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05：龙鸣
隆没等对方谅解，身板一抬，便直直奔向在长街尽头若隐若现的，骑兵团的队尾。
谋正好也带头把最后一批油箱搬了过来，发现了勇哥的不悦，贴心地问：
“怎么啦？脸色好差。”
勇拍了拍始终一尘不染的上衣，盯着远去男孩的背影道：“没事，被一只小蝼蚁无意撞到了而已。”
“和小孩较什么劲嘛，”谋笑了笑，把油箱堆在拖车里，来回拍打手灰道，“你要的「家伙」已经全在这里了。”
“在上面随便盖点东西，”勇见请来的两位帮手，两手空空，游手好闲地出门，不客气地又命令他们回屋，“随后，咱们出发。”
*
「军营」虽叫这么个严肃的名，但并非一座与名称相符的建筑。
毕竟这块分区曾供富人居住，现在最多只剩几栋荒废的执法厅。
军营其实是一块，由铁网圈起来的区域。
中央建筑是一座巨型圆形体育馆，一圈供士兵居住的高楼大厦环绕着它。
体育馆和高楼们连成的一大圈区域，便是军营的区域。
一般情况下，只有服役的士兵才能随意出入，擅自闯入，后果自负。
所以军营平时总是门庭冷落。
可隆一鼓作气地追上了骑兵团，也差不多来到了军营门口，只见人山人海。
“每年的参军人数不是只减不增的么…？”隆看得大脑嗡鸣，疑惑不解道。
他深知这里今天聚了这么多人，绝非人们回心转意，肯定是因为别的事。
人们都了解与龙类作战的惊人死亡率，没人愿意英年早逝。
而人群见到将军归来，没有蜂拥而上，全部一脸忧虑，正是最好的证明。
仁好像也明白原因，没有下马，继续带队前行，也没有发话，因为已经有部下下了马，只身挡在他的正前方，替他发话：
“我不知道各位为何聚集于此，但，十分抱歉…能否为我们让出一条道路？”
这是委婉的「命令」，但听令让道的只有前排人群，后排人群仍一动不动。
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的眼神，寂静无声，格外压抑。
死寂终于被打破，一位麻花辫少女勇敢地上前一步，走出人群，首先发话：
“您终于回来了…仁将军。”
“你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帮助么？”仁从容自若地问，好像面对的人只有一个，而非一群。
“我们需要一个交待。”一名秃顶大叔也一步走出人群，强忍不安说。
众人也纷纷附议：“是啊…是啊。”
“我小孩被吓得昨天一整晚都没睡着…”一名老妇说。
“我养精蓄锐了好些天，本想与爱妻传承香火，谁知竟然…发生了那种事，搞得我现在都还萎靡不振……”一名新婚男子说。
“发生了什么事？”仁目无波澜地问。
“您可能是太过操劳，休息得早，也睡得沉，所以没能听见…”大叔不安地说，“但我们这些住在附近的居民，可都听得清清楚楚…清楚地听见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吼啊……！”
“还有这种事？”仁皱了下眉说，“你们想说的不会是：军营里的那头「红龙」，其实没死吧？”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啊…”大叔忧心忡忡地说，“如果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幻听，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惊胆战地过来打扰您，可…可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啊……！总不可能是我们集体出现幻听了吧…？”
他接着补充：“而且即使这真是幻听…这种大范围的离奇事件…也只有龙类有能力做到……！”
“我无法证明这是幻听，还是红龙尚未殒命。”仁摇摇头，接着道，“但我至少能保障一件事，那便是如果红龙还活着，我已经杀了它一次，我会再杀它第二次！而如果这不是红龙所为，而是龙类入侵，我翻遍地皮也会把它找出来！再把它和红龙…一起送上「耻辱柱」！”
“可比起您的「只言片语」，我们更想亲眼探知真相。”大叔忧愁地说，一脸歉意，但态度坚定，“我们心甘情愿地追随您，是因为相信您，相信您的光明磊落，和廉明公正。”
他接着说：“但我们图的不是您能将龙类斩尽杀绝，「拯救世界」，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份在这片废土上生活，必须拥有的「安心」，仅此而已……”
“对啊…”少女附议。
“而且就算我追求的不是安享一生，而是远大目标…我从昨晚虚到现在，还怎么和妻子一起延续文明，为这块分区也增添一份力？”新婚男子设问。
仁静静地扫视了他们一眼，一脸严肃道：“可军营从来都不允许非士兵人员随意出入，这是大家一致提出，并同意的规定。而你们也清楚，我是个十分守则的人。我有幸被奉为「领袖」，那便必须以身作则。”
以往他这么说，总会引起一阵热烈掌声。
但现在，他得到的只有沉默。
他这套说辞的确完美无缺，但此时此刻，能打消不安的，只有真相。
好比学生抗议老师加课，老师反而义正辞严地说，这是为同学们的未来着想。
令人无法反驳，更令人心情低落。
仁也看得出这点，实际上，他已经达成了「目的」，人们受到了他这套说辞的束缚，没法再强求，只能保持沉默。
但他大概率会因此失去「信任」。
倒不是说这些算是微不足道的东西，至关重要。
主要是，他是一个贪心的人，还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他并非害怕失去，而是只要能全拿到，他一定「全都要」。
于是他有点多嘴地，补充了一句：
“但从古至今，“规则”永远是人们的保护伞，而非枷锁。”
他扬起下巴，目光坚决，意气风发，也掷地有声：“我知道大家对于真相的渴望，而我，也愿意破例一次，开放军营的大门！”
人们顿时纷纷流露出「死灰复燃」的眼神。
没人不会在要求被满足时，喜出望外。
不过仁让人们看见了他的大度，同时也指出了重点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