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情！为何物？
人界，巫圣族。
渡川再次回到巫圣族时，眼前的一切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路走来，狼藉遍地，所有的房屋皆空旷无人。
枫林，一席残红格外引人注目。渡川走了过去，看见了躺在地上的灵音，安详，平静。本是一席洁白的衣衫，却已被鲜血尽数染透。原来那一席残红，是她的尸身！
他蹲下身子，哀伤地看着她，然后伸手将落在她身上的枫叶拂了去。被鲜血染就的白衫，像极了初见她着圣女红装出现在他眼前那时。
他悲痛欲绝，回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模样。经与魔界一战，曾经那段短暂的快乐无忧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渡川不曾想，一个生性好玩耍的少女，心底却是如此重情义。
巫圣族欠崂山，最后，以牺牲所有族人的代价，终偿还了欠崂山的情义。只是他与灵音之间，谁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欠了谁。
躲在枫林的残存的族人，听见动静纷纷探出半个脑袋来观望。见来人是渡川，在一年长族人的带领下，大家都走了出来。
“阿嬷，是那个道长，他回来了”。尚且年幼的族人指着渡川说。
“阿嬷”。
“道长，何故又来我族”？
“渡川来，是受了掌门的命”…
他欲言又止，低头看了看地下灵音的尸身。
“大长老因何而亡，道长可知晓”？
渡川点了点头：“阿嬷，可否将灵音的尸身放置于屋内。渡川此番来，是想同幽帝讨回她的灵魂”。
他说的这么直白，阿嬷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叫来几个年纪稍大的年轻族人，一起将灵音的尸身抬回了屋里。之后阿嬷告诉他，这些都是阿若的主意。
她知道与魔界宣战他们讨不得便宜，遂，让所有年老年少的族人迁至枫林。这样，即使他们不在了，巫圣族也不至于真的就此消失于人界。也算是她对得起先祖。
有崂山的结界在，妖界也未曾来犯。否则，以他们之力，是绝抵挡不住的。
说罢，渡川与阿嬷作别，朝着永生门的方向去了。
“慈爱的天神啊，我族的世代昌荣全寄托在渡川道长身上了，愿众神保佑他顺利归来”。阿嬷双手合十，抬头向天祈祷。
重华山顶，长生殿。
“大人，元神出了变故”！
沌溪见得渡川死而复生，匆忙来报。
无极背对了他，眉头微锁。此次变故全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禁要思索，到底是何人所为？竟敢逆天而行！渡川死后，元神本应回归本体。如今，却又重返了他身。
莫非？这是在警示他，即使灵气回归，他终逃不过一死？也罢，若是继续在这长生殿待着，除了漫无边际的寂寥便再无其他。亿万年如一日的生活他早就过够了。
他既生于天地，殒命，也自当归于天地！
无极转了半边脸过去：“无需惊慌，静观其变即可”。
“是”。
无极，对六界来说，他是天地间唯一无生无灭地神。没有弱点，没有欲念，更没有情感。甚至，连他是何样貌，六界中也从未有生灵见过。
摄魂铃，无极长挂于腰间的饰件。他走到哪里，铃声在百里之外便听得见。
亿万年的光景，自当初分化六界后，他便极少踏出长生殿。最近一次现身六界，也是在百万年前妖魔两界合力攻击神仙两界之时。
凡他现身地，必定先是青雾袅绕，而后是摄魂铃的铃声渐入耳畔。最后他会以似有若无的身形落于青雾中与生灵对话。他看得见别人，别人却看不见他。
人界，永生门。
渡川杀气腾腾，一路挥剑斩魔，直冲永生门里闯去。
“左使，门外有一道士装扮的男子杀了我门中不少魔兵。眼下，就要闯进来了”！
雾樽睁了眼：“就地斩杀”。
“报，左使，是渡川，是崂山道士渡川”…
“什么”！他听见来人报了他的名字，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同时握紧了双拳。
灵音为了救他，赔上了自己的性命。连整个巫圣族都遭了连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如今，他竟然还敢出现。难道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吗？
终是他的骨血，他又怎会无情至此，要对亲身骨肉下杀手。先前，在幽帝面前他一副恨不能将灵音亲手了结的样子。眼下，却又在为她不值。
而此刻，渡川已满身是伤的站在了他面前。手下的魔兵见状要与渡川动手，被他拦了下来。
他挥了挥手：“下去”！
上次灵音一击，他尚且未痊愈。他打量了渡川，从高位上走了下来。
“说，来我永生门为何事”？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雾樽嘴角上扬，冷哼一声：“什么东西”？
“一个人的灵魂”。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自己错怪他了。只是灵音与他有何干系？前仇已了，他完全没必要为此以身犯险。
“回吧，永生门没有你要的东西”。
“那魔界呢”？
雾樽重新坐回高位：“魔界也没有！本使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的灵魂这么重要，你明知自己没有胜算，却还是要闯进来。你跟这个灵魂的主人，有什么关系”？
“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雾樽冷笑：“朋友？为了一个朋友不惜铤而走险。你们的关系真的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
雾樽对渡川的提问，让他手足无措。他和灵音之间的确只是朋友关系，雾樽再三试探，到底意欲何为？
见渡川半晌未作答，雾樽开口：“你可知，这世间什么最令人难忘”？
从这个问题便看得出，雾樽对静笲曾动过真心。
渡川摇了摇头。雾樽轻叹一口气，他，终归是在那修行之地待得久了。
雾樽本为魔，奈何一见静笲差点忘记自己的身份。这，便是他的劫。
“你可知情为何物”？
“情”？
渡川低下头，思虑了片刻：“渡川此番来只为拿回朋友的灵魂，其他的事与我无干”。
“既如此，便先过了本使这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