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全体扩大会
年底之前，任经理代表集团和公司，组织兴盛项目陈远宏等几人，开了一次项目走向定位和建设务虚会。
会上任经理开诚布公地说：“目前这个形势，我们项目年后暂缓开工已成定局。酒店运营已经移交给酒店管理公司了。春节假期后回来，我们要确定你们三位的去向，你们年前春节期间，也可以考虑一下，可以把各自的想法告诉我。你们都是公司培养出来的骨干人才，又有项目实操经验，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接受可能异地转岗的调动。”
陈远宏之前听到一些风声，而且项目上的武工杨工已经调到其他项目，任经理这么说，陈远宏还是有心理准备的，问道：“任经理，我们一来就跟着你做这个项目，跟你学到很多实际操盘经验。我们也很愿意继续在万海集团工作，不知如果异地转岗的话，集团安排有哪些城市呢？”
任经理看着他们三人说：“兴盛项目前后就你们五六位，能做到今天的业绩，离不了你们的努力敬业，这个公司领导非常了解，所以一再叮嘱我安排好你们后续工作。”
美珠小何齐声说：“这全靠任经理带领和指导啊，我们只是按章执行而已。”
任经理接着说：“公司大概的打算是，兴盛项目管理人员只留一到两位，年后甚至只留一位看守。其他人员调到更需要人手的分公司。依我看来BJ和深圳两个点可能性最大。公司年后才统一调配，所以趁这段时间你们刚好可以考虑清楚。”
陈远宏问了一句：“万海集团，在我们老家附近那里有没有分公司啊？”
任经理笑着说：“离你老家最近的大概是上海南京，但是似乎没有要求内部调人过去。目前资金北上，BJ和深圳开发力度很大，集团在这两个区域，人才缺口最大。”
陈远宏只好接口说：“任经理，春节将近了，正好有个缓冲期，我们兴盛项目几位同事一起，再商量商量，年后上班再给你个准确的意向吧。”
任经理提醒说：“短期内岛上开发形势难以大幅好转，我倒建议你们最好北上，无非BJ深圳，那里无论市场还是机会，都天地广阔，开发规模远非这里可比，难得有这个转岗机会，更要好好把握，机不可失啊。”
陈远宏三人听了，不停感谢任经理的关心提示，表示说趁春节这段时间考虑好，上班后上报各自的意愿，同时承诺服从大局，听从调配，不辜负集团和任经理的期望。
陈远宏和美珠小何都很清楚，年前年后的两三个月里，要做好调动的心理准备，如果难以接受集团统一的去向安排，那只有离职一途了。
年关将近，福泉公司陆陆续续拿到剩余工程款，发放工资后，只留两三位老师傅看守材料设备，林一鸣带领管理团队，打算年底暂时撤回福建本部，接手其他项目。
临行之前，林一鸣作为总承包方，约请陈远宏美珠和小何，加上梁主任和村里主要管理人员，三方一起在万海兴盛大酒店燕京厅聚会。宴筵美酒佳肴，凡珍海陆空有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无不择精而上，五彩缤纷一大桌。
梁主任林一鸣陈远宏三人来自不同地域，不同学识，不同经历，不同单位，一起摸爬滚打，惺惺相惜，早已超越了合作方同事的工作关系。
三年共事，朝夕相处，工作中通力合作有之，吵架抬杠更是常态，不打不相识，这种一个战壕里同舟共济的情谊，如同老酒存储，是多年合作自然沉淀的默契。
不知不觉间，红白黄各色酒水轮流，美珠一再拉着劝说少喝点酒，怎奈不能控制局面。席至半途，酒意正酣，三人长幼不论拍桌而笑，兴奋不已，直言前两年你是如何对我不好的，然后又开口闭口只有兄弟了，直到口齿含混，语无伦次。
美珠小何无法可想，只能打电话给惠泉老林小庄他们，叫了几个人，两人架一个，连拖带拽送回宿舍。美珠看着一堆泥婴儿似蜷伏那里的陈远宏，回想陈远宏历次醉酒失态，过往画面历历在目，既有苦涩有抓狂，也有温馨甜蜜的记忆，美珠心潮起伏，涟漪一片。
春节前大半个月，程玉红挨个打电话，说她乔迁之喜，邀请大家一聚，要求务必全员到场，不得请假，还请方劲松严肃组织纪律予以督察。
其实大家都清楚，时下岛内经济形势下行，这次聚会之后，因工作原因各自天南海北，再想聚齐，恐是不容易了，有这个想法，召集一聚就不困难了。
周末不到中午，方劲松李维方六人和小吴姐就聚齐了，田师兄仍奔波忙碌，没有时间出场。程玉红站在不大的客厅里，接过章薇美珠带来的乔迁之喜贺礼，宋强送了整套的炊具，章薇带来精心挑选的装饰画，美珠陈远宏选的是兴盛特有的工艺品。
客厅太小，美珠小吴姐章薇只好端着坐墩，跑到卧室里，几人才得安坐。几人共同的理念就是安居才能安心安定，有个小房子，多年的漂泊才算有个落脚点，身心才算有个遮风避雨属于自己的归处。
程玉红两居室的屋子布置的简洁温暖，客厅里的原木西式方桌，加上凳子，挤一挤也可坐个七八个人。程玉红笑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自己能把控的幸福才是真实的。
宋强对着客厅里坐着的方劲松他们喊道：“大爷们，拜托呦能不能打个下手，剥剥皮蛋，再来几头蒜撒。不要都做甩手掌柜的啊。”
方劲松答道：“你是专业的能者多劳，我们炒的菜又没人吃，你好好干，到时敬你多喝几杯就是了。”
程玉红听着赶紧丢下卧室里姐妹几个，来到厨房摘菜清洗，给宋大厨做些杂活。
方劲松近来在珠三角大湾区做业务多一些，关心地问李维方：“现如今看来，这个特区不特了，哥几个年后有什么打算呢。”
这个议题是李陈是最关注的，但也是游移不定，最不想讨论的。李维方赶紧打断他说：“方生，快到大过年的，明年的事明年再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和陈远宏刚想放松下，不去操心将来，今天不准再说我们的去向啊。等年后回来再费脑子不迟。”
方劲松知道他们也在踌躇不前，宋强在厨房扭头打圆场说：“我们漂流四方，蓑衣芒鞋轻胜马，心安处即是故乡，人走哪家就是哪，来去如风，多好呀。”
陈远宏笑道：“几日不见，宋大厨伙头军变成苏东坡啦，说来听听，是怎么变文艺起来的？”
宋强边掂着炒锅，边加调料说：“跟哥哥姐姐们打交道几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诌了，何况苏老夫子是我老乡呢。”
程玉红用切干辣椒的手抹在宋强嘴上脸上说：“你大概是跟你们酒店演川剧的妹子混熟了，私底下偷偷学的吧。”
宋强用筷子敲开程玉红的手：“英雄不论出处，你管我从哪弄到的。”
卧室里小吴姐三人也是东街长西街短的闲话，把心里对来年何去何从的焦虑，暂时抛之脑后，讨论聚焦于美食时尚女装和影视八卦，以图半晌之宽松欢愉。
数年来五湖四海的人汇聚到岭南，天南海北的菜系都学着粤菜，变淡变清爽了，宋强的川菜，程玉红的湘菜，干辣油辣程度都大幅减少，清蒸海鲜清炒时蔬多了，一方水土一方人，入乡随俗的变迁，莫过于餐饮习惯的改变。
宋强的川菜经典早已是有模有样，众人惊讶的是程玉红亲手端来的油辣冬笋尖，烟熏腌腊合蒸，腊肉炒西芹夏果，辣子膏蟹，烟火香辣味飘满客厅，人人垂涎欲滴。
方劲松兴奋地一手拿起火红干辣螃蟹，一手冰镇啤酒，大笑道：“人生能得此美酒美味，佳人相伴，夫复何求。”
李维方应道：“方兄等你某时某地，嫂子尽快到位，能安家落户，我们也好到你府上叨扰，一醉方休啊。”
陈远宏反其道提议说：“我倒觉得，方哥哪天衣锦还乡，荣归西域，回乡建设边疆保卫边疆，我们大家组团西去慰问，体验哈萨克塔里克民族风情，才是人生圆满呢。”宋强插话说：“是的哦，电视里哈萨克美女如云，可好看了。”
美珠章薇附和道：“是啊是啊，如能有个少数民族嫂嫂，才算团结样板，人生赢家呢。”
程玉红还趁机补充一句：“我最喜欢西域乐器和歌曲的欢快悠扬节奏了。”
方劲松苦笑说：“哥姐几个想像力够丰富，我刚从大漠戈壁风沙中，来到这绿树蓝海的温柔之地，你们又要把我打发回沙尘漫天的老家，于心何忍？”
李维方说：“游子归去来兮，泽被故里，也是行善义举，很有意义的。”
方劲松知是言语不能占上风，只得笑言：“容我三思。待我富甲一方之时，我必然回馈故土，让西域荒漠也变成江南花果山。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众人哈哈大笑，都说：“我们静等你请我们去吐鲁番吃哈密瓜和葡萄，你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方劲松豪情满怀地拍着胸脯说，：“各位就把心安放肚子里，静心期待吧。”
此一聚，大家心心念念，不知今宵酒醒何处，更有年后可能东西南北各安身，这一餐川湘粤家常菜，酒水饮料各随其便，平和淡然，虽少了之前的调侃笑闹，心里感受却是更丰足了。
餐后洗碗的洗碗，清扫的清扫，坐下茶叙之时，程玉红看着小吴姐，恍然提到：“我们那年旅途之中相遇，后有小吴姐美珠加盟，难得今日人数齐整，也算大团圆了，我们总要照个相留个念吧。”
几个人拿腔作势，对着镜头摆了各样姿势，或傻笑，或鬼脸，想着把深刻的印象凝固在胶片上。
海岛温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把八人的盈盈笑意定格在光影之间，轻声细语飘洒在南方冬日微微的暖风里，本就不冷的冬天已来了，那春天还会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