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圣者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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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睡了三日，林伏魔被饿得饥肠辘辘，以前练功不需要吃食，这一停下来，就受不得饿了。
试着破了结界，半响没有看到白子雍，想来他定离开了，忙不迭顺转出房间，打算直达妖界。
“子雍兄，我受天帝之命来见伏魔，你总这样把她藏着，可别怪弟弟去禀告天帝，让他老人家替弟弟做主。”
林伏魔屏住呼吸，悄悄站在门外，透过门缝偷看。
鹿子雍那些公文似乎永远也批不完似的，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磬弟，伏魔是谁，相信你比为兄清楚。既然你只敢说是来寻未婚妻，想必我父王也不知道你的未婚妻是谁。若你不想她被天界惩处，就回西山去吧。还是那句话，我非她不可。”
“你非她不可？”云磬急了，轻哼道：“那是人间的事，你敢再说一句现在的她也非你不可么？”
“……”白子雍纤手一顿，抬眼看向云磬：“迟早的事。”
“你！”云磬深吁了吁气，面色竟出奇的阴冷：“子雍兄，人间我已让你一回，这一次，我绝不罢休。”
白子雍微微一愣，轻蹙着眉，久久看着云磬：“磬弟，你心魔已生，若有朝一日你难以掌控心魔，可来寻我。届时，为兄定倾尽全力为你驱逐。”
“我不需要。”云磬冷沉着脸：“今日我若见不到她，那从此以后，谁也别想见了！”
“……”白子雍看着云磬头上的黑烟，平淡的眸子涌出惊诧：：“磬弟，你竟魔障了？告诉为兄，自当日人间一别，发生何事了？”
白子雍眼神焦急间闪现至云磬身前，毫无预兆地被云磬打了一拳。
这一拳打得不轻，白子雍被弹出足足一丈，吐出一口鲜血。
“磬……”
白子雍没有机会说话，云磬已飞身过来，那狠绝的样子，用的全是最高功力。
鹿子雍再不多说，被迫应战。
林伏魔看不清两人的招式，只听得房间“乒呤乓啷”之声不绝于耳。
“都住手！”
林伏魔忍不住冲进房间大吼：“再打我就去找天帝去！”
声音停了。
二人一个东，一个西，衣着狼狈却同样高挺身姿看着对方。
林伏魔吁了吁气，走向云磬：“你来天界几日了？”
云磬见林伏魔先朝他走来，笑了：“自你离开的翌日我便来了。”
“来了这么久，都做些什么了？”林伏魔又问。
“找你啊！”
“找我？”林伏魔蹙眉道：“就没做点别的？”
林伏魔的表情有些生气，云磬收了笑容：“没有。”
“你人间的聪明劲儿去哪里了？在人间你尚且教我要如何有尊严的活着。”林伏魔质问道：“怎么上了天，做了神仙，反倒一根筋了？”
“……”云磬愣了愣：“什么意思？”
“你啊！”林伏魔喟叹了叹：“你身份没他高贵，功法又比不过人家，在天界又无所作为，他又紧固着我，这时候你来找我，能讨着什么好处？”
云磬愣了愣，忽而一笑：“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你心里向着的人是我。”云磬灿笑如花。
林伏魔拧着眉：“我是说，你除了找我，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功法，比如建立功勋，再比如普度众生。云磬，人间凄苦你已感同身受，以前的我们力量太小，只能空伤悲秋。如今作为尊者，我们便可以做得很多，可不让以前的刘花儿死，也可以不让鹿子雍死，更可以阻止你儿子早逝。类似于这样的事，我们可以做很多很多。我想，只有那样的活着，才是我们存在最大的意义。云磬，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景物，我不能成为你的全部，就算有一天我不嫁给你或则我死了，你也有你的骄傲，你的责任，也有你的路走。”
此话一出。
云磬愣了。
白子雍愣了。
连林伏魔自己也愣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方才就那么说了，或许是云磬方才魔障的样子，让她想起人间的那声哨响，当日的云磬，应该恨极了她吧。
因为当日他说：你能救鹿子雍，怎么不能救我儿子？
他为一个死人付出三年时光，而这个死人不仅没死，最后救鹿子雍也不救他儿子。
骄傲如云磬，那一瞬间，怕是他一切尊严都破碎成风了。
自此，余生几十载，他在恨她的路上生出了魔障，随着他越走越远，便根深蒂固，永远也抹不去了！回到仙界也成了西山元君口中的痴儿。
偏她去西山那日无心，随意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下，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空旷的殿宇，诡异的静谧。
“嗯。”
“咦？”什么叫那日无心，搞得她现在有心了一样。而且，她刚刚怎么忽然觉得不应该答应嫁给云磬了？
最终，云磬与林伏魔同时出声，云磬不羁地一笑：“桃花，你青出于蓝胜于蓝啊！我这个师傅以后都要向你讨教了。”
林伏魔愣了愣，呵呵一笑，转眼看着白子雍：“几日没进食，忽然想吃京芸楼的酒了，趁着云磬也在，我们便去尝尝？”
白子雍尚在方才那一声“咦”的疑惑之中，这下听得林伏魔的说词，忽而一笑：“好。”
林伏魔又是一愣，见鬼了！如果她没记错，这是自小鼻涕虫出现在妖界以后第一次对她展笑。
他也想喝酒，所以笑了？
还是他想起了人间的事，所以笑了？
也或是……他方才的“非她不可”“迟早的事”被她听到了，然后自己还提议去京芸楼吃酒，所以笑了？
还是说，他就是单纯的笑笑？
林伏魔暗自摇了摇头。
笑得真怪！
“琢磨什么呢？”云磬拉过林伏魔的手：“走了。”而后，一个瞬转，三人已落至京芸楼门前。
眼前的景象，使得三人一怔。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林伏魔在天界呆了不过一年有余，人间已经三百多年。
三百年后的临苏破破落得惊人。一眼望去，房租，街道破旧不堪，瘦如骷髅的人们衣服褴褛，苍白的脸上没有生气。
而记忆中高档的京芸楼，如今已成四处漏风的废弃楼阁。
“天呐！”林伏魔惊叹：“难以想象，这几百年人间都经历了什么。”
见白子雍闭目凝神，知他在探寻这座城的气息。
“别探了，方圆百里，没有妖气，也没有魔气。”林伏魔是妖，妖气逃不过她的法眼，至于魔气……矮子有个女魔头相好，还是有些用处的。
白子雍收了功法：“再远一点呢？”
“一点一点查，太麻烦。等着……”林伏魔向不远处的一男一女走去，那两人已被定格，林伏魔伸手便是窥探。
弹指间，林伏魔已经折回：“三百年前出了个不死皇帝，这些年祸害了不少童男童女。走吧，去京城。”
云磬赞叹道：“不愧是妖尊，办事效率快准狠啊。”
林伏魔最是喜欢被拍马屁，趾高气昂地笑了笑：“自然。”
白子雍轻咳了咳：“磬弟，打个赌，猜测一下不死皇帝的身份是谁？”
磬弟，你要是输了，就莫再在为兄面前晃悠了！
“打赌？”云磬笑了：“子雍兄这话一出，我只能赌是或不是了。我赌是。”
“放眼三界，除了他，还有谁敢这么猖獗？！”林伏魔咬牙瞪眼：“我说他去哪儿了呢，原来躲在这儿呢！这一趟人间来得真值！”
语毕，人已经消失。
白子雍与云磬相继消失。
……
京城里的场景比临苏还要凄惨，整座城池的人均面无血色，走路也是目光呆滞一片死寂，活像电影里上演的鬼片。
皇宫的殿宇里倒是歌舞升平间伴随女子们惊恐的尖叫不断，虽然状况有些惨烈，但好歹有点生气。
林伏魔暗暗施着紧固之法，轻笑道：“右护法，许久不见，过得可好？”
“原本无趣得很，也只能杀人取乐。”右护法头戴褐色鬼头面具，黄袍加身，左拥右抱，抬眼斜睨着林伏魔：“现下你来了，便是极好。”
他轻一抬手，林伏魔的禁锢就像和他闹着玩一般消散。
林伏魔接着又抛出法器，右护法身影未动，竟是如数奉还。
林伏魔惊了，也怒了：“看来在人间的三百年，你长进不少，是取了多少人的精血？！”
右护法怂了怂肩：“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那就吐出来数一数！”林伏魔飞身而去的瞬间，白子雍与云磬正巧赶来，纷纷施法禁锢走护法。
右护法轻轻一哼，收了眼里的玩味，一丝惧怕闪过，拼力解除禁锢，却不是那么如意。眼瞧这林伏魔使的是除魔诀，再不敢大意，眼神一凌，冲开禁锢，狠出几招，按理，林伏魔吃不了他这几招，除非……她的修为有所突破！不然她不会还能应战，但也只是应战而已，伤不了他。
“哈哈！”右护法出招开始缓慢起来，眼神落在赶来助阵的白子雍身上：“白子雍，你好傻！居然浪费了自己的圣者修为？可笑我居然在人间与这些凡夫俗子混迹三百年！如今天界再无圣者，别说你们三个尊者了！就算是整个天界下来，我还有什么可怕？哈哈哈！今儿个就先把你们三个送走！”
右护法说完加了功法，白子雍脸色大变：“伏魔，当心！”
便是这时，一道白光朝林伏魔的脑袋飞去，生生落在闪现过去的白子雍的肩膀，削去一块骨头，瞬间，白子雍的血流如柱！
“小鼻涕虫！”林伏魔大胲，奋力挡在白子雍身前，云磬也拧眉过来，与右护法拼死抵抗。
纵然如此，尊者始终打不过圣者，不出片刻，二人已累得精疲力竭。
白子雍忍痛费心凝神，以血筑剑，念了一个除魔诀，在千钧一发之际，给了右护法之命一击！
“你！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右护法难以置信。
“你只知我没了圣者修为，却忘了我还有圣者之心！”白子雍再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以圣者心血筑剑，万剑其发……
右护法的黄袍被打成窟窿，一股青烟四处散开。
白子雍虚脱在地。
“想跑？”云磬凝眉，施法将青烟禁锢，又用心火焚烧那些青烟，最终还是跑了一缕，云磬因受伤后又施法过度，吐出一口鲜血，再无力追讨，一场打斗结束。
林伏魔忙不迭搀扶着脸色苍白的白子雍：“你怎么样？支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回去。云磬，你自行回去。”
云磬看着林伏魔消失前那焦急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双手，终是酸楚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