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就在这两天里，这厮直接趁着我家里没人，不请自来了。

我还记得我开门那一刹那的惊愕，第一反应竟然是关上门重新开一次。

他一脸便秘地被我拉进来，我问他：“你来干嘛？！”

“我今天下午就走了。”

“所以还想来我家让我给你张灯结彩庆祝一下？”我被他这个逻辑给逗笑了。

他眉毛都在颤抖。

“你便秘了啊？”我看他脸色难看，不由问出了心里话，“来蹭厕所？”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心里都怪难受的。

他好像立马炸了，怒冲冲道：“你再说一遍？”

“……”你以为你生气了老子就会怕你吗？

“我错了。”

怂得干干脆脆，明明白白。

我想起来以前跟他、还有我的二姑姑姑父一起去河西一家酒店吃牛排，对分量很足的牛排没有丝毫兴趣，反而猛盯对面那桌的可爱小男孩。

澈少年黑着脸切了一小块儿牛肉塞到我嘴里，我才回过神来。

“还看？”他很不高兴。

“我错了呗！”我不屑地瞅了他两眼。

“吃你的牛排！”他皱起眉头。

“都是肋肉，我才不吃这个！”我决定跟他杠到底。

他可能也气着了，当即放下刀叉要来拧我的耳朵，不过我会让他得逞吗？

于是抖着裙子飞快躲开了。

“看把你吓得，”他抱着胳膊冷笑了两声，“活蹦乱跳的。”

姑父直接笑说：“嘴下饶人，不然将来要受苦的！”

姑姑瞪了姑父一眼。

这场玩笑仿佛还在昨天。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敢跟他怼天怼地，丝毫没有现在的怂劲儿。

当然，直到如今，我自然是明白了。

于是，当我想回头去找他，向他认一生的怂时，什么都已经晚了。

【2.】

他从不坐夜班飞机，他的那位叔叔又预计在这边再待一个礼拜，他是独自离开，这么匆忙，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没有问他，他也没有告诉我。

我能做的，也只是把他送到W市北站，他说他要去青岛机场。

他走的时候抱了我一下。

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来。

我极力忽略心中那一丝怪异感，冲他扬起大大的微笑：“下次见！到了记得给老子打电话。”

他点点头，拉着行李箱走了。

我鼻子又是不争气的酸了。

明明那么盼着他走，可他真走了，却还是舍不得。

这座陌生的城市里，熟悉的人一个个都会离开我，最终，我也会离开它，去到另一个地方。

很久。

等我转过身时，竟然对上母亲平静而沧桑的眼睛。

她不再年轻了，原本宝石一样的眼，开始皱巴巴，变得浑浊了。

她站在离我一步之外，空气浮动的水雾中，我听见她说：“你怎么不跟小澈走啊？”

一句很是调侃的、惆怅的话。

“我干嘛跟他走？”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试图挡住通红的眼眶。

母亲没有回答我，而是笑着说：“回吧，你弟弟妹妹都饿了，你也饿了吧？回家妈做饭去。”

“嗯。”

走之前，我看了眼身后的建筑，默默笑了笑。

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