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目睹暴力现场
电话那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你好，黄东泽。”——是张涛。
“您好，张警官。”黄东泽猜到了，至于张涛如何知道他的电话号码，这并不难。张涛在电话里开门见山：“现在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是这样，明天中午你有空来一趟警局吗？我开车去接你。”
张涛的语气十分自然，仿佛是一个朋友明天想约他去哪里坐坐。黄东泽问道：“是案件有什么进展了吗？”张涛看着手里的尸检报告，说：“嗯，所以我需要再和你核实一些事情。”
黄东泽翻看了一下明天的课表，问：“我明天中午11：50下课，是直接在学校门口等您吗？要多久？”张涛考虑到黄东泽还是学生这点，说：“你吃完午饭我再过去接你，大概在两点半之前我会送你回来。”
“好的，那我到时候再打电话给您。”黄东泽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后，黄东泽皱着眉头，再也没有背单词的心思。
又赢了一局排位的江海，终于放下了手机，对黄东泽说：“走吧，都7：10分了。”说着把手机塞进了裤兜里。
黄东泽看见他这举动：“……”
江海笑嘻嘻的说：“放心，我有分寸，兵哥不会发现的。”黄东泽没理会他，自顾自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了衣柜的一件外套口袋里。
江海摇摇头：“你怎么这么怂包？年轻人玩的就是刺激！”黄东泽走出宿舍，说了一句：“没你那么勇，有分扣。”跟在后面的江海瞬间安静了。
到了教室，黄东泽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宋哲。他才想起，今天是周日，走读生周日晚上是不用回校上晚自习的。现在他已经住校了，自然和其他住宿生一样。
简帆还在认认真真攻克那本习题集，受到前桌简帆的感染，黄东泽收敛心神，坐在位置上拿出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他的同桌是一个女生，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平时很安静，她的名字叫陈欣悦。
向来这时候所有注意力都在学习上的陈欣悦，忽然扭头轻声问：“黄东泽，你今天怎么来上晚自习了？”陈欣悦这次是纯属好奇，不然自习时间她不会主动去打扰黄东泽的，她自己就是一个学习狂魔。
黄东泽正小声默读单词，听到陈欣悦的问话，他停顿了一下，答道：“我现在改住宿了。”
陈欣悦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意外，毕竟走读相比住宿还是更自由一点。不过已经得到答案了，她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埋头写数学题了。
7：25分，龚瑞兵到教室里看了一圈，问：“班长，人来齐了吗？”班长赵齐豫站起来说：“杨康还没有来。”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个声音：“报告。”
龚瑞兵看向门口，正是迟到的杨康，他问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晚修要提前十分钟到教室吗？”杨康低头看着地面，说：“有点事情耽误了。”龚瑞兵没多说什么，让杨康进来坐下后，叮嘱班长管好班级纪律，就走了出去。
龚瑞兵刚刚接到冯毅父母的电话，说是准备办理退学手续，现在要过来把冯毅留下的课本全部带走。龚瑞兵到学校门口把人接进来，询问退学的原因，冯毅父母不愿细说，只说是出了意外。
三人走上楼，在班级门口停下。黄东泽听见动静，看向门口，不知道冯毅父母说了什么，龚瑞兵点头让两人进了教室。
冯毅父母先走进教室，龚瑞兵跟在后面，告诉他们冯毅的位置在第四组最后一个。冯毅父母拿着袋子将冯毅桌上的课本都收了起来，同学们纷纷停笔回头看，黄东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在心里默默叹息。
冯毅父母全程动作小心，生怕弄出声音吵到其他同学，东西收拾好，两人从后门走了出去。龚瑞兵也跟了出去，离开前丢下一句：“安静学习，谁吵闹的班长记名扣分！”
等到三人走出教学楼，班级里立刻响起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坐在讲台上管纪律的班长赵齐豫拍拍桌子喊：“你们稍微收敛点，别说那么大声！”同学们声音压低了，但还是抑制不住那颗八卦的心。
“喂，怎么回事啊？冯毅被处分了？”
“我怎么知道啊？最近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啊！”
“该不会是冯毅在外面惹事了吧！打架斗殴这事儿他干的出来。”
“别乱说，万一真的闹出人命来可是要坐牢的！”
“不过你们注意到没有？冯毅他妈妈脸色看起来好憔悴啊！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不会真是出什么事了吧？”……
黄东泽听着这些话，一声不吭继续看面前的物理练习册，只是根本没有解题的思路了。在第三组后排的江海，直接跑到黄东泽的位置旁，满满的求知欲：“冯毅不是和你住在文明公寓吗？你知道内幕吧？”
这话一问出口，就把原本在和数学死磕到底的陈欣悦吸引了过来，两双眼睛好奇地盯着黄东泽。黄东泽无奈回答：“不是什么好事，不要太好奇。”
江海听了黄东泽的回答，眼睛更亮了：“所以你知道！”黄东泽却不愿意说了，陈欣悦看他很为难的样子，便收起了好奇心，接着做题去了。
江海不死心，还想继续追问，终于把前边的简帆惹怒了，他站起来说了一句：“赵齐豫你管不了纪律就下来！”在讲台上无辜躺枪的赵齐豫：“……”
经过简帆的“警告”，班级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江海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好暂时回到自己的座位。
学校门口，龚瑞兵把冯毅父母送走之后，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正准备回教室，就接到教务科科长的电话，说让他到校长办公室一趟。
校长沈巍然早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得知了冯毅的死讯，第一时间就是阻止消息扩散。龚瑞兵来到办公室，教导科科长刘鹏图坐在一旁，校长把情况告诉了他。
龚瑞兵知道这个消息着实惊讶，心里默默消化了一分钟，开口说道：“那冯毅父母要求退学这件事……”
刘科长打断了他：“退学手续明天我会尽快搞定。你那边不要走漏风声，退学原因随便说一个。”刘科长说完，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不是在校内出的事，不然就难搞了。虽然这样想不太道德，但是毕竟是自己学校的学生，出这种事谁也不想看到。
龚瑞兵点头应下，校长又交代了几句，才让他离开。心情复杂地走回高二（4）班教室门口，龚瑞兵才发现这么安静，令他有些意外。
走进教室里，龚瑞兵对讲台上的赵齐豫投来赞许的目光，赵齐豫尴尬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龚瑞兵坐在教室里看了一会儿，转身回了办公室。
接下来两节自习课上完，在回宿舍的路上，江海缠着黄东泽，一定要问出结果。黄东泽打定主意不松口，江海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消息来，便放弃了。简帆跟在两人后头，面无表情。
等回到宿舍，江海才发现少了一个人，问：“杨康人呢？”简帆把物理课本放在桌上，说：“我看见他往后面的小树林去了。”那里是情侣们的幽会圣地。
江海又兴奋起来：“真的假的？”简帆丢下一句：“你要是实在好奇就去看看？”黄东泽及时补上一句：“说不定运气好的话，你还能见到刘科长，得到他的关爱。”
听到这句话，江海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开玩笑，要是真碰上刘科长，他皮不得被扒掉一层。于是江海老实坐回椅子上，打开手机刷起了视频。
简帆这会儿没有再刷题，去洗漱间刷完牙后，拿着物理课本开始预习明天的课程。黄东泽把最新单元的英语单词背的差不多了，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见两个小时前宋哲发的信息：你去哪了？
黄东泽给他回复：我下午那会儿退房了，回校住宿。
宋哲回的很快：因为今天早上那件事？
黄东泽打字的手指顿了顿，继续发：不全是，主要是我开学之前也有这个打算。宋哲那边没有再回信息。
黄东泽又发了一条：那个公寓确实存在一些安全隐患。你是要住满这个月吗？
过了几分钟，宋哲回复：看情况吧，目前我不想搬。
那今天晚上有没有人打电话给你？
黄东泽看着信息框里的这句话，想了想，没有点击发送，一个个字删掉了。
宋哲也没有再发消息过来，黄东泽退出了微信。心不在焉的翻了一下带回来要预习的物理课本，黄东泽突然想出去走走。
这样想着，黄东泽起身走出宿舍楼下，他朝着操场的方向过去。到了操场，黄东泽看见不远处一个阴暗角落里，有几个人围在那边。他本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此刻却控制不住前进的脚步。
走近了黄东泽才看到这一幕：杨康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站在对面的是高三（6）班的曹戈，出了名的不良学生，打架斗殴，抽烟喝酒，赌博泡吧都沾过。
此时曹戈正一拳打到杨康肚子上，周围的肥肉随着这一拳的力度颤了颤，杨康硬是忍着没吭声。曹戈“啧”了一声：“你还挺能忍啊。谁让你敢惦记我的人！”说着又是一拳打到腹部。
杨康闷哼一声，说：“我没有。”曹戈更生气了：“还和我装蒜！”这一拳却没打到杨康身上。曹戈看着挡住他这一拳的黄东泽，有点懵：“你是谁？”他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出来多管闲事。
黄东泽面不改色松开了曹戈的手，说道：“我是杨康的舍友，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你了。”
曹戈恍然大悟：“哦，杨康的舍友啊，他不知死活，竟然敢觊觎我的人，你说这算不算得罪我了？”
黄东泽回头用眼神询问杨康，杨康还被人压制着，只能摇头道：“我真的没有啊！我去小树林是因为有个女生约我，我只不过是多看了她一眼，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曹戈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见有人喊：“那边的在干什么？”曹戈只好暂时罢休：“你等着，这事儿没完！”说完那两人跟着他就掉头走了。
杨康没有了行动限制，整个人泄了劲，坐在地上倒吸一口气。黄东泽也蹲下来，有些担心：“你没事吧？”杨康一手按在肚子上，说：“还行，死不了。”
两人头顶响起一个声音：“嘿！”黄东泽抬头一看，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你。”江海一脸骄傲：“那是！多亏我机智。”
黄东泽和江海两人合力把杨康拉起来，边走在路上，黄东泽问：“你怎么过来了？”江海回答：“还不是无聊嘛！看见你走出去不久，我猜应该是去操场了，就想过来看看，结果就让我撞见了。”
江海接着吐槽：“曹戈那孙子也太缺德！杨康你没事咋惹上他了？”杨康现在脸色难看，不想开口说话，江海也没继续问。
三人回了宿舍，简帆看见杨康这副样子就明白了。只问了一句：“是曹戈？”江海竖起来一个大拇指：“料事如神啊！”简帆一脸无语：“因为什么？难道就是你在食堂吃饭那次多看了陈怡心一眼？”
杨康被扶着坐在椅子上，说：“我不知道。我是因为小婉约我去小树林，我才过去的，结果小婉我没看到。
然后误打误撞看见了陈怡心拒绝曹戈的场景，曹戈就是故意找茬，在陈怡心那里吃了瘪，想在我这里找回场子。说什么我惦记他的人，也不看看自己那样子，陈怡心根本不喜欢他！”
江海笑出声来：“我去，所以到头来就是曹戈那货自己一厢情愿？陈怡心是我们校花，怎么可能眼瞎看上他呢！”
简帆摇摇头，总结道：“你接下来这几天小心点，不要落单，曹戈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康还是神情痛苦，黄东泽看见曹戈打的那两拳，绝对伤的不轻，于是对他说道：“你洗完澡赶紧擦点药吧。”杨康点点头，起身去了洗漱间。
十一点宿舍熄灯后，黄东泽在床上翻来覆去，杨康也没有睡着。这天晚上，有人睡得正香，有人却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