实，陈实说：“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太丘：陈实曾为太丘长，故后世称其为“陈太丘”。难弟难兄：形容两兄弟都好，难分上下。现也反用，讽刺两兄弟都坏。

②宋郊、宋祁：兄弟俩，北宋人，俱以文学知名，宋仁宗天圣二年（公元1024年），两人同时考中状元，时人称他们为“大宋小宋”。

③八龙：东汉的荀淑有八个儿子，都很有才能，时人称他们为荀氏八龙。

④三凤：唐朝河东人薛收和堂兄薛元敬、族兄薛德音都很有名，被称为河东三凤。

⑤东征破斧：周武王死后，周成王年幼，由周公代摄朝政，武王的弟弟管叔和蔡叔不服，于是勾结外人发动叛乱。周公兴师东征，把斧子和刀都砍坏了，最后大义灭亲，杀掉了叛乱的管叔和蔡叔。

⑥遇贼争死：西汉末年，战乱不断，饿殍遍野，人们以人为食。有一伙强盗抓住了赵孝的弟弟赵礼，要把他吃掉，赵孝知道消息后，把自己绑起来去见强盗，要代弟弟去死，强盗被赵孝的行为震惊和感动，于是放了他们。

⑦煮豆燃萁：魏文帝曹丕继位后，嫉妒弟弟曹植的才华，想杀掉他，于是令他在七步之内作出一首诗，不然性命不保。曹植略一思索，作诗曰：“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后用煮豆燃萁比喻兄弟间互相残杀。

⑧斗粟尺布：汉文帝的弟弟淮南王刘长谋反，事败后被流放到蜀地，绝食而死。百姓作歌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

【译文】

陈元方、季方皆有美盛之德，他的父亲称他们是“难弟难兄”；宋郊、宋祁都考中状元，时人号为“大宋小宋”。

汉代荀淑育有八子皆有才名，赢得“八龙”的称誉；唐代薛收与薛德音、薛元敬叔侄三人齐名，有“三凤”的美名。

周公东征时砍坏了斧头，杀了叛乱的弟弟；汉代赵礼遇贼，赵孝欲代弟而死。

“煮豆燃萁”，比喻骨肉兄弟自相残害；“斗粟尺布”，讥讽兄弟之间互不相容。

【原文】

兄弟阋墙①，谓兄弟之斗狠；天生羽翼，谓兄弟之相亲。

姜家大被以同眠②，宋君灼艾而分痛③。

田氏分财，忽瘁庭前之荆树④；夷齐让国，共采首阳之蕨薇⑤。

虽曰安宁之日，不如友生⑥；其实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注释】

①阋（xì）墙：指兄弟之间不和。阋，不和，争吵。

②大被以同眠：汉代姜肱兄弟三人友爱，虽然各自娶妻，仍作大被睡在一起。形容兄弟十分友爱。

③灼艾而分痛：宋太祖赵匡胤的弟弟有一次病得厉害，太祖亲为其烧艾叶治病。弟弟感觉疼痛，太祖取艾叶自灼，以示分痛。喻兄弟友爱。

④田氏分财：隋朝时有田真、田庆、田广兄弟三人，在各自妻子的鼓动下商议分家，并计划将堂前的紫荆树也一分为三。次日清晨，紫荆树开始枯萎，兄弟三人见状，深为感动，决定不再分家，从此和睦相处，紫荆树也重新枝繁叶茂。瘁（cuì）：憔悴，枯槁。

⑤夷齐让国：伯夷、叔齐是商朝孤竹君的两个儿子，孤竹君欲立叔齐为国君，但叔齐认为兄长伯夷比自己贤良，应该传位于伯夷。可是，伯夷自称不如叔齐，也拒绝继位。二人相让不下，于是一起离国，投奔周文王。当时文王已死，武王正准备伐纣，伯夷、叔齐认为武王伐纣是不义之举，于是又不食周粟，采薇于首阳山下，最终饿死。蕨（jué）薇：均为山菜，代指野蔬。

⑥友生：朋友。

【译文】

“兄弟阋墙”，是说兄弟之间争强斗狠；“天生羽翼”，是指兄弟之间应互相扶持。

后汉姜肱天生友爱，做了长枕大被与兄弟同眠；宋太祖用艾叶灼烧自己，来分担弟弟灼艾的痛苦。

隋朝田氏兄弟分家产，屋前紫荆树忽然枯萎；商末伯夷、叔齐互相让位，商朝亡后共同避居首阳山，采薇菜而食。

虽然说安宁的日子里，兄弟不如朋友亲密；但其实现在所有的人，都没有什么关系比得上兄弟之间情谊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