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突病
郑滨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白添,你应该明白李曲的意思了吧?”
一句话说得我和高凤英都不由自主的脸红,音乐伴奏响起,高凤英尖着嗓子起唱:“天上的星辰昨夜见,今夜是否还会重现。”
“今晨的露水洒满......”哎呀,我刚要吼出,发现严重跑调,像公鸭叫一样。心想:这下糗大了。
李曲、郑滨早已笑得人仰马翻,高凤英说道:“你呀,一看就是平常不太爱出去玩的‘闺男’。”
“谁说的,这歌我不熟,换首熟的我唱给你们听听!”我不服气的跑去点歌台切换了歌曲。
当熟悉的旋律响起,郑滨就跟着哼唱起来:“或许,我们有太久太久没有相见,所以,我们才会变得陌生,也许,都在期待这一天......”
“这是什么歌?”高凤英问道。
我和郑滨拿着话筒已经忘情在歌声里,根本无暇顾及她的问话,李曲说:我也没听过。
一曲终了,高凤英莫名变得郁郁寡欢,我心里猜想:恐怕是没和她同唱歌曲,破坏了她的心情,那我就和她同唱一首《我们做朋友》吧。
当前奏响起,高凤英突然把话筒丢了,端起一小杯水就朝着我脸上浇过来,幸亏我眼疾手快,躲过一“劫”。凤英泼完水,气呼呼的出了包间,朝大厅走去。李曲在旁边拉着我的衣角道:“快跟出去!快点儿!”郑滨也努努嘴,做着“快去”的表示。
“兄弟们,我跟出去干吗呀?好端端的,她干吗要泼我水?”我发愣地擦着胸前已经有些湿漉的衣服。
“傻添,你怎么还是那么傻,很明显,她已经生气了,快去安慰安慰她!”郑滨皱起眉,不耐烦道。“你不去我去了啊!”
“白添,别磨叽了,快跟出去,她肯定没走远!”李曲又道。
我硬着头皮追出去,果然,她站在大厅的一扇窗前,静静的看着楼下繁华的街道,神态自若,不起风云,没有悲喜,没有欢笑。
此时的我,走了过去,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或许,女人的心思太难懂。
“凤英,你怎么了?说好的,回来聚会就要开开心心的!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我问道。
“白添,还记得我们的......”她转过身来,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因为我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电话里,哥哥说:母亲突然病了,两腿站立不起来。
挂了电话,我连忙和凤英说明情况,她说一同回去。聚会也就这么散了,一路上,我心急如焚,郑滨、李曲都没吭声,大家沉默着到了家,又各自分道扬镳,如事先商量好了一般。
到家后,母亲坐在凳子上,两眼泪汪汪的,见我回来,便哭诉道:“添啊,不知道什么原因,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两只脚就发麻,站不起来了!”
“姆妈,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带你上医院。”我安慰母亲道。
母亲说:“农村旧俗:没过正月十五,不能去医院。”
“生病了还要相信这些?看病要紧!”我不高兴地回道。
村里偏僻,没有公交车,村人去乡里都是骑摩托车或是自行车,有钱的人家则买了面包车,哥哥扶出他的两轮旧摩托,母亲坐中间,我坐后面夹护着,三人来到西泉乡卫生院,值诊医生一番“望闻听切”后,说:我开二瓶“吊针”挂挂,如果明天不见好转,你们就去县医院,乡里机器设备缺乏,检查不出毛病。
哥哥说:“现在医院都靠机器看病吗?”
医生道:“人类疾病种类繁多,有机器做参考,准确一些。”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四处响彻着鞭炮声,我们三人还在医院里饿着肚子,我突然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将有灾难要来临一般。
果然,第三天,我和姐姐带着母亲去了县人民医院,在我的一再催促下,医生拿着X光片,左照右看,嘴里含糊其辞,诊断不出母亲的病来。我对医生说道:“有机器也照不出病来吗?”医生结巴着说:“有可能是......腰椎盘突出......压迫附近神经......导致......瘫痪......”
“瘫痪?”当我听到这个词语时,吓了一大跳,心里知道意味着什么,母亲下半辈子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而我怎么舍得离开她?
当天从县医院回来,母亲伤心欲绝,哭着喊着要站起来走路,奈何双脚却不听使唤,大小便全靠父亲照料。我睡在二楼没装修的房间里,没安窗户,没有吊顶,四面漏风,一想到将来我要去淮乡生活,我就觉得这个房间只是一个“暂时的住所”。
夜里,母亲的啼哭声从楼下的房间里传出来,我披上棉衣,敲开房门,只见父亲在骂骂咧咧的叫喊着。原来,母亲身体虚弱,夜里要起来好几次小便,父亲不耐烦,常在睡梦中被母亲叫醒,就骂了起来,一来二往,二人就吵起嘴来。我一边安慰母亲,一边责怪父亲。父亲说:“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我也一把年纪了,端屎端尿的,哪经得起她这么折腾,我劝她去了还好,一了百了,去又不去,在这世上活受罪,还连累家里人。”
“爸,你说什么呢,大过年的,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姆妈跟你受了多少苦,你一点同情心没有,反而......”说着说着,我竟然哽咽起来了。
“添崽,你别哭,我会如你爸所愿,早晚会去的,以后,我不在,什么都要靠你自已了!”母亲边说边用手擦着眼睛。
此情此景,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被溶化了。我忍住眼泪不往外流,安慰母亲道:“姆妈,我明天就带你上省城医院看去,我不相信现在医学这样发达会治不好你的病。”
父亲纳罕道:“上省城医院?钱呢?哪有钱啊?盖房子、你哥娶老婆欠一屁股外债,拿什么上省城医院去瞧病?”
“我发了工资,有三万块钱。”我说道。
“崽呀,你自已赚的钱留着娶老婆用,娘的病不治了,也治不好!”母亲泪眼婆娑道。
“没有娘哪有崽!父母恩,比天高、比海深。妈,我一定要带你去省城医院治病。”我说着,母亲哭得更加厉害了。
可是,哥哥却说:别去省城医院,去了,也不一定能治得好,反而白白浪费钱,不如在家里找老中医,开些草药方,碰碰运气,或许,能好起来。
我表示坚决反对,不是不相信中草药可以诞生奇迹,但是在不明病因的情况下,我更愿意相信现代医学。
哥哥又说:省城医院看病很贵,我没有钱......别去了,咱们俩兄弟商量一下,轮流在家照顾姆妈吧?
姐姐也说:是啊,省城医院咱去不起!
“不是有‘新农合’(农村新型合作医疗)吗?不管怎样,我都要带姆妈去省城看病,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我没有被哥哥、姐姐的劝导而左右。其实,我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向许老板借钱,哪怕用我往后的时间打工来偿还,哪怕我不要他的房子。
......
正月初十,凌晨三点,姐姐联系了一辆私人面包出租车,载着我和母亲向省城昌中市进发,我们听从了司机的建议来到省城比较有名的医院“昌中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到达医院,天还未亮,下了车,我忙着带母亲挂号,姐姐和司机在讨价还价,司机说:说好的六百块钱,怎么能少?姐姐说:要这么贵吗?少点!
我则进去挂号,由于来得早,没多少等待,一番询问,我们很顺利的挂上了骨科病室号。专家号比普通号贵得多,但我不想省这点钱,潜意识里想花钱买个安心。八点上班后,排了一小会儿队,终于进了诊室,骨科专家很仔细的询问和看了母亲的病脚,又让她躺在病床上检查了一番,像县医院那位医生一样浓眉紧锁,说了句“留院观察”,便写下了一张单子,叫我们去住院大楼报到。
心里怀着一线希望,我欣慰地对母亲说:“姆妈,我们来对地方了!这里很快就能治好你的病。”母亲听了,心情很愉悦,和姐姐有说有笑,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第二天,医生开了一大堆检查单,从头到脚,几乎不漏过全身每一个部位。医院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丝毫不逊色于城里商业街和农村赶集时的热闹景象。母亲不能走路,由我背着,电梯墨守成规的上下忙碌着,丝毫不会为了谁的着急而动摇等待。为了赶时间,我只好背起母亲走楼梯,还好,母亲并不胖,但几层楼背下来,也已经汗流浃背,母亲温热的泪水在我的肩膀上流淌。
“姆妈,怎么了?”
“添崽,辛苦你了!娘当年把你生下来,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母亲喜极而泣道。
我说道:“哥哥也会这样的!”
“他不会,他不会!”母亲连说了二个“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