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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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切都好

五天后,赵不凡从九寨沟回来了。

晚上吃完饭后,徐夏熙对赵不凡说:“明天正式启动锻炼身体的计划。”说着将手机闹钟调到清晨六点。

“六点,会不会太早了?吵到别人休息不好。”赵不凡盯着手机说。

“六点环卫工人都扫了好几条大街了,还早?!你是怕吵到你睡懒觉吧。”

“嘿嘿!”

“就这么定了。”

早上六点准时起床跑步,晚上买菜回家做饭,饭后在小区内散步,十点半准时上床睡觉。生活规律、平淡却倍感幸福,徐夏熙很满足这样的生活。

冬天的九寨沟鲜少游客,赵不凡虽然有大把的时间留在家里陪伴徐夏熙,可是收入锐减,让赵不凡空前紧张。没结婚前,不用还房贷,也没有即将(一年或两年)为人父的压力,谈恋爱时花销虽说是AA制,但是徐夏熙总是找各种理由请客、送礼物,自己花的钱实在不算多。即使如此,赵不凡每个月存下的钱也极其有限。结婚了,打算做爸爸了,该扛起的担子要扛起来了。

这天吃过晚饭,天下起了雨,风刮得呜呜响,赵不凡和徐夏熙便没有出去散步,而是在屋里来回摇晃,权当散步。在从客厅晃到卧室,徐夏熙欲转身再晃时,赵不凡拉住徐夏熙:“老婆,等一下,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边晃边说呗。”徐夏熙又欲转身。

“老婆,你坐。”赵不凡将徐夏熙按在沙发上,然后从衣柜抽屉里拿出五万块钱。

“这不是你爸妈留给你的钱吗?”徐夏熙看着赵不凡捧着的五扎人民币,“哎,不是四万吗?怎么有五万,你取了一万你的存款?”

“没有。我的存款才几千块。”赵不凡说,“那天我爸给我五万,我不要,最后他说有一万是我工作后寄回家的钱,非要给我,我就接了。”说着在徐夏熙面前蹲下,将钱放在徐夏熙的手里,“老婆,我跟我爸妈说我们AA制的时候,我爸说:‘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了,咋还一人出一半呢?你说今天买包盐,明天买瓶酱油,几块钱算来算去的不是伤感情吗?我看AA制不可取。’”“我爸说”的内容是用东北话学赵爸的语气说的,学得惟妙惟肖。

徐夏熙不禁被逗笑了:“你爸真有意思。不过他老人家说的不无道理,夫妻同睡一张床,同吃一锅饭,AA制是算不清楚的。什么都可以一人出一半,但怀孕生孩子带孩子怎么算?总不能说一人怀前面几个月,一人怀后面几个月吧,或者是轮流怀,一人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生孩子换来换去生?!带孩子一人带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曾经我觉得夫妻之间实行AA制挺公平,现在想想其实挺搞笑!有些根本就AA不了嘛!”

“我也觉得AA制不可取,只是因为以前你有钱,我怕你认为我贪你钱财才提出AA制,况且那时我们又没结婚。”赵不凡动情地说,“现在我们结婚了,是一家人了,你又把信用卡还给了你爸,你跟我一样是拿工资的了。所以,我们以后不要再AA制了吧。我会努力赚钱,把赚到的每一分钱都交给你管理。另外我决定永远不在房产证上加我的名字,这套房子永远是你的婚前财产。”指指五万块钱,“这五万块钱是我们小家庭的第一笔存款,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徐夏熙的心里充满感动,狠狠地点头:“为了我们小家庭的幸福生活,我们共同努力,不再分彼此。”

赵不凡豪情万丈地站起来,振臂高呼:“以后不带团的时间,我要去做兼职,努力赚钱给我的老婆用,给我的孩子用,我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其实声音不高。

“老公,我会做你温柔贤淑的好老婆的。”徐夏熙乖巧地说。

赵不凡坐到她身边,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傻瓜,你做你自己就是我的好老婆。”

徐夏熙将钱放在沙发上,双手环上赵不凡的脖子,柔情满怀,蜜意满眼。

赵不凡第二天便怀揣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的伟大理想满广州的找可以兼职的工作。

离家不远的一家宠物店门外摆着一则招聘启事,招一个宠物美容师,可兼职。

——从小喜欢逗猫弄狗的赵不凡在华南农大上完四年畜牧兽医专业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发誓这辈子都不干跟畜牧甚至跟动物有关的工作,在拒绝了父母让他回老家找工作的要求后,先后在广州做过保险推销员、快递员、甚至还去酒吧当过一阵子的服务员。有一次在经过一家旅行社时,他看到宣传报上令人神往的青山绿水,心头大动,不仅可以免费游山玩水,还有工资拿,导游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职业。

赵不凡走进旅行社问工作人员招导游吗?工作人员说招,把你的导游证给我看看。

赵不凡讪讪地笑笑,说要导游证的啊?

工作人员盯着赵不凡的脸庞,问他是不是很喜欢导游这份工作。赵不凡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很喜欢仨字。

那时候的赵不凡还是一个整天风里雨里大太阳底下骑一辆电动车送快递的快递员,虽然年轻英俊,却黑,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沧桑,完全不像一个毕业才三年的大学生。

工作人员善意地提醒赵不凡,你可以去考导游证。说完有些担心地补了一句,你有高中毕业证吧?

赵不凡对旅游行业一无所知,憨憨地说高中毕业证在老家。

工作人员放心地哦了一声,说让你家人把毕业证寄过来吧。导游证必须要有高中或以上学历才能考。

或以上学历?我大学毕业证在这里呀。赵不凡当时快给自己蠢哭了。

工作人员尴尬地笑笑,说那最好了。你如果想考的话,我可以帮你。

于是在好心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是要回报的——赵不凡最后考到了导游证。有了导游证,找工作几乎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任何一家旅行社或是旅游公司都不会拒绝一个本科毕业的高颜值的年轻导游,当然在这个看颜值的时代,高颜值比学历更值钱也更让人喜欢。最终,赵不凡选了目前供职的这家旅游公司,接下九寨沟这条线,一跑便是两年多。

第一次带团去九寨沟是两年前的国庆节,他带的团里有一个眼睛大大、睫毛长长的女子。他每每不经意间将目光扫向她时,都能与她的目光对上。后来,她成了他的女朋友,再后来她成了他的老婆。

——赵不凡静静地看完招聘启示,决定进店应聘。为了让他的老婆过上好日子,他可以忘记自己不干跟动物有关的工作的誓言。

赵不凡走进店内,见店里只有一个人,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正坐在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后手握鼠标,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因为他是面向赵不凡,因此赵不凡看不见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男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脸上浮上微笑:“你买点什么?狗粮吗?”

赵不凡摇摇头,问:“您是老板?”

男人点头:“我是。”

“我是来应聘的。”赵不凡不卑不亢。

许是赵不凡的身高对坐着的老板形成了压力,老板站起来,脸上的笑容消了些,但多少还留了一点在唇边:“做过几年?”

“做什么?”赵不凡被问得一愣。

“宠物美容啊!那上面不写着吗?”老板指了指门外的招聘启示,语气里有一丝压抑的不耐烦。

“我没做过宠物美容。”赵不凡很诚实。

“没做过你来应聘什么呀?”隔着一张桌子,老板的下巴抬起三十度,盯着赵不凡的眼睛,“你识字的吧?”语气缓和下来,竟然掺杂了那么一点点同情。

二十一世纪,一个文盲确实应该被同情。

赵不凡仍然不卑不亢:“我是华南农大畜牧兽医专业毕业,目前是一名导游,住在前面不远的荆园。因为我带的那条线冬天游客比较少,所以我想找一份兼职。又因为这里离荆园比较近,所以我就进来问问。既然是宠物店,都是动物,我想我的专业应该可以在贵店派上用场,所以进来应聘。”

老板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说:“我们只招美容师。还有,兽医跟宠物医生还是有些不同的。不好意思!”

这是慢走不送的意思啊。赵不凡对老板笑笑,意思是打扰了。然后转身出了店门。

找遍荆园方圆十里,赵不凡也没成功地找到一份合适的兼职。

晚上赵不凡沮丧地回到家时,徐夏熙正在厨房忙碌。赵不凡在厨房门口轻轻地唤了一声“老婆,我回来了”。

徐夏熙手握锅铲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你先去客厅坐会儿。”

赵不凡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徐夏熙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喃喃道:“老婆,你辛苦了!”

“你怎么了?快过去,你抱着我怎么炒菜?”徐夏熙摆动身体,想要挣开赵不凡的手。

赵不凡放开手,退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看徐夏熙专注炒菜的背影。看着看着,赵不凡的眼睛湿润了,喃喃道:“‘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做羹汤!’”

抽油烟机的声音妨碍了徐夏熙的听力,她只听到细微的赵不凡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具体说的什么。锅里炒的青菜,好了,盛出来,装在一只圆盘里。菜全端上桌了,两菜一汤,虽然卖相不佳,但比在外面吃营养多了也实惠多了。饭也盛好了,徐夏熙和赵不凡隔桌面向而坐,拿起筷子开吃。

徐夏熙打量赵不凡,发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便想着说个笑话来调节气氛,在脑海搜索了一会儿后,她轻轻地笑了,说:“老公,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好啊!”

“从前,有个傻女婿到岳父家,被留吃饭,吃的是鱼冻,于是用纸包起数块,放入腰间带回家里,对妻子说:‘你娘家有美味,我特意带回来给你吃。’说着到腰间去取,鱼冻已经融化了,傻子大吃一惊,说:‘奇怪,怎么撒了一泡尿,竟然自己逃走了。’——好不好笑?”

赵不凡实在get不到笑话的笑点,但还是给面子的裂开嘴巴,傻笑了两声:“呵呵……”

徐夏熙说:“你这也太假了吧?!不仅假而且傻。”随后大度地一挥手,“算了,好女不跟傻男计较。——刚才我炒菜的时候,你倚在门框上说什么?”

“我说什么?”赵不凡装傻,“我没说什么呀。”

徐夏熙不放过他:“我都听见了,只是没听清楚。——快说!”

赵不凡忸怩道:“此时此刻的气氛说那句话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徐夏熙一筷子敲在赵不凡的碗沿上,粗声大气地嚷道:“你什么时候说话还挑起气氛来了?!”

赵不凡一下子笑了:“你现在的形象更让我说不出口了。这样吧,我告诉你是关于卓文君的两句诗,你自己猜吧。”

“卓文君……”徐夏熙歪头想了想,说,“‘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做羹汤。’”忽然有些伤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希望我不会有给你寄《诀别书》的那天!”

赵不凡本意是表达自己“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之意,没曾想女人的感情永远是——你给她一个开头,她马上就能联想出一个结尾。

可是赵不凡转念一想,那说明她在乎啊!如果不在乎,不要说联想结尾,开头她都懒得听。

“你这辈子都没有给我寄什么《诀别书》的机会。”赵不凡一副绝不可能的表情。

“我想也是,你要是敢有三妻四妾的念头,我寄的恐怕不是这书那书的,而是斧头。”徐夏熙笑里藏刀,“你自己把自己给劈了吧。”

“我好怕怕!”赵不凡缩紧脖子,做害怕状。

吃完晚饭,徐夏熙对赵不凡说:“老公,你去拉泡尿吧。”

“为什么?”赵不凡奇怪地看着徐夏熙,“我又不尿急。”

徐夏熙推他去卫生间:“你去拉一泡尿,今天你找工作的不顺就都逃走了。”

原来笑话并不是都要笑的!赵不凡去卫生间,拉了一泡尿出来,真的感觉轻松了许多。

没下雨没刮风,散步不能停。碗收在洗碗池里先泡着,回来再洗。

十一月的夜晚已有丝丝凉意,徐夏熙加了一件薄外套挽着赵不凡的胳膊出门了。

“兼职不好找吧?”徐夏熙淡淡地问道。

“兼职倒是有,只是时间不行。”赵不凡说,“比如饭店招服务员,虽然只有中午和晚上各去两小时,但他要求每天都去,这适合在附近上班而中午和晚上都有时间的上班族。还有快递也招兼职,也是要求每天他们最忙的时候去干那么一两个小时。还有其他的一些几乎都要求每天或隔一两天去。像我这种在就是整天都在,不在整天几天都不在的人,不好找。”

“像你这种情况有一种工作最适合你。”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小区的大门口,徐夏熙扯着赵不凡往回走。

“什么工作?”赵不凡跟着徐夏熙转回身。

“开网约车。”

“可是我没车呀。”

“我有啊。”徐夏熙在婆娑的树影中瞥了赵不凡一眼,“以后只要你在家,就由你送我上班,然后你就去拉客,下班你再去接我,你看怎么样?”

赵不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地考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目前看来,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能多赚一分是一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徐夏熙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遇见太漂亮的女孩子你得拒拉。”

赵不凡在徐夏熙的脸蛋上轻轻拧了一把:“看你这小心眼!好——”

广场舞的音乐远远地停了,徐夏熙和赵不凡慢慢往楼里走,身边不时有三三两两尽兴的大爷大妈说说笑笑地从身边经过。看着大爷大妈们宝刀未老的身影,徐夏熙想,等她老了,她会不会有这份跳舞的兴致?

徐夏熙上班,尽量不加班,与杨帆保持友好关系;赵不凡开网约车,偶尔旅行社会让赵不凡去帮其他某个因事因病或不因什么而请假的短线导游带带团,去九寨沟的线基本不跑了,因为往往十天半个月也凑不满一个团,等到后面来的人刚报上名,前面报名的游客因为时间或其他原因已经决定要退团了,好在旅行社在淡季确切地说是死季还记得导游们在旺季的创收,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一分不少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到了十二月下旬,这时的广州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冬天;温度虽然时常保持在十度以上,但阴冷潮湿,雾霾频起,天空整天整天地灰着,犹如忧闷的抑郁症患者一样难以快乐。

这天赵不凡在前往接徐夏熙下班的路上接到赵妈打来的电话。赵不凡按下耳机按钮,接通电话:“喂,妈,您有啥事吗?”

赵妈此时正坐在距离赵不凡七千余里的老家土炕上,挨着她坐着的赵爸将耳朵凑进赵妈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想要听清赵不凡的声音。赵妈瞥赵爸一眼,将手机从耳朵边移开,按下免提键,这才说道:“不凡哪,这都快过年了。你和小熙商量好没呀?我好提前通知亲戚邻居们啊。”

赵不凡知道赵妈是在确定他过年回去办喜酒的事,想了两秒说:“妈,应该能回去,不过你先不要通知亲戚邻居。就是回去,我也不想大操大办。”

“这你就不要管了,我和你爸会安排。你们回来就行。”赵妈喜形于色,和赵爸相视一笑。

“妈,你和我爸注意身体。我在开车,就不跟您多说了。”赵不凡挂掉电话。

车开到徐夏熙公司楼下的时候,徐夏熙刚刚走出大楼。和徐夏熙一起走出来的还有杨帆跟其他同事,杨帆看见赵不凡在驾驶室朝徐夏熙招手,调侃道:“你的白马王子接你来了!”其他同事尤其是女同事也酸酸地打趣:

“夏熙,专车司机呀!”

“徐夏熙,你比总经理待遇还高呢!”

“夏熙,你老公太帅了,小心被人抢走哦!”

“夏熙,你上辈子是拯救银河系了吧?这辈子才找到你老公这样又帅又温柔的男人!”

徐夏熙对他(她)们一一笑过去,然后对说她老公又帅又温柔的胖胖的女同事呲牙:“你眼睛够毒的,他坐车里你都能看出温柔来!”

胖女同事憨憨地一笑:“在我眼里,帅的男人都温柔。”

“哈哈哈……”

在身后的嬉笑声中,徐夏熙独自走向赵不凡,刚才她看见杨帆的嘴张了张,好像想对她说什么的样子,她装着没看见避开了她的目光。快两个月过去了,她们还没回到以前,也许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徐夏熙心头涌上淡淡的哀伤,她和杨帆的疏离是因为那餐饭又好像不是因为那餐饭,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今天我做饭,你想吃什么?”徐夏熙刚坐进副驾驶,便收到赵不凡迫不及待献上的殷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徐夏熙边扣安全带边说,“是奸还是盗?坦白从宽。”

“男人果然不能太勤快!”赵不凡怕怕地缩缩脖子,轻启油门,“我妈从小就教育我,‘男孩子长大后是要出去闯世界的,多读书,少进厨房。’真理啊!”

“啪”!赵不凡的头上挨了一巴掌。徐夏熙欣赏着自己青葱般的手指,自恋得像个花痴:“这么好看的纤纤玉手就不应该握刀切菜、洗碗刷锅,而是应该被保护起来,像保护国宝一样保护起来。”

头上吃了一巴掌的赵不凡可算是找着了报复的机会,狠狠嘲讽:“必须保护起来!不沾阳春水,不触风,不见光,不碰空气,因为它们都不配跟你这世上仅此一双、空前绝后的纤纤玉手共处一个污浊的空间。鄙人有个建议:你学嫦娥奔月,奔到月宫去,你的纤纤玉手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就抱白白胖胖的玉兔,那才是你纤纤玉手的最终归宿。”

“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徐夏熙毫不示弱,反唇相讥,“你这半日不见口才见长啊!我劝你最好不要背个粪篓满街窜。”

赵不凡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找屎(死)呗!”徐夏熙恐吓赵不凡,“你想不想找屎(死)?”

“我靠,你这是哪里整来的歇后语?”赵不凡眼观路况,手把方向,丝毫不影响他跟徐夏熙斗嘴,“我也送你一个,你听着啊。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徐夏熙得意地朝赵不凡挑眉歪嘴:“就算恶心到家了。你承不承认输?”

“承认承认。”赵不凡赶紧认怂。他愿意输。他愿意她赢。

徐夏熙愉快地哼起了“双截棍”——

干什么干什么

我打开任督二脉

干什么干什么

东亚病夫的招牌

干什么干什么

已被我一脚踢开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

下班高峰期堵车是常态,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开了四十分钟。

将车在小区的停车位停好,赵不凡和徐夏熙手拉手地再往回走一小段路去小区外的超市买菜。买完菜回家,赵不凡果然兑现诺言,一个人去厨房忙活。

徐夏熙则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她翻出新婚之夜给赵不凡拍的照片来看,心情愉悦极了。这是她的杀手锏!她狡黠地笑了。

饭菜在四十分钟后被端上桌,两荤一素。一荤是徐夏熙爱吃的辣椒炒肉,另一荤是赵不凡爱吃的韭黄炒蛋;素是清炒油麦菜;标准的小工薪阶层伙食,简单。尽管简单,因为是跟最喜欢的那个人同吃,他们很满足也很快乐。

在漫无边际的闲扯中,晚饭结束。赵不凡收碗、洗碗、刷锅、连灶台也抹得铮亮,待收拾妥当后,他又泡了一杯茶双手奉给徐夏熙:“老婆,请喝茶!”

徐夏熙满怀戒心地盯着赵不凡:“你今天殷勤过头,一定有事。不过从我下班到现在,”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过去两个多小时了,你还没说,你倒是挺能憋的。你继续憋,我看你还能憋多久?”

“老婆,我确实有事。”赵不凡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甩甩手,“烫……”

“烫,你还端着不放,你是不是傻啊?”徐夏熙也不问他有什么事,让他憋。

“老婆,人家新婚都出去度蜜月,可是你嫁给我几个月了,连街都没怎么逛过,我这心里啊,总感觉对不住你,不是滋味。”赵不凡愧疚得很。

徐夏熙斜他一眼,淡淡地:“然后呢?”

“然后,”赵不凡握着徐夏熙的手,“然后我想无论如何都要带你出去旅游一趟。”

徐夏熙还是淡淡地:“想好去哪儿了?”

“想好了。”赵不凡突然亢奋起来,“有一句话不是说:‘生活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吗?我们带本诗集去远方。”

“多远?天边。”徐夏熙笑道。

“我们现在不是在南方吗?那离我们最远的就是北方了,我们去北方。”

“北极啊!”徐夏熙揶揄道,“你怕北极熊闹饥荒,是吧?”

“北极我倒是想去,也想给北极熊送点粮食去,不过容易牺牲在路上。”赵不凡继续忽悠,“我们将去旅游的地方是我认为全中国最美的地方。”

“小样!”徐夏熙噗哧一声乐了,“最美是故乡!从你一开口说带我去旅游就知道你是在忽悠我跟你回老家。——怎么,你妈又打电话催你了?”

“是啊。”赵不凡苦着一张脸,“我们如果不回去办酒席,我爸我妈得多失望啊!老婆,你难道就不想去看看我从小生长的地方?”

“想,当然想。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把你走过的路都走一遍,看过的风景都看一遍,经历过的事都经历一遍;也许我就会更懂你,也就更知道怎么去爱你。老公,我好爱你,你知道吗?”徐夏熙靠在赵不凡的身上,不无感性地说。她总是这样,经常在理性与感性之间游走,一句话,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副图像都可以让她生出理性和感性两面来。有时候,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是这样的一个矛盾体。

“我知道!老婆,我也好爱你!”赵不凡抚着徐夏熙的肩膀,满怀期待地问,“这么说,你答应过年回老家办婚礼了?”

徐夏熙点点头,望着赵不凡的眼睛:“老公,我答应了。而且,我还答应你,我会好好跟你爸妈相处。”

赵不凡高兴极了,终于可以确定地回复爸妈了。他拿起电话,拨通赵妈的手机:“妈,我们确定过年回去。”

“确定了!太好了!”电话里传出赵妈欣喜的声音。

徐夏熙拿过手机,切换成免提状态,对着电话说:“妈,你和爸身体都好吧?”

“好,都好。”赵妈的声音有着意外的惊喜,“小熙啊,你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体啊。”

徐夏熙瞅赵不凡一眼,对电话那头的赵妈说:“妈,家里缺什么不?过年我们给带回去。”

“不缺,家里啥都不缺,你们人回来比带啥都让妈高兴。”

……

赵不凡笑意吟吟地看着听着徐夏熙和赵妈通电话,婆慈媳孝,其乐融融,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