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效果与社会变迁(新闻传播学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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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媒介效果研究的传统与新范式

第一章 绪论:媒介效果研究的传统取向

文︱魏然 周树华 罗文辉

摘要

媒介的传播效果是涉及传媒信息及其传播过程对受众产生各种影响的一个重要学术领域,开篇的第一章集中探讨媒介效果这一概念,并分析媒介效果研究的历史、传承和互联网媒介时代媒介效果研究所面临的巨大挑战。我们将从三个方面来探讨媒介效果研究。首先,回顾大众传播语境下媒介效果研究的历史——从大众传媒时代过渡到后大众传媒时代、社交媒体时代、自媒体时代。其次,回顾媒介效果理论的阶段性发展与标志性的实证研究。最后,分析媒介效果理论陷入的困境,并指出如何走出困境与如何发展媒介效果理论。本书的特点以及各章节结构,在最后一并介绍。

关键词

大众传播、传媒、互联网、媒介效果

一、都是传媒惹的祸?

媒体在现代社会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媒体对人们的态度、认知和行为到底有多大影响,政客、专家和普通民众却各执一词,鲜有共识。有趣的是,传媒通常是社会问题的替罪羊。

2012年12月底,新年在即,美国康涅狄格州的桑迪胡克小学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发生了举世震惊的枪击案。20名小学生连同6名成人被枪手残酷地杀害。枪手蓝萨(Adam Lanza)是个20岁的无业青年,他在家里是有名的“幽灵”:一个孤僻的怪人,但他却是个电玩高手,并常常模拟暴力电玩中的情形。恰好,好莱坞大片《绝杀令》(Django Unchained,大陆译名:《被解救的姜戈》)在枪击案同一时间上演,因该片内容血腥暴力,导演立即成为各界舆论批评的箭靶。美国参议员洛克菲勒(Jay Rockefeller)于2013年1月19日在国会提案,要求国家拨款用于专门评估暴力电玩,并研究暴力电玩与现实暴力犯罪之间的因果关系。于是,要求禁售暴力电玩给儿童与青少年的声浪在美国再起。一时间,充满暴力的电玩、电影和电视节目如同过街老鼠,成为众矢之的。好像是传媒在教唆少不更事的孩子杀人,这引发“枪不杀人,媒体杀人”的争议(魏然,2013)。

法国和中国近年来先后制定限制每年进口美国好莱坞电影数量的政策,以法律手段抵制美国的“文化侵略”(cultural invasion)。美国的文化侵略指的是,美国将其意识形态、饮食、价值观通过电影、电视节目等文化产品向世界各地传播。无疑,这些政策的出发点是保护本国文化,背后的假设是好莱坞的电影比真枪真炮还厉害。但是,真的如此吗?

日本政府在1999年通过了史无前例的《两性平权社会基本法》,为女性争取更大程度的平权。但在日本电视剧中,女性却还是扮演足不出户的家庭主妇角色。虽然越来越多的日本民众具有两性平权意识,然而那些长期看“男人主外、女人主内”电视剧的日本人,依然认为女人的社会位置是在家里相夫教子。这一现象带来疑问:电视是否在拖日本社会进步的后腿?

2013年年底,两位美国科技界的巨擘——脸书(Facebook)共同创办人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与微软公司(Microsoft)共同创办人比尔·盖茨(Bill Gates)——进行了一场口水战。盖茨对媒体表示,科技“很神奇”,但不会拯救世界;他认为扎克伯格“发展网络比研究疟疾重要”的想法“很幼稚、可笑”。他以科技不能救人,讽刺扎克伯格的科技万能论。两人的口水战引出的核心问题是:新传播科技对社会发展的影响究竟为何?如何认识新媒体与社会发展之间的关系?

这些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故事触及一个共同的问题:社会中的诸多不幸和问题似乎都与媒体有关,似乎都是媒体惹的祸。社会出现了病态现象,是不是要拿媒体试问?具体而言:孩子们电玩玩多了,是被暴力电玩给带坏了吗?媒体宣扬的暴力又如何导致现实生活中的暴力?人们电视看多了,是否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电视宣扬的价值观教化?在更广义的层面,媒体,尤其是网络新兴媒体,在一个国家的文化和经济发展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二、媒介效果研究

上述问题不仅是大众关注的媒体对社会影响的问题,也是大量媒介效果研究所探讨的课题。在学理上,媒介效果(media effects)指的是“大众传媒制作的信息在某种情形下对人们的影响”(Perloff,2013:324)。确切地讲,媒介效果是指“在大众传播语境下,制作信息(encoding)与解读信息(decoding)活动之间的关系”(Jeffres,1997:4)。在微观层面,媒介效果研究关乎媒介如何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工作学习、消遣娱乐,甚至改变个人的人生观与世界观;在宏观层面,媒介究竟如何影响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与文化生活等问题也是本书探讨的主题。

媒介效果是大众传播研究的“核心”问题(陈怀林,2007,421页;Perloff,2013)。学者对媒介效果的研究已经有近百年。从李普曼(Lippmann,1922)对报纸引导公共舆论的研究,到克拉帕(Klapper,1960)对传媒社会影响力的否定,再到一系列的媒介效果理论如议题设置理论(McCombs & Shaw,1972)的出现,媒介效果研究在争议不断中发展。可以说,没有媒介效果研究,就没有现今的大众传播学。

媒介效果研究的出现是现代传播技术发展和演进的结果。因为传播科技快速发展,大众传媒得以不断演进,以高效率的传播手段,把信息和娱乐节目传送到千家万户。当今,媒介早已成为现代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们无处不在,影响着人们生活的各个层面。在本书开篇的第一章,我们将从历史与现实、传承与创新以及困境与发展三个视角来透视媒介效果研究的学术传统和面临的挑战。

【视角一】媒介效果研究的历史与现实

传播是人类社会的基本功能之一,传播活动古已有之,从烽火台到信鸽,不一而足。然而,大众传播(mass communication)是近代才出现的现象,而大众传媒(mass media)作为一种建制性的(institutionalized)传播机构,则是19世纪工业化时代的产物;此外,传播学是20世纪30年代以来跨学科研究的结果。

根据美国传播学者Chaffee和Metzger(2001)的归纳,大众传播这一概念的内涵有三个层面:(1)它指的是传媒机构(media institutions);(2)它意味着一种社会控制(social control)机制;(3)它也是一个学术领域(an academic field of study)。

大众传媒的发展得益于传播科技的不断推陈出新。从19世纪末印刷技术的革命,20世纪电子媒体的兴起,到21世纪互联网新兴媒体的出现,传媒的发展不仅使信息数量剧增,也使“天涯若比邻”成为现实。身处世界各地的人们,可以随时随地通过互联网和移动媒体,进行同步视频沟通。眼下,我们正在经历大众传媒时代向后大众传播时代(即社交媒体、自媒体时代)的过渡。

伴随着传媒业与日俱增的社会影响力,大众传播研究也逐渐成为一个独立的学术领域。媒介效果研究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因为战争宣传而得到重视。在这一时期,大众传播研究在认识和把握大众传媒的特点上取得了长足的进展。历史上重大传媒研究课题,几乎都关注媒介的效果,如:媒介与心理宣传战(propaganda warfare)和电视暴力与青少年不良行为。具体而言,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攻心战的重要性开始受到重视。当时使用的大众传播手段有传单、手册、报纸与杂志。随后电子媒体如广播电台及电影逐渐普及,使这些当时最新的大众传媒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成为大规模宣传战的主角。纳粹德国利用它们对上百万青年洗脑,动员德国民众建立“第三帝国”。在民主国家阵营,大众传媒在动员人民支持反法西斯战争方面功不可没。例如,美国政府的“山姆大叔需要您”(You're wanted)征兵广告,是影响美国人对第二次世界大战态度和行为的经典之作。

纵观二战后几十年的大众传播学,西方主流的媒介效果研究具有四个特色:

第一,媒介效果研究关注大众传媒对社会、对组织及对个人的影响。研究课题丰富多元,从政治(如选举宣传战)到产品营销广告,从体育、健康传播、环境传播到娱乐媒体,各领风骚,覆盖面非常广阔。在新媒体蓬勃发展的语境下,媒介效果研究的领域还将扩大。近年来,探讨媒介传播效果理论的专著陆续在美国出版(如:Bryant & Zillmann,1994、2002;Perse,2001;Jeffres,1997;Bryant & Thompson,2002;Sparks,2006),显示了媒介效果研究这一领域的蓬勃生机。

第二,虽然媒介效果涵盖了好与坏两方面的影响,但实际上,媒介效果研究更倾向于关注大众传媒的不良社会影响(harmful effects)(详见Wartella & Reeves,1985)。例如,传媒的洗脑效果、电视对青少年的不良影响,以及前文所提及的电玩的坏影响等。Perse(2000)将媒介效果研究的目的解释为“如何控制、加强或减轻大众传媒对个人及社会的影响”(ix)。传播学者之所以特别关注大众传媒的负面效果,主要有三个原因:(1)历史的因素,属于宣传战、冷战及意识形态斗争的需要。(2)和美国传媒所制作的内容有关。美国电视新闻报道集中在“坏消息”上,如枪击、车祸、天灾等;而娱乐节目不是打打杀杀,就是打色情的擦边球,以吸引最多的眼球。(3)政治因素。美国国会特别关注大众传媒对美国社会可能造成的不良影响,专门拨款资助这类研究(例如对电视影响研究的课题费最多,达数亿美元)(详见Weaver & Gray,1979)。

第三,媒介效果研究主要以量化(quantitative)研究方法为主,较少以个案或访谈来认识、理解和建构传媒效果理论。具体来说,媒介效果研究的方法大多采用实证研究取向(positivist),从社会科学的角度把日常观察到的媒体影响概念化和理论化,然后用准确的方式测量这些概念化的影响(如议题设置、教化影响等),并通过客观数据来验证理论的有效性。常用量化方法包括内容分析法、大型问卷调查和实验法。在研究方法上,美国开展的媒介效果研究有别于欧洲和加拿大的传播学研究。欧洲和加拿大研究的取向是批判方法(critical studies)或者受马克思理论影响的政治经济学(political economy)。

第四,媒介效果研究注重实用性,以帮助大众传媒业解决经营和管理问题。例如,广电媒体传播效果研究的开创者,哥伦比亚大学的拉扎斯菲尔德(Paul Lazarsfeld)和他的同事长期与哥伦比亚广播网(CBS)合作,做电台收听率、电视收视率的调查。在美国蓬勃发展的媒介效果研究,从乔治·盖洛普(George Gallup)的民意调查到阿瑟·尼尔森(Arthur Nielsen)的市场调查(Chaffee,2000),都充满了实用精神,至今不衰。

然而,作为一门新兴学科,当代的媒介传播效果研究根植于传统媒体时代的大众传播学基础上,但它又超越了传统的大众传播学的局限,将前沿学科如计算机科学、信息论和控制论等应用于传媒使用和媒介效果研究上。这是因为传播科技是现代传媒业和传播学科发展的基础。传媒产业对社会发展的贡献与传播技术的创新相关。随着信息传播平台的扩展以及传播内容的多样化,以互联网为平台的新媒体给人们的传播和沟通带来了深远的变化。日新月异的新媒体不仅改变了人际传播行为和传播方式,也与经济发展、文化传承、社会进步息息相关。

互联网技术为数字媒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信息社会已成为当今世界发展的大趋势(详见第十六章)。在2007年至2011年间,互联网的全球使用率增长了88%,而其中社交网络的使用率增长了174%。例如,浏览“脸书”(Facebook)的人次从约4亿增加至约12亿。在中国,使用互联网的受众极为庞大——网民已经达到7亿,手机用户超过10亿。毫无疑问,新兴媒体正在改变大众传媒的面貌,包括信息制作及其媒体的社会影响。

以互联网为核心的新媒体在20世纪90年代蓬勃兴起,它带来了全新的传播方式。其中最大的变化是传播中心的转移。新媒体不仅打通了横向传播(horizontal communication),即用户之间的信息传播,也缩短了传媒与受众之间纵向传播(vertical communication)的距离。这种横向与纵向的结合,导致了“传播中心转移”。有学者(程曼丽,2000)将这种变化称为自15世纪古登堡(Gutenberg)发明活版印刷技术以来,影响最深远的一次“传播革命”(19页)。

这场空前的传播革命,本质是打破信息垄断、实现传播资源的社会化和传播权力的全民化。根据复旦大学李良荣教授的说法,互联网赋予了公民传播的权力,实现传播的权利(right),并促使传播权力(power)的转移。他认为这是新传播革命的主要内涵(见《泛媒研究院》,2012)。世界传媒大亨鲁伯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认为,“权力正在发生转移,从拥有和管理媒体的人移转至正在变得日益挑剔的读者和观众手上。这些读者和观众年轻而富有朝气,对新技术极其敏感,不愿意被领导,并且知道在这个媒体充满竞争的世界里他们可以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用任何他们喜欢的方式,获得任何他们想要得到的资讯。”(引自李铮,2013,123页)

由于新兴互动媒体技术的进步,传播模式发生了深远的变革——从以大众媒体为主的传播转变为以个人为主的传播。以个人为主的传播方式有两个:第一,点对点(point to point)的传播。例如,电邮、短信、博客、微博等。英国市场调查公司Portio Research最新发布的研究报告显示,2009年手机用户共发送了超过5.5万亿条短信;到2014年,全球短信数量达11万亿条。第二,群体对群体的传播(many to many),也就是“小众传播”或“分众传播”。例如,BBS、社交媒体群发短信。分众传播的典范之一是YouTube,在美国每月登录YouTube的用户达到一亿,占全美人口的三分之一。

群体对群体式传播不再是由点向面(one to many)这样的直线型(linear)大众传播模式(直线型传播会断掉),而是非直线的病变传播(viral)模式,传播广度呈指数级增长。一个话题、一件突发事件,如果有1%的人关注,然后横向传播,该话题就滚动成了大话题。

综上所述,大众传媒对信息的垄断已经逐渐被打破。美国著名的传播学者McCombs,Shaw和Weaver(2014)指出,受众现在依据个人的兴趣爱好,选择使用垂直型媒体(即传统媒体)和横向型媒体(即社交媒体)。所以,新媒体的兴起对媒介效果理论与实证研究带来了很大挑战,因为新媒体在重构媒体的生态和传播格局。人们对新媒体的注意力变成稀缺资源,同时,以前政府主导的传播局面会渐渐地被打破,新的意见领袖层正在崛起,在热点事件报道、设置公共议题、引导舆论走向等方面,这些横向媒体及其意见领袖有着巨大影响力。

总之,我们所熟悉的大众传播理论在信息社会中越来越行不通了,它们被批评为与现实严重脱节,如果再不与时俱进,就有被“下课”之虑。传播的生态变革需要新的理论。正如McCombs(2005:544)所说:“当今,互联网是媒介(效果)研究的新前沿(new frontier for research)。”

【视角二】媒介效果理论和实证研究的传承与创新

大众传播学在20世纪30年代诞生于传播科技领先、社会科学人才济济的美国。随后,它传到欧洲和亚洲(日本),并在1983年引入刚刚开始改革开放的中国。长期以来,在各国沿袭的美国理论体系中,媒介效果理论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曾发生过几次重大争论。争论的核心问题是:大众传媒究竟有多大的效果?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出现了大众传媒强效理论。其背景是廉价的印刷媒体成熟,便士报纸(penny press)发达,而电子媒体如电影、广播电台开始出现。随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电子传媒加入宣传战。大众媒体被政府用于战争动员、民意说服、支持前方。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所广为采用的心理战是典型的例子。这个时期具有标志性的媒介效果研究,皆与战争有关。由于大众传播的传播范围和力度在当时是空前的,传媒的魔法子弹强效论(magic bullet theory of mass media)应时而生。该理论又被称为“皮下注射理论”(hypodermic needle),即一种简单的通过媒介信息刺激(就像被打一针),然后观察受众反应的传播效果理论(Gitlin,1978)。具有代表性的学术著作有Lasswell(1927)所著的《世界大战中的宣传技巧》,Hargrave(1940)的《打赢战争的文选》以及Carl Hovland等人(1953)的《传播与劝服》等。

综上所述,这一阶段的媒介效果研究认为传媒对被动的信息接受者具有直接而又无限的效果。传媒具有自上而下的直线性传播效果,民众被媒体传播的信息直接说服。难怪,此类效果被比喻为“魔法子弹”(magic bullet),会对被射中的大众产生洗脑作用。无论是社会动员、宣传还是广告,大众传媒好像无所不能,似乎谁掌握了传媒,谁就能呼风唤雨,所向披靡。

二战后,世界进入和平发展时期。20世纪60年代也是大众传媒发展的黄金时代,收音机的普及使广播成为新兴的强势媒体。电视技术的突破及电视节目兴起,又使电视成为影响选民及选举活动的最重要媒体。于是,传播学者开始关注电子媒体对选民投票行为及消费者购物决策的影响等新课题。这些媒介效果研究发现,媒体的效果并不像早期战争时期建构得那么强大。相反地,这些研究发现传媒在改变受众的态度、影响其行为的力度上是有限的。

质疑媒体强效理论最轰动的研究是探讨选民投票行为的研究。在著名的《人民的选择》(People's Choice)一书中,拉扎斯菲尔德(1948)提出了媒介效果的“两级传播”(two-step flow)理论模式。即大众媒体最大的影响是告知和说服一小部分关键的个人,如意见领袖(opinion leaders)。意见领袖接收传媒信息后,通过人际传播的渠道,将传媒的信息转述给追随者(followers),从而对这些追随者产生影响。根据吉特林(1978)的总结,拉扎斯菲尔德的媒介效果研究以“具体的、可测量的、短期的、个体的”视角,追踪选民在接受传媒信息后的态度和行为变化(208页)。这种研究模式得出的结论是,传媒对于大众舆论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与此同时,耶鲁大学实验心理学家霍夫兰(Hovland)(1953)带领一批学者进行传媒与态度变化(attitudinal change)方面的研究,他们采用实验法进行说服信息效果实证研究。其成果集成于《传播与劝服》(Communication and Persuasion)一书。霍夫兰的实验研究同样揭示了媒介效果的复杂性,他认为传媒的信息要对受众有所影响需要具有一定的条件(如受教育程度、对信息的涉入度等)。正如Leighley(2004)所归纳的:“某种传媒所传递的某种特定的信息只会在特定的时间,对某些人产生相当的影响”(150页)。

总之,“两级传播”理论模式和霍夫兰的媒介效果的条件说,均否定了早期较单调而又似乎万能的媒体魔弹论。传播学者对传播效果的理论取向“发生了180度的转变”(陈怀林,2007,429页)。20世纪60年代初,约瑟夫·克拉帕(Klapper,1960)的经典总结性论著《大众传媒效果》提出大众传媒的有限效果论,使媒体弱效理论成为当时传播学的主流观点。

Klapper的有限效果论的生命周期并不长。原因是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突飞猛进的电视和卫视技术进入黄金时代。电视带来了一场新的传播科技革命,它改变了大众传播的范式和覆盖范围。通过电视荧屏,人们在自家的客厅就可以了解天下大事,或者打发时间。很快,看电视成为美国人最重要的信息渠道和不可或缺的娱乐方式。一般来说,美国人每天看电视的时间为3至5个小时,是除了工作之外,花时间最多的活动。此外,黄金档的犯罪暴力节目收视率高,其对孩童的影响引起社会的普遍关注。美国国会决定拨专款研究电视对孩童成长的影响。在这些新的情况之下,Klapper的传媒有限效果论难以解释新的社会现实。

电视的黄金时代,带来了媒体效果理论的蓬勃发展。根据Bryant和Miron(2006)对传播学理论演进与发展的系统性分析,媒介效果理论大多在20世纪70年代问世,至今仍是传播学的主流理论。新一代的大众传媒学者提出的崭新的媒介效果理论很快取代了Klapper的传媒有限效果论。其中著名的有明尼苏达大学几位学者建构的“知识鸿沟假说”(knowledge-gap hypothesis)(Tichenor,Donohue & Olien,1970),北卡大学McCombs和Shaw在1972年开创的媒体“议程设置理论”(agenda-setting theory),德国学者纽曼(Noelle-Neumann,1974)创立的“沉默的螺旋理论”(spiral of silence),滨州大学Gerbner和他的学生(1979)所创建的“传媒涵化理论”(cultivation theory),华盛顿州立大学的Ball-Rokeach和DeFleur(1976)创建的“传媒依赖理论”(media dependency theory)以及Lang和Lang(1953)提出的电视独特影响力理论。

这些媒介效果理论为当代传播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并创立了核心媒介效果概念,使传媒研究具备了其他社会科学所不能替代的特殊性。于是,传播学科在美国大学开始自立门户,形成一个新的研究领域。

有趣的是,这些新的媒介效果理论的特点是不把传媒视为万能的说服灵丹妙药,也不认为大众传媒效果具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影响力。它们强调的是,传媒要产生效果需要具备必要条件(necessary conditions)和充分条件(sufficient conditions)。有鉴于此,验证媒介信息的效果可能是局部的,即大众传媒在特定的条件下,所传播的信息对某些受众会产生某些影响。而这些影响更多的是认知层面(cognitive)的,而非明显的行为上的变化(behavioral change)。例如,媒体议程设置理论开宗明义地说,传媒不一定有能力告诉民众怎么想(what to think),但它可以影响民众想些什么(what to think about)。同样,传媒涵化理论也强调,暴力电视对受众的效果不是立即、短期的,而是长期的涵化过程(a cultivation process),就像培养植物一样,慢慢地,以长期的潜默异化的方式对观众产生影响。

进入21世纪,对媒介效果的最新争论源于网络媒体带来的传播新环境,特别是传媒的分层化及受众的碎片化。在传媒环境“碎片化”(stratamentation,见Bennett et al.,2007)现象加剧的语境下,Bennett和Iyengar(2008)提出回归传媒弱效论(a return to a time of minimal effects)的论点。Bennett与Iyengar(2008)指出,自媒体(self media)的兴起,削弱了大众媒体的议题设定之影响力度。另外,因为媒体的渠道和平台趋向多样化和社会化,人们更倾向使用与自己的党派立场接近、价值较一致的媒体,于是选择性使用媒体(selective exposure)的现象日益普遍。这些现象使大众传媒的影响范围大不如前。

面对网络媒体的日益壮大,传统媒体碎片化严重,大众媒体的受众日渐零落的形势,Bennett与Iyengar(2008)质疑使用过时的“大众传媒”概念还有没有意义。不论他们的论点正确与否,新的媒体环境意味着传播学者需要重新审视媒介效果的现有范式。

【视角三】媒介效果研究的困境与发展

德国传播学者Donsbach(2008)在谈论传播学学科的演进与发展时,提出了两个观点:第一,过去的30年是传播学发展最快的时期,其发展速度超过其他社会科学;第二,传播学者在传播的过程方面(communication processes)所做的研究已经取得了相当的成绩(473页)。

然而,他同时指出传播学面临着研究和理论发展的双重挑战。他举例说,传播学至今的学科身份(identity)仍然不清晰。传播学研究的范围一直在扩大,从传统的人际传播、组织传播、大众传播一路延伸出政治传播、健康传播、科学传播、风险传播、体育传播、娱乐传播、环境传播等,不一而足。结果是,传播学的核心概念越来越不受重视。此外,传播学者在媒介效果方面所做的研究,实质性成果很少。更有学者认为(Lang,2013),媒介效果的实证研究令人失望,对传媒的社会影响这一基本问题,并无明确的结论。同时,媒介的效果是强还是弱,目前仍是一笔糊涂账。以玩暴力电子游戏对青少年的影响所做的研究为例,大量的实证研究对玩暴力电玩是否有不良效果,结论不一,甚至出现互相矛盾的研究结果,进而产生学术上的争议(详见本书第十四章)。媒介效果研究陷入这样的困境通常是由于学者借鉴了不同的理论,或者在搜集证据时使用了不同方法。

一方面,通过回顾一个世纪之久的大众传播发展历程,以及近一个世纪的大众传播理论的演进,以往的媒介效果的研究成果可以总结如下:传媒到底对社会有没有影响?此类问题毋庸置疑。在信息社会,传媒更是无处不在(ubiquitous),有媒体在的地方,媒体就会产生影响。另一方面,媒介效果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现象。过去的研究发现(Emmers Sommer & Allen,1999;Potter,2012):首先,受众的年龄与传播信息的接受和理解存在相关关联;其次,大众传媒是受众了解天下大事、增长知识的主要来源;另外,传媒有能力影响受众的态度,并且通过影响态度来影响他们的行为。其他的研究展示,传媒是影响人们行为的必要条件,但未必是足够的条件。传媒对受众的影响肯定不是像魔弹论描绘的那样强而有力,但也不是没有影响,而应该是不大不小(middle of the road position)、局部和“有条件的影响”(Perloff,2013:321)。

从一个学科的科学性要求来看,传媒研究的成果尚未能提出媒介效果的完整、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媒介效果实验派学者Lang(2013)称之为“学科的危机”(a discipline in crisis,10页)。进入21世纪,大众传播的生态发生了巨变,新媒体的兴起导致大众传媒的衰退,传播学科的危机加剧。媒介效果理论与实证研究如何走出困境,继续发展?这是传播学者必须思考的问题。

Bennett与Iyengar(2008、2010)强调,媒介效果研究要突破困境,媒介效果的概念要与时俱进,唯有发展全新的理论(brand new theory),才能符合21世纪信息社会的现实情况。我们认为,媒介效果的强弱(the polarity of weak and powerful effects)不是重点。媒介效果值得研究是因为媒介效果研究对社会实践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如果对媒介的传播效果是强是弱永无休止地争论下去,用Neumann和Guggenhim(2011)的话说,传播学就会“迷失方向”(172页)。他们指出,“对媒介效果大小来来回回的学术争议,有可能成为传播学理论发展的严重障碍,争议不利于创建更加复杂的效果理论和研究媒介效果产生的社会条件”(188页)。

总而言之,媒介效果是一个既悠久(time-honored)又前沿、充满争议,同时又具有“典范性的”(quintessential)课题(Perloff,2013:329)。对于学者来说,媒介效果研究是一个令人着迷(fascinating)而又使人沮丧的(frustrating)领域。用Potter(2011)的话说,传媒效果是个极其复杂的现象,所以难以形成清晰而又具有普遍性的理论。

其实,媒介效果不是强弱的问题,而是媒介在哪些方面有影响,哪些方面没有影响的问题。比如,如果我们只盯着行为的话,我们很可能因为观众看了一则广告但没有买广告中的产品,就下结论认为广告没有效果,或者认为总统辩论不能改变投票结果。但是,观众没有购买产品跟很多其他因素相关,比如购买力不足或者缺少购买渠道,但由于广告的原因,他们对于产品的态度和认知可能有所不同。同理,那些最终未能给辩论胜方投上一票的选民,可能内心对其政策主张极为赞赏,只是因为家族的党派传统,而不想背负逆子之名。也就是说,传媒效果检测的前提是效果定位。只要我们能准确地定位,效果就可能存在。比如,效果可能发生在认知的层面。观看了巴西狂欢节的观众不一定会去里约热内卢观光,但他们对这个城市的印象已经发生了改变。效果也可能发生在情感方面。观看戒烟广告的不吸烟民众未必有什么行为变化,但是内心对香烟的厌恶之情已经日积月累。再如,足球观众很少在电视机前研究战术技巧,而他们当中的大多数在观看的过程中注意力集中,情感非常投入。有鉴于此,本书在媒介的认知效果上大做文章。因为我们认为,传媒的效果研究突破口有很多,而传媒的认知影响是其中最重要的路径之一。

当前,传播学者需要思考及探讨的问题是:在新媒体时代,政治参与的范围扩大与精英主义的消退。如前所述,网络新媒体带来了权力中心的转移,由等级式自上而下,转向横向的、平等式的(peer to peer)同辈及熟人之间的传播方式,并逐渐成为主流。面对如此深刻的变化,传播学者应该思考不同的新问题,比如:如何界定新闻记者?传播是什么?19世纪工业化时代发展出来的大众传播概念能适用在21世纪信息社会吗?如果不再适用,那么,媒介效果的形式该如何理论化?如何解释新兴媒体对社会和个人所产生的影响?最后,如何修正、创造性地发展大众传媒时代建立的媒介效果理论,如何让媒介的传播效果研究与时俱进,这些都是传播学科面临的任务与挑战。

三、本书的意义和特色

传播学在改革开放的背景下,于1983年传入中国。中国大陆第一本传播学著作《传播学概论》(Men,Women,Messages,and Media:Understanding Human Communication)翻译出版距今已有30余年。在这30年中,传播学科在中国快速发展,传播学研究的进步有目共睹。但是,由于中国传播学的基础薄弱,又经历种种曲折,在20世纪80年代,传播学的发展步伐迟缓。根据上海交通大学张国良(2009)的观察,直到20世纪90年代后期,传播学在中国才获得长足发展的空间。

经过国内传播学者30多年的努力,从美国引进的传播学的核心概念和基本原理,已经在中国落地生根。可是,随着时代变迁,互联网新媒体的兴起,传播学研究需要进一步细分,加大纵深拓展力度。当前,传播学研究在中国面临着实用有余,理论发展与创新不足,以及踟蹰不前的局面;学术研究成果似乎多为描述性研究,理论性研究不多(见Wei,2009;见本书第十七章)。当前的传媒研究现状,特别是在实证研究方面,国内尤其滞后,和西方存在较大的差距。

另外,国内传播学理论书籍以翻译居多,不能完全满足国内传播学者的需要。有鉴于此,作为一本专著,本书从历史的轨迹来探讨媒介效果理论的发展,并介绍最前沿的媒介效果理论和研究成果,我们希望能以此对促进中国传播学更细致化的研究与进一步发展有所贡献。同时,本书也把新兴媒体对媒介效果研究的挑战融入讨论中(见第十六章到二十章)。由于海外最新的研究成果一般是先发表在传播学期刊上,翻译的传播理论书籍往往无法包含最新的理论及研究成果,我们在撰写本书时,吸收了最新发表的学术论文,以弥补目前中文传播效果理论书籍内容的陈旧。

在内容和选题上,本书具有五个与其他同类专著不同之处:

(1)主观的研究视角。本书采用了媒介认知效果的视角来理解、认识并研究传媒对社会的影响,特别注重对近年来几个具有影响力的认知效果理论——第三人效果理论、多元无知理论以及敌意媒介效果理论等进行梳理,并给予点评。

(2)新旧媒体兼顾,经典与新兴理论并重。本书既包括经典的媒介效果理论,也涉及新兴媒体理论。

(3)受众的主动角色。本书的重点放在分析受众在传播过程中的主动角色上。从传统媒体让人被动接受、被影响,到网络新媒体时代,人主动去影响传媒。例如,书中第四章就阐述了从媒体议题设置理论到媒体与受众共同影响议题(agenda-melting)的发展过程。

(4)丰富的媒介效果新领域。在内容上,本书涵盖了新闻媒体以及娱乐媒体效果研究的课题和研究成果。

(5)工具性和功效性(utility)。对重要的名词、核心的概念,本书均有详细介绍,并配以英文原文;另外,每章配有进一步研修指南,并推荐相关的中英文书籍与论文。

在章节设计与内容撰写上,本书具备三个优势:

第一,前沿、实用。作者在书中吸纳了西方传播学研究最新的成果,内容非常丰富:有理论综述,也有研究点评;既指出面临的问题,又对传媒研究未来的发展进行启发式思考。此外,本书各章也介绍一些典型的实证研究,以展示最新的研究。

第二,中西合璧。三位作者在美国受过严格的学术训练,能娴熟地应用量化研究方法进行数据分析。同时,我们也了解中国社会的国情,熟悉中华文化的传统。因此,由我们合著的这本媒介效果理论的专著与其他专著不同:有西方的主流理论,又有华人的视角,结合在中国大陆、香港、台湾展开的实证研究,探讨中国人关注的议题,验证西方传媒效果理论的实用性。

第三,权威性。我们均有20年以上的实证研究经验,是量化传播研究的领军人(三人在SSCI英文期刊上发表的论文,总数超过100篇)。每个章节皆基于我们已往的实证研究,配合数据支撑,内容非常扎实,充分体现了华人传播研究的高水准。

四、本书的结构与章节要点

全书共分五个部分,即“媒介效果研究的传统与新范式”、“新闻媒体对受众认知与行为的影响”、“媒介认知效果理论与研究成果”、“媒介效果研究新领域与新兴媒体研究”,及“结语和展望”。

各部分详细内容如下:关于媒介效果研究的传统取向与新范式,第一部分从宏观层面,梳理媒介效果研究的历史演进和以往的研究成果以及争论。第一章由魏然、周树华和罗文辉撰写的“媒介效果研究的传统取向”,从回顾传媒效果理论开始,以分析传媒研究面对的困境结束。第二章则介绍主观认知型媒介效果的核心概念,比较传统研究范式与媒介认知效果范式的不同。

第二部分集中探讨新闻媒体对受众认知行为的影响,包括各种新闻报道如何影响公众的知识,同时对在学术界影响很大的媒体议程设置理论及其研究成果给予述评。第三章“新闻媒体对受众学习公共事务知识的影响”由崔迪和罗文辉撰写,分析“从新闻学习时事”研究的缘起、发展与相关影响因素,并讨论拓展相关研究的方向。第四章由周树华和贾寒撰写的“大众媒体议程设置理论与研究的综述和展望”,介绍议程设置理论的发展历史以及其心理机制和影响因素,讨论大众传播如何通过对议题报道的不同处理来左右人们关注和谈论的公共议题。第五章由周树华和乔飞撰写的“电视新闻对受众认知的影响”,回顾了电视新闻的认知研究、理论和测量等,亦会探讨影响电视新闻认知的主要因素,如议题、戏剧元素和视觉效果。第六章由卢鸿毅撰写,探讨西方国家提出的健康资讯寻求模式,展示相关的实证研究成果。

第三部分探讨媒介的认知效果理论和积累的研究成果。这部分讨论多个主流的媒介认知效果理论,包括第三人效果、多元无知理论、敌意媒介效果理论、媒体偏见。同时,深入剖释这些媒介理论如何应用在不同的层面上,如公众舆论、媒体公信力、新闻报道的客观和主观偏差等。具体而言,第七章由张晓和罗文辉合写的“第三人效果:一个新兴的媒介效果理论”,详细介绍第三人效果假设的演进和理论要点。第八章由魏然和罗文辉撰写的第三人效果在政治传播中的应用和重要发现,进一步讨论主观认知的视角对传媒的政治信息的传播效果研究的价值。第九章“民意和多元无知理论”由李淼和罗文辉撰写,探讨多元无知理论及多元无知对民意的影响。第十章至第十二章均由周树华与闫岩撰写。第十章“主观认知的偏差:敌意媒介效果研究”,检验了敌意媒介理论及其向相对理论的发展,梳理相关的影响因素和解释机制,并为该理论在华语传媒语境下的研究提出建议。第十一章“媒体的偏见?媒体的客观和主观偏差研究”回顾了西方学界30多年来关于媒体偏见的实证研究,包括关于媒体偏见客观性和主观性本质的争论及理论阐释,作者以电视新闻为例检视媒体偏见成因和表现,并对媒体偏见的衡量标准、纠正途径、未来研究方向等加以评述。第十二章“媒体公信力理论与研究综述”说明媒体信任与媒体可信度的区别,并回顾了一般新闻传播研究探讨媒体可信度的研究方法、标准和分类,充分讨论信源可信度、媒介可信度、信息可信度和受众特质这四大影响媒体可信度的要素。

第四部分讲述媒介效果研究新领域和新兴媒体研究。随着新媒体越来越盛行,媒介效果理论亦随之而变,这一部分多篇文章会论述各种新媒体及其社会影响,包括娱乐媒介和电子游戏,亦会探讨新媒体对受众情感、社会转型等的影响。基于新媒体能够跨越国界,本部分也包含对国内新媒体、亚洲政治传播及国际广告的探索。第十三章由周树华、叶银娇、徐洁撰写的“娱乐媒介及其效果研究”,论述娱乐媒介在西方和中国的发展,并进一步深入论述了娱乐媒介的社会和心理功能,同时针对华人学术界对娱乐媒介的研究刚刚起步的状况做出建议。第十四章“电子游戏的社会影响:理论与现实”由魏然及吴志远撰写,他们评述了目前涉及电子游戏产业的最受争议的问题——玩暴力电子游戏是否与暴力行为有关联,特别分析了目前实证研究的缺陷。第十五章由周树华、张翠和Charles Meadows共同撰写,涉及“媒介的情感效果研究”。他们阐释了情绪的定义,梳理了重要的情绪理论,检视如何测量情绪,并讨论情绪研究中常用的研究方法。

第十六章及第十七章均由魏然撰写。第十六章“信息社会下新媒体与媒介效果研究”,阐述西方后工业化社会的发展进程和特征,解释、阐述了传播科技对信息社会发展的关键作用,同时梳理西方传播学者对信息社会建构的理论。第十七章“国内传播科技和新兴媒体探索性研究述评”深入分析在国内中文学术期刊上发表的69篇论文,以探讨目前新兴媒体研究在中国的发展,综述这些研究热门的选题、理论的应用和常用的研究方法。第十八章“新媒体与亚洲政治传播前沿研究述评”由罗文辉和魏然合写,分析了1988年到2008年间在10本顶尖传播期刊上发表的,有关亚洲社会政治领域媒体使用的相关研究,探讨亚洲社会内部新媒体与政治传播相关研究的趋势。第十九章由魏然和尹良润合写的“新媒体与国际广告前沿性研究”,探讨国际广告研究中的新兴媒体问题,追踪新兴媒体广告投放的增长趋势,重新界定国际广告的内涵,以理解新兴媒体为国际广告主发布广告讯息的策略。第二十章由魏然撰写的“新媒体研究的困境与未来研究展望”,探讨新媒体的本质和理论价值。本章将分析当前新媒体研究的前沿课题,以及造成新媒体研究困境的主因,并为具有可持续性的新媒体研究提出方向和建议。

第五部分为结语,三位作者总结以往的媒介效果研究成果并展望迈入21世纪的传媒效果研究。

延伸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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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A.(2013).A discipline in crisis?The shifting paradigm of mass communication research.Communication Theory,23,10-24.

Neumann,W.R., & Guggenheim,L.(2011).The evolution of media effects theory:A six-stage model of communication research.Communication Theory,21,169-196.

Perloff,R.(2013).Progress,paradigms,and a discipline engaged:A response to Lang and reflections on media effects research.Communication Theory,23(4),317-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