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礼物
转眼，到了腊八。这一天是齐家合家吃饭的日子，鹿府大厨房准备着腊八节所需食品，刘花儿也被何大娘派去了大厨房。
这老太太小厨房的管事丫头何等身份？张姨心里明镜似的。老太太有心派来，她也不敢真用啊。
“这个小林子！让他买的菜品也差了斤头，现下又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哎呀！这竹参都味儿了。”张姨骂骂咧咧，从怀里掏出单子：“桃花，你去买了来。”
“……”桃花微愣，买菜这种事不该她去吧。
“拿着呀！晚上要熬鸡汤呢，没有竹参可不行。平日里都是我去买的。你最知竹参好坏，别人去我不放心。”
“好的张姨。”刘花儿认可地点头。
张姨又悄悄道：“晚上才用，现在时间还早呢。”
“……”刘花儿回味的过程，张姨端着锅子出门去洗，传来张姨的高声：“对了，桃花，竹参购买地址你可得看仔细了，别的地方买的没有那里新鲜可不成！”
“知道了。”刘花儿杨声道：“我这就去支些银子。”
出了门，刘花儿看着上面的地址不禁想笑。
城西萧家土杂店，出鹿府大门左拐两步就到，张姨是要给她放假？
刘花儿回想着张姨这大半年来对自己那巴结的态度，应该不是受人指使。
自从上次被莫须有带人去城南小院吓了一回，刘花儿害怕再次被莫须有盯上，再没敢休假。
难得今天鹿府事多，寻思着鹿衡几个月没有找她，便去账房支了银子，上街买了些甜品，确定无人跟踪后，先去拜祭了刘大娘，又去了城南小院。
刘花儿惦记着独行侠，也惦记着小院的花草，也不知道几个月没有得到照顾，都荒成什么样了。
推开小院的瞬间，刘花儿愣了。
小院被人打理过了！很干净很清新。
花草长高许多，院墙旁边的两棵腊梅竟已超越了院墙，顺着院墙铺天盖地的开着，淡黄的花瓣洒落在地上，厚厚的，黄黄的，美不胜收。
刘花儿忙不迭走近了些许，满鼻都是腊梅花香。
“很香，是不是？”
君崇钰一身玄色锦衣从屋子而出，负手站在刘花儿身前笑吟吟地睨着她。
刘花儿惊讶道：“怎么你，你怎么……”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独行侠的存在，不可思议的问他：“你怎么知道这里？你怎么来了？你几时来的？这里是你打理的？”
“先问的问题，总是最重要的。”君崇钰蹙了蹙眉，笑道：“你的话不对。”
“……？”
君崇钰道：“半年不见，难道你不应该更关心我几时来的？怎么来的，最后怎么知道这里还替你打理花草吗？”
刘花儿想了想，好像是的，但先问后问有什么区别？只要独行侠现在不在就好。
人家现在是王爷，要想知道她的行踪还不是小事一桩，不然鹿府今天忙翻天，哪轮到她休假？
既然知道了是君崇钰安排才有了假，那她肯定要好好休息。
“我的礼物呢？”
刘花儿进了屋子便往软榻一趴，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伸着做讨要状。
“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哪有半点规矩？”君崇钰斥责道：“看来该找个人来教你学学规矩了。”
“……”刘花儿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君崇钰：“礼物呢？”
君崇钰拧着眉：“你起来坐好，我就给你。”
“我为什么一定要坐好？你知道我一个丫头平日里很累的。”刘花儿悠哉地端起矮桌上的茶杯喝起茶来。
“你很快就不是丫头了。”君崇钰道：“我向父王开口，父王答应了，娶你为我的王妃。”
“噗！”刘花儿喷出一口茶，跳着站起，瞠目问他：“你，说啥？”
君崇钰看着刘花儿小公鸡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掀衣袂，端坐在软榻上。
“按理，我早到了成婚的年纪，父王念在我自小流落在外答应我缓上两年。可现在我已回宫四载，再也无法推脱。五皇叔野心勃勃，太子虎视眈眈，都想往我院子塞人，但正妃的位置只有一个，哪方我也得罪不起。思来想去，我就向父王求了恩祉，说我小时你曾多次救我性命，要讨你做王妃，父王也知我难处，便允了。”
刘花儿脸上的表情生动有趣，张着嘴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你是我哥。”
君崇钰道：“我们并无血缘关系。”
“可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哥，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刘花儿很是激动。
君崇钰淡定自若：“你嫁给了我，我依然是你亲人，等以后有了孩子，你还会多很多亲人。”
“……”刘花儿目瞪口呆半响，叉腰冷哼道：“我看你是中魔了，这种混账话你也说得出口？且不与你说这个！你倒是想得美，我帮你把事情解决了，你还可以娶一堆你喜欢的女人，你倒是舒服了！但我又怎么脱身？怕是我这辈子都得背负着王妃的名孤独终老！你好狠的心！”
“……”君崇钰愣了愣，为难道：“我是王爷，纵然我只想娶你一个，别人也会用各种方法往我府里塞人。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不让别人欺负了你。”
“哈哈！”刘花儿哈哈大笑：“王爷可真是会开玩笑啊！且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就问你：自己的夫君有一堆女人，你觉得哪个女人会过得好？”
“……”
“还有，你我从小相依为命，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把这种不伦不类的亲事定了是对我好？你还说你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对我一个未嫁人的姑娘说和你生孩子的事！你今天的字字句句，哪一句不是在欺负我？？刘念！不！九王爷，从今往后你我互不相识，若你还想下圣旨什么，我就是随娘而去也不会嫁你！”
刘花儿愤然转身，君崇钰忙不迭站起挡在她身前，心慌道：“花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很想娶你。为了娶你，我不在乎别人会往府里塞多少女人，我真的很想娶你。你说我和你说生孩子的事是在欺负你，可你知道吗？我就想和你生孩子，与你……”
厮守一生。
“啪！”君崇钰话未讲完，被刘花儿一巴掌打在脸上。
“无耻！”刘花儿羞愤的眼泪夺眶而出，提着裙子往外跑去。
君崇钰看着刘花儿跑出的背影，深深吁了吁气，朝着窗外点了点额。
刘花儿被空中飞来的暗卫拧进房来。
“？”这一回，刘花儿话也懒得说了。
暗卫在君崇钰的授意下走向里间，从里间拿出一个木箱打开。
顿时，珠光宝气映入眼帘。
“这是礼物，怎得不看看就走？”君崇钰软了语气：“我知道这事我考虑不周让你误会，你也知道我向来只要说话都会惹你生气。但是花儿，请你相信我，我会把我能得到的一切都给你。就像那时饭食不够，我只吃一碗也要给你腾出一碗一样。”
说到这个，刘花儿很是伤感。的确，十年如一日，他总说饱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出门喝水填肚子了。
他对她向来不好，这是唯一的好处，却像烙印一样深深烙在了刘花儿的心中。
刘花儿忽然就原谅了刘念，因为她相信，他说得是真。
他会把他得到的所有都给她，她相信。
“刘念，我心里有一个人。”刘花儿认真道：“我计划着等我把娘的事情查清楚，我便与他在一起。所以，请你收回你刚才的想法，聪明如你，我相信只是娶个王妃而已，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只是娶个王妃而已。
君崇钰心酸得想笑，她哪里知道，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以她为耻，后来回到皇宫想起他与她的过往，才发现原来真正让他耻辱的是他爱是了一个傻子的事实。托着婚事几年，只因为他想娶的只有她而已。
“那个人，是独行侠吗？”君崇钰的语气听不出忧喜。
刘花儿愣了愣，点头。
“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君崇钰缓缓坐下，冷漠的复述：“我不会让你和任何人在一起。你和谁在一起，我就会杀了谁。”
“……”刘花儿方才平静的内心又波涛汹涌：“为什么？”
君崇钰冷冷道：“因为我娶不到的人，别人也休想！”
“我不准你动他！”刘花儿忽然吼道：“他救过我几回性命，你若伤他一分，我必自残十分。”
君崇钰眼神一顿：“我保证，只要你不和他在一起，我便不会伤他。”
“当真？”
“当真。”
刘花儿点了点头：“礼物我就不收了，太重，带不走，换成银票给我吧。”
刘花儿走了，君崇钰没有再留。他转眼看着那箱所谓的礼物。
“她一样也没拿呀！”君崇钰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荀非，我是不是该在她伸手向我讨礼物时就抬出来，如此，她定然开心。”
“王爷，关心则乱。王爷是怕刘姑娘的性子在宫里受苦才严加管教的。”
“是啊！她那个性子，哪里又服管呢。”
君崇钰后悔的当口，刘花儿已气呼呼地出了林子。一个不备摔倒在地，后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谁？”刘花儿转身怒呵：“谁在那里？”
没有回声，刘花儿又仔细看了看，除了树木没有别人。
该不会是野兽吧？
刘花儿吓了一跳，翻身拔腿就跑。
树梢，戴着斗篷的独行侠看着刘花儿落荒而逃的样子又气又笑。
“你若伤他一分，我必自残十分。”
他还以为当日她叫他娶她，只是出于对他的好奇与感激。原来，她已经在计划着办完她娘的事情，便与他在一起。
“刘花儿，刘傻子，你还真是个傻子。”
独行侠感叹过后，消失与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