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和暴君老爸干架

十年后，舒灿和沈凌肖在上海能遇到，舒灿觉得这既是一种缘分，也是对他这一段人生的总结。舒灿固执地认为，是沈凌肖原因，让他成为了更好的自己，让他远离不良的人或事，让自己肯花更多的时间去看书和思考，而蒋辉恰好在自己最优秀最迷人的时间发现了自己。

当沈凌肖说起舒灿现在所有的美好都归功于蒋辉时，舒灿真想坦白地告诉沈凌肖，“这一切美好，其实都要归功于你呀！”

那次咖啡厅里的长谈，舒灿知道了这么些年来，沈凌肖的一桩桩关于车祸、缓刑、中纪委调查以及被限出境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他一边听着，一边替她痛苦，替她捏把汗。但似乎坚强的沈凌肖，又全都挺了过来。女儿张婧好的回国，在上海已经就业，应该对于已经步入五十的沈凌肖来说，守着家人，该是一种心定下来的安宁了吧？

舒灿并没有跟沈凌肖讲自己的这十年。怕她替自己操心。

舒灿在别人眼中，除了帅气、高知、聪明和有能力之外，他对自己原生家庭十分不满，尤其是对父亲的反感和对母亲的同情。也幸好有蒋辉这样好的老婆陪伴，能使他用很佛性的心境，智慧地渡过那些看似很难捱的日子。

从舒灿记事起，爸爸对妈妈的态度就特别不好，他始终不明白，妈妈这么一个柔弱单纯的女人，爸爸到底是对妈妈哪一点不满意，天天地不给一点儿好脸儿。

随着年纪稍大，他越来越想逃离这个家。他去东北上了高中，在浙江杭州上了大学，在BJ就业，就是想尽办法逃开父亲。他受够了他的坏脾气。

他常质问妈妈，“您知道您的这种讨好型的人格，是多么有害吗？您只会越来越助长我爸的撒泼和不讲理！他发的脾气多数时候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您为什么不跟他吵回去，为什么一定要忍气吞声呢？”

妈妈就很温和的回答他，“年轻时就总想息事宁人，讨好型人格？你出生前，我不是没跟他吵过，摔东西离家出走，然后呢？离婚吗？我们那个时候，没几个人会离婚的。你出生了之后，一有矛盾，我就担心我的回嘴，只能加剧关系的恶化，若吵的无法收拾，更会吓坏你的。你也看到了，你从小到大，你爸是从不管那一套的，我不行，我是真不想让你受惊吓受委屈啊。”

“那我爸也得讲理啊，就拿最普通的一件小事儿，比如他找不到遥控器了，非说是我们动了他东西，怎么说都没用。最后事实证明，完全是他脑子进屎了才会想不起来东西放去了哪儿了！白被他吼了一通，还得帮他去找。找到了发现是他放错地方了。像这种事情几乎天天都在发生，凭什么他嚷嚷就行，我们还嘴都不行！”

说多了，妈妈就开始擦眼泪。

舒灿后来发现，他不在家的时候，给妈妈打电话，妈妈都说挺好的，说没事。但越是妈妈这种自我调节能力强，他对爸爸的抵触情绪和厌恶之感就越来越高。

舒灿回到上海工作之后，首先就想买个房把妈妈接过来住，但妈妈不肯。

待到舒灿结了婚，跟蒋辉商量，蒋辉也同意可以跟婆婆一起住。但又被妈妈拒绝了。

有一次，舒灿领着蒋辉回家看妈妈，舒灿爸爸又喝了点酒找碴，全然不顾儿媳妇还在家里，说着舒灿妈妈，“整天糊里糊涂地，丢三落四的，还能指望你干点啥？。”

舒灿忍无可忍地，霍地把椅子给摔倒，冲着老爸吼到，“我忍了你很多年了，我妈欠你吗？操持家务，养我长大，这么多年，除了喝酒吵架上班给病人做点手术，你还干了啥？你在单位的人缘差到什么程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自己活到现在活不明白，要儿子来教吗？”

蒋辉吓坏了，拉着婆婆进了卧室。

关了门，也还是听到舒灿老爸不示弱吵到，“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算老几啊，你是我生的，可从小到大，你为这个家做什么贡献了？没我，哪有你小子，现在敢跟老子发飙啊？”

“你少拿这套话来跟我说，这些都不是道理，我不听。我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不我给你在外面租套房子，你搬出去住。要不我把我妈带走。你不是说我妈这不好那不行吗？那你自己住，谁也不碍你的眼，行了吧？”

老爸竟一时语塞。

想了想，说，“你妈不会离开这所房子的，医院分的，她住惯了。你给我租房子，租好了我搬出去！”

“一言为定，谁说话不算数谁孙子！”气的舒灿脸憋的通红。他觉得他基因里带着的爸爸的坏脾气终于给发出来了，现在的自己就是爸爸的一个缩影，但是，这是被爸爸逼的。

开了里屋门，拉起蒋辉就走。

一边走，一边红着眼睛跟老爸下最后的通谍，“你最好抓紧时间收拾东西。我租好房就找人过来给你搬家，你再不要骚扰我妈，你让我妈晚年过几天清静日子，算我求求您！”

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听见房子里面碗盘摔地上的清脆的，碎片四溅的声音。随着这些声音，舒灿的心像鼓点儿一般地咚咚地跳着，感觉心也跟着那盘子碗，被摔的，碎了一地。

蒋辉摸着舒灿的脉，突突地蹦着，知道他心脏又有悸动。舒灿有心脏病，每次体检，蒋辉最担心的就是舒灿的心脏。看着今天舒灿和爸爸的一场大战，知道舒灿又得回去吃点药才行了。

开车回家，一路无言。舒灿宁可去蒋辉的朋友阿玲家玩通宵的桌游，都不愿意回到自己亲生父母的家里。他实在是受够了。

到了家，蒋辉温存地倒了水，取了药，等待老公的平复。

舒灿闭了眼睛，泪不自觉得流了下来。

蒋辉过来抓住舒灿的手，又递给他纸巾，安慰道，“别伤心，都会过去的。妈妈会没事的。一辈子都这么打闹着过来了，晚年也会幸福的。”

舒灿缓缓睁开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要孩子吗？今天你看到的就是原因。就是苦了你了，少了生为人母的快乐。我不是有意想剥夺你做母亲的权利。我实在是太怕了，我太怕我的孩子，有着他爷爷的基因，不会情绪管理，自私自利，给单位的同事，给身边的朋友，给自己的家人，造成伤害。

另外，我有一个很好的媒体朋友，他叫商阳，他生了自闭症的儿子。因为这个原因，家里也是乱成一锅粥，老婆死了，自己入狱，这些，都特别让我揪心。”

蒋辉说，“嗯嗯，我知道。谁说我一定想要孩子了。我有你就够了。上次回家，我妈曾提起想抱外孙了，你猜我怎么跟她说的？”

舒灿看着老婆，“猜不出。”

蒋辉说，“前几天新闻不是有个日本的女留学生在日本，被好闺蜜的男友给杀害了吗？那个叫江歌的，我妈知道也是感慨半天，我顺着这件事，明确的告诉她，我可不想要孩子。我看到江歌妈妈那悲痛欲绝的哭泣，整个人都不好了，想想就感到害怕。我就跟我妈说，我和舒灿决定不要孩子，能把自己活明白就很不容易了。然后，我们要把老人孝敬好，把当下的生活过的幸福。没本事做到的事情，就先不想不做。反正我跟我妈说，我绝不逞能，因为不可能有我妈的本事，你看我妈把我养的这么好。我妈本来还说，如果咱们有了孩子帮我带的。但我说我可舍不得，我还要我妈一直貌美如花的好好享受生活呢。我妈被我夸的呀，也晕乎乎的了，直说，不要就不要吧。”

舒灿被蒋辉给逗乐了，刮了一下蒋辉翘翘的鼻子，“我老婆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