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字研究(第三十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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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结语

总的看来,典籍和青铜器铭文中的吴越人名结构有六种:1. 单音节,如“光、僚、翁、翳”;2. 双音节,无词头词尾,如“阖闾、是埜”;3. 双音节,词头+词根式,如“句践、者旨、孰哉、诸樊”;4. 双音节,词根+词尾式,如“毕轸、余祭”;5. 三音节,词头+双音节词根,如“孰梦诸、姑义190-02,孚错枝”;6. 三音节,词头+词根+词尾,如“无余之、菼蠋卯”。这与当代学者构拟的原始南岛语音节结构一致[58]。我们此前看到的四个音节、五个音节的人名是号+名的结果。如“姑发者反、者差其余、大167-15矣工184-01”。

注:

[1]李家浩《夫184-06申鼎、自余钟与190-03子受钟铭文研究》,《安徽大学汉语言文字研究丛书·李家浩卷》第29—30页,安徽大学出版社2013年。

[2]此从李家浩释。参看李家浩《攻敔王姑义190-02剑铭文及其所反映的历史》,《古文字与古代史》第一辑第297页,台湾史语所2007年。

[3]陈康《台湾高山族语言》,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2年。

[4]张惠英《语言与姓名文化——东亚人名地名族名探源》第141—142、147—151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

[5]寺区为越大夫之名。吴王光女儿叔姬之名“寺吁”(见吴王光鉴)可证“寺”为词头,“吁、区(句)”是词根。

[6]李学勤《宜侯夨簋与吴国》,《文物》1985年第7期,第16页。

[7]本文所用拟音皆采自郑张尚芳《上古音系·古音字表》,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

[8]董珊《吴越题铭研究》第8页,科学出版社2014年。

[9]诸家一致认为“姑发185-03反”指吴王诸樊,但释读却有不同。马承源认为“姑”通“诸”,“发”通“樊”,越音“姑发185-03反”,古汉音简译为“诸樊”,参马承源《商周青铜器铭文选》(四)第365页;商承祚认为“姑”通“诸”,“反”通“樊”,参商承祚《“姑发185-03反”即吴王“诸樊”别议》,《中山大学学报》1963年第3期;董珊将“185-02185-03”分别读作“讘”和“聂”,参董珊《吴越题铭研究》第9页,科学出版社2014年。我认为“185-02”是在“185-03”上叠加声符“舌”。

[10]唐兰主“诸樊”说,参唐兰《石鼓年代考》,《故宫博物院院刊》1958年第1期;马承源认为“皮然、句卑、毕轸”为一人,参马承源《关于翏生078-03和者减钟的几点意见》,《考古》1979年第1期;李家浩认为“皮然”指吴王光,参李家浩《攻敔王者彶167-15虏剑与者减钟》,《古文字与古代史》第三辑第215—236页,台湾史语所2012年。董珊支持唐兰说,参《吴越题铭研究》第41页。此从唐兰、董珊说。

[11]参看商承祚《“姑发185-03反”即吴王“诸樊”别议》,《中山大学学报》1963年第3期。

[12]董珊《吴越题铭研究》第8、97页,科学出版社2014年。

[13]冯时认为“大167-15、戴吴”字异而义同,“167-15、吴(通“虞”)”都有取义。“大167-15”似是余祭的字。“工184-01”疑为余祭之名号,文献“句余”疑即钟铭之“工184-01”。“大167-15、工184-01”或可连读为“大167-15184-01”,如同吴王光187-01,一字一名。参冯时《工184-01167-15鍦铭文考释》,《古文字研究》第二十二辑第112—115页,中华书局2000年;刘雨认为工184-01167-15矛铭文中“大167-15”当读“大祖”,参其《近出殷周金文综述》,《古文字研究》第二十四辑第158页,中华书局2002年;李学勤认为“大167-15”当读为“夫差”,参其《试论夫差短剑》,《中国古代文明研究》第63—64页;董珊据曹锦炎公布的一件杭州市郊老余杭南湖出土的一柄吴王剑的铭文“工吴王167-15矣工吴”指出工184-01167-15矛铭文中的作器者为“大167-15矣工184-01”,对音文献中的“戴吴”,参其《新出吴王余祭剑铭考释》,复旦网2009年5月10日;李家浩在《谈工184-01大矢铍铭文的释读》(《古文字研究》第二十六辑第209—212页,中华书局2006年)一文中认为“167-15”当读为“作”,在铭文中因工匠失误而错位,认为作器者名为“大矢”。后又在《攻敔王者彶167-15虏剑与者减钟》一文中同意董珊的看法。

[14]董珊《吴越题铭研究》第15页,科学出版社2014年。

[15]曹锦炎释“姑发难寿梦”,认为“姑发”为氏,难寿梦为名,参其《吴王寿梦之子剑铭文考释》,《吴越历史与考古论丛》第14—26页,文物出版社2007年;此从李家浩释。李先生认为“姑义190-02”指吴王余眜,参其《攻敔王姑义190-02剑铭文及其所反映的历史》,《古文字与古代史》第一辑第293—303页,台湾史语所2007年;董珊亦主张此剑的主人是余眜,但释读与李家浩不同,参其《读吴王寿梦之子剑铭的补充意见和推测》,复旦网2008年1月20日。

[16]李家浩《攻敔王者彶167-15虏剑与者减钟》,《安徽大学汉语言文字研究丛书·李家浩卷》第64—65页,安徽大学出版社2013年。

[17]商承祚认为“186-07”即吴王僚之字,在史书作“州于”。古代人对于两个字组成的人名字号称谓的方法有两种:其一,常略去前一个字而仅用后一字;其二为二字急读合成一音,如“句吴、攻吴、攻敔、工186-03”之为“吴”,“於越”之为“越”等等。“186-07”并非“州于”的合音,而是采用“州于”的末一字。参商承祚《王子186-07戈考及其他》,《学术研究》1962年第3期。

[18]覃小航《侗台语语源探索》第41—42页,民族出版社2009年。

[19]参李家浩《攻敔光剑铭文考释》,《著名中年语言学家自选集·李家浩卷》第53—55页,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曾宪通《吴王钟铭考释——薛氏〈款识〉商钟四新解》,《古文字研究》第十七辑第124页,中华书局1989年。

[20]此从李家浩释。李先生认为“者彶167-15虏”即“阖庐”,参其《攻敔王者彶167-15虏剑与者减钟》;陈斯鹏也认为“者彶167-15虏”指阖庐,参其《吴王阖庐剑小考》。吴镇烽释为“者彶167-15虏”,认为这是“州于”的对音(《记新发现的两把吴王剑》,《江汉考古》2009年第3期)。董珊释为“者彶167-15虐”,也认为这是“州于”的对音(《吴王者彶虘虐考》,复旦网2009年10月2日)。

[21]此从董珊说,参《吴越题铭研究》第41页。

[22]陈梦家《寿县蔡侯墓铜器》,《考古学报》1956年第2期,第111页。

[23]田宜超《释鈼》,《江汉考古》1984年第3期。

[24]夏渌《说187-07——吴王夫差矛铭文考释》,《语言研究》1986年第1期。

[25]咏章《释吴王夫差矛铭文中的器名之字》,《江汉考古》1987年第4期。

[26]何琳仪《战国文字通论(订补)》第171页,江苏教育出版社2003年。

[27]王人聪《江陵出土吴王夫差矛新释》,《文物》1991年第12期。

[28]董珊《吴越题铭研究》第37页,科学出版社2014年。

[29]沈融《吴越系统青铜矛研究》,《华夏考古》2007年第1期。

[30]沈融《吴越系统青铜矛研究》,《华夏考古》2007年第1期。

[31]郑张尚芳《郑张尚芳语言学论文集》第670页,中华书局2012年。

[32]郑张尚芳《郑张尚芳语言学论文集》第661页,中华书局2012年。

[33]董珊《吴越题铭研究》第45页,科学出版社2014年。

[34]曹锦炎认为“适”是“诸稽”的急读音的一种写法,参其《越王钟补释》,《吴越历史与考古论丛》第52—60页,文物出版社2007年。

[35]林沄《越王者旨於赐考》,《考古》1963年第8期。

[36]曹锦炎《越王钟补释》,《国际百越文化研究》第257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

[37]曹锦炎《越王姓氏新考》,《吴越历史与考古论丛》第139—142页,文物出版社2007年。

[38]董珊《吴越题铭研究》第43—44页,科学出版社2014年。

[39]李锦芳《百越族系人名释要》,《民族研究》1995年第3期,第94—100页。

[40]朱俊明《释“瓯”》,《国际百越文化研究》第127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

[41]董珊认为“者尚余卑公於即”应是器主的身份及私名,参《吴越题铭研究》第93页。

[42]曹锦炎《吴越历史与考古论丛》第102—103页,文物出版社2007年。

[43]施谢捷、周亚都认为“旨医”指越王翳。参施谢捷《吴越文字汇编》第584页,周亚《越王剑铭与越王世系——简论越王丌北古剑和越王不光剑的断代问题》,《古文字与古代史》第二辑第243—277页,台湾史语所2009年。

[44]周亚根据越王剑铭文所处位置特征,断定丌北古剑当铸造于越王州句和不光之间。他认为越王翳(旨医)和不光不是同一个越王,丌北古在翳之后,越王不光则是丌北古之后的一位越王。参看上注所引周亚文第243—277页。从曹锦炎在《新见越王兵器及其相关问题》中提供的越王者旨不光剑铭文来看,者旨不光和旨医同现于一剑,可证旨医(翳)与不光当指同一个越王。虽然旨医剑和不光剑的铭文无论从位置关系(一个宽剑格,一个窄剑格)还是文字特点上都有差异,但这很可能是因为工匠不同造成的。越王翳在位35年(前411—前376),铸剑风格前后不同是很正常的。旨医剑铭文是在宽剑格、正反面的,不光剑则是在窄剑格正反面和剑首上,而丌北古剑的风格处于旨医剑和不光剑之间,即铭文在宽剑格正反面和剑首上。从上古音来看,“旨医”对音“翳”,“丌北古、不光”对音“不扬”。“北”和“不”都是帮母字,“光、扬”是阳部字,“古”是鱼部字,因此我们将丌北古剑也归为越王翳。董珊认为“丌北古”对音“盲姑”,指越王不寿,参《吴越题铭研究》第51—52页。董先生将“北”对“盲”,但“北”与“盲”的上古音差很远。因此我们不采纳。

[45]董珊《吴越题铭研究》第52页,科学出版社2014年。

[46]董珊《吴越题铭研究》第60页,科学出版社2014年。

[47]曹锦炎《吴越历史与考古论丛》第71—75页,文物出版社2007年。

[48]此从施谢捷释,参其《吴越文字汇编》第581—582页,江苏教育出版社1998年。

[49]越王者叴矛和越王者句剑之详细资料可参董珊《吴越题铭研究》第65页。

[50]董珊《吴越题铭研究》第64页,科学出版社2014年。

[51]此从董珊说。董先生认为“差徐”即“初无余”,“初无余”的“无”是一个次要音节,所以可弱化并省略,记为“差(初)徐(余)”二字,参董珊《越王差徐戈考》,《故宫博物院院刊》2008年第4期。

[52]董珊《记古越阁藏者差其余剑》,复旦网2011年1月31日,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1391。

[53]郑张尚芳《郑张尚芳语言学论文集》第670页,中华书局2012年。

[54]《史记索隐》云“王之侯即无余之也”,董珊认为王之侯即王子搜。此从董珊说,见《吴越题铭研究》第71页。

[55]董珊《吴越题铭研究》第71—72页,科学出版社2014年。

[56]董珊《吴越题铭研究》第71—72页,科学出版社2014年。

[57]郑张尚芳《郑张尚芳语言学论文集》第670页,中华书局2012年。

[58]当代学者构拟的原始南岛语音节有单音节、双音节和三音节三种。参看Sagart Laurent‘Chinese and Austronesian:evidence for a genetic relationship, Journal of Chinese Linguistics 21, 1993; Sagart Laurent‘Proto-Austronesian and Old Chinese Evidence For Sino-Austronesian, Oceanic Linguistics, Dec 1, 1994,33, 2;何大安、杨秀芳《南岛语与台湾南岛语》第1—30页,远流出版有限公司2000年;吴安其《南岛语的创新与分类》,《语言研究》2006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