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衣食住行(插图珍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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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宋遗民的剃发改巾

衣冠服饰看似是习俗问题,实际上,可以说是社会历史变革的标签。因此,国家的兴亡,政权的交替,往往伴随着服饰的变革。元朝统一过程中,在服饰方面也经历了一场强力推行的服饰变革。

13世纪初,一个长期受到大金王朝统治的民族—蒙古族迅速地崛起,并于1206年在漠北草原上建立了大蒙古国。此后短短二十余年间,实现了灭亡西夏的战略后,遂挥师南下灭金。1232年正月,蒙古军队在钧州三峰山全歼金军精锐后,包围金朝南京开封。次年,金末帝出逃归德,金朝土崩瓦解。不久,金南京守将西面元帅崔立发动政变,杀完颜奴申、完颜斜捻阿不二位丞相,持二人首级诣蒙古军前投降。至此,大金王朝的上京、东京、西京、中都、南京等五京尽失,濒临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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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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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朝人的着服饰(金朝墓葬壁画中的男侍奉茶图,甘肃清水贾川乡董湾村出土)

蒙古军占领金南京后,像对待其他占领区一样,下令:“在京士庶皆割发为北朝民。”(刘祁《归潜志》卷十一《录大梁事》)当时,金朝人发式和服饰与蒙古人的装束截然不同,为“巾环襈领”(《草木子》卷三下《杂制篇》),束发用巾,装束与汉人相近,“止左衽异焉”。而蒙古人的装束是“胡服胡帽”,头顶部剃发,两侧绾髻。因此,蒙古军作为胜利者的一方,遂强令被征服的金朝臣民在发式与服装上改为蒙古人的装束。

由于改变装束是归顺新朝的标志,因此原金朝境内的臣民被迫改装易服。但是,金朝遗民中也有宁死不屈之人,坚不从命者。曾担任金讲义所陈言文字的女真人蒲察琦听到“改易巾髻”的命令后,对好友文学家元好问说:“今日易巾髻,在京人皆可,独琦不可。琦一刑部译使,袭先兄世爵,安忍作此?”他表示要以死抗争,并向元好问泣涕告别。蒲察琦回到家中,老母亲正在睡觉,从梦中惊醒,蒲察琦过去问候。其母说:“适梦三人潜伏梁间,故惊寤。”他母亲说,在梦中看见有三个人趴在房梁上,被惊醒。蒲察琦忙跪下说:“梁上是鬼也。儿意在悬梁,阿母梦先见也。”家人听了蒲察琦要自尽,哭着劝他为老母亲着想。而他母亲让家人别劝,认为儿子的做法是对的。于是,蒲察琦自缢而死(《金史·蒲察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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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好问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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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瓦楞帽、穿辫线袄的元代男子(河南焦作元墓出土陶俑)

元朝灭亡南宋后,在服饰方面,并未像对待金朝遗民那样采取强硬措施,而是采取较为和缓的做法。主要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逐渐以“胡服”替代“汉冠”。不数年,“宋之道俗,消灭尽矣。为士者辫发短衣,效其(蒙古人)语言容饰”(《皇明文衡》卷九十一《时斋先生俞公墓表》)。到了元朝中期,这种服饰的变化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元中世,俗论于胡夷,天下辫发椎髻,习其语言文字,驰马带剑以为常”(方孝孺《逊志斋集》)。从装束到心态,已经看不出汉人和蒙古人的区别了。

随着元朝在全国统治逐渐稳固,“胡服”最终取代“汉冠”而风靡全国。“元以胡俗变易中国之制,士庶咸发辫椎髻,深檐胡帽,衣服则为袴褶窄袖及辫线腰褶,妇女衣窄袖短衣,下服裙裳”(《明太祖实录》卷三十)。元人虞集《挽文丞相》诗中有:“徒把金戈挽落晖,南冠无奈北风吹”,反映了当时南宋汉族士人对于服饰改朝换代无奈的心境。蒙古的服饰,的确像一股强劲的北风吹遍了中华大地。不仅文献记载元代汉人改穿蒙古式衣服,而且有实物佐证。近年内地出土的元代女式和右衽对襟细腰的白色细麻布衣等,都是重要的实物资料(《1987年故宫全国最新出土文物展》)。可以说,元代的服饰在中国服装发展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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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香黄色梅雀方补菱纹暗花绸夹袍(山东邹城元李俨墓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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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女性服饰(甘肃漳县汪世显家族墓出土,甘肃省博物馆藏)

然而,服装从来是由胜利者决定的道具。至正二十八年(1368)初,朱元璋在集庆(今南京)建立明朝,改年号洪武。二月,即下令“复衣冠如唐制”(《明太祖实录》卷三十)。当时明军尚未北伐,元朝还未被推翻。说明朱元璋也意识到改革服饰对于改朝换代的重要性。同年九月,明军攻克大都,元朝灭亡。朱元璋后来对高丽使臣说:“我这里当初只要依原朝样带帽子来,后头寻思了,我既赶出他去了,中国却蹈袭他这些样子,久后秀才每文书书里不好看,以此改了。”(《高丽史》卷一三六《辛禑传》)“帽子系腰”的元服,最终被“方巾圆领”的明服所替代(《草木子》卷三《杂制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