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广汉认徒
“殿下,那许广汉,已是于门外徘徊多时。”
掖庭处,某居室,
新开辟的书房外,刚将一众衣物收拾妥当进门的胡组面上诧异之色难掩,瞧着依旧是全神贯注于面前《中庸》,仿佛是浑然未觉她所言的刘病已,胡组的眉头微蹙,下一刻,忽而也是放下手中一众物什快不行至刘病已跟前就要将那《中庸》收起。岂料刘病已显然是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举,说时迟那时快就已将那《中庸》死死摁在衣襟中,“奶娘,病已此来,随身就只此一本《中庸》。”晶亮的双眸中祈求意味十足,可胡组的脸上却显然是又气又急,“殿下,皇宫重地,不比鲁国史家,您若是再如过去般将那写了旁字的丝帛夹在其中。”
“奶娘,隔墙有耳!”
刘病已面上警告之意毕现,胡组略微一怔忽而也是紧张地就往四周张望。虽是故意要分散胡组的思绪,可瞧着胡组这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刘病已到底还是心内颇有几分愧疚,室外已是无动静,刘病已的面上也多了几分深沉,“郭姆娘往那御膳房处已有多时,奶娘还是先去寻她为妙。许大人于门外已守候多时,定不会让宵小,轻易就钻了空子!”
“殿下?”
“奶娘,病已何曾骗过你?”一手抚上肚子,刘病已一手已是拉住胡组的胳膊,面上竟是有了几分女子有的撒娇之意,“病已饿了。”
“小人这就去寻郭氏。”
匆匆往外而去的胡组脚步显而易见有几分踉跄,一步三回头的架势却颇是十足,摆明是不甚放心于他。
这女子之母爱虽是让人动容,可这看人的眼力劲儿,却是丝毫未有。
他许广汉乃顶天立地堂堂男儿,会是那行暗算之事的小人?
“奶娘旧时受过太多苦楚,于人心处有不安乃是人之常情,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亲手将茶盏递于许广汉,刘病已的面上尽是温和。可许广汉却丝毫未有接的架势,手掌陡然伸出,凌厉的掌风颇有几分力道,刘病已有一瞬间的怔住,片刻之后已是后退两步,竟是生生避了开来。
许广汉的面上立时有了几分赞赏,目光触及刘病已紧紧护住的心口,唇角的笑意也愈发分明,“皇曾孙,刚刚若非许广汉在此,那屋顶和屋外的探子,早就看出你那《中庸》里的门道了。”面前之人脸色已是微变,许广汉却是快步上前在刘病已耳边低语一番,瞧着显然是微微怔住的刘病已,许广汉的笑意也是更大,“世人皆言,知恩要图报。陛下既是于广汉处有恩惠,广汉自当回报。殿下既然是不爱文学爱武艺,广汉不才,教殿下几招,却也非会辱没了殿下。”
……
“许广汉其人,倒是个真性情的英雄。”
“英雄扼腕,报国无门,最是伤悲。”
深夜,长安,长史府,
烛火通明的书房内,
将军长史丙吉手中执有的白子缓缓落定,瞧着对面就坐,面色皆变的掖庭令张贺,丙吉也是幽幽叹口气,“少卿失言。”
“世人皆言我父张汤阿法以媚先武帝,然若先帝严加斥责,不予采纳,我父再愚,也非会继续。我弟安世,人言忠厚又谨慎,与父兄皆不相同,国之股肱,最是适宜。然若非先帝忌卫太子势,于我等兄弟处有筹谋,安世少年未及弱冠,何故兄身受刑而弟平步青云?”手中黑子于指尖摩挲,张贺苍白的脸色在烛火映衬下更添几分阴柔,看的丙吉委实是心中更添几分不忍,“宫刑虽酷,可若昔年张兄未曾遭此大难,今日,又何来庇护皇曾孙之能?是非因果,皆有定数,阿兄莫要再于不可归处执着。”
“古来成大事者,皆文武双全。许广汉于武艺之上,甚有门道。张贺虽不才,于掖庭令上也曾与昔年之太史公相交甚笃,因司马氏之故,多年来若说博览全书,却也当得。宫廷深处,外男不可擅自入内,可我等身残之辈,却是无阻。”缓缓从座榻上起身,张贺已是躬身行了大礼,“有张贺与广汉在掖庭,大人尽可安心!”
“卫太子地下有知,也会感念弟之恩德。”
“大将军为国之首辅,若皇曾孙可得些许庇护,掖庭之中,定能更舒心。”瞧着似乎是不为所动的丙吉,张贺的目光更是沉沉,“刘氏子孙,人人皆身份尊贵。未来之事,谁都未知。广撒恩惠,他日若有筹谋,必不为过。”
同一时刻,大将军府
听闻暗探回报的霍光目光尽是沉肃,眼角的余光扫过似是欲言又止的手下,立时也是摆摆手,“日后皇曾孙处,不必监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