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性格陷阱
○你会反复爱上冷漠的人而不可自拔吗?你会觉得即使最亲近的人也不够关心或理解你吗?
○你是否感到你真实的自我是有缺陷的,如果别人真正了解你,就不可能会爱你或者接受你吗?
○你会总是把别人的需要放在首位,而常常委屈了自己,甚至搞不清自己想要什么吗?
○你是否害怕会有坏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以至于哪怕是普通的喉咙痛,都会让你担心患上更可怕的疾病?
○你是否发现,无论你得到多少公开赞扬和社会认可,你仍不开心、不满足或者觉得这不是自己应得的?
我们将这些问题称作“性格陷阱”。本书将介绍11种最常见的性格陷阱,并向大家展示如何觉察到它们的存在、明白它们的起源,以及该如何改变它们。
性格陷阱是一种开始于童年阶段、会影响一生的行为模式。它源自童年时家人或朋友对我们造成的伤害,比如被抛弃、批评、过度保护、虐待、排挤或剥夺。最终,这些性格陷阱会内化成我们自己的一部分。哪怕已经离开原生家庭很久,我们仍旧会不断制造出让我们感到不公平、被忽略、贬低或者被控制的生活状况,并且,身在其中,我们根本没法达成自己最渴望的生活目标。
性格陷阱决定了我们思考、感受、行动、交际的方式,也会引发强烈情绪,比如愤怒、悲伤、焦虑。哪怕我们似乎拥有了一切:社会地位、完美的婚姻、亲朋好友的尊敬、事业的成功,也仍然无法尽情享受生活,甚至不相信自己真的取得了这些成就。
——杰德:39岁的证券经纪人,在事业上极其成功。他征服过很多女人,但是从来没跟对方真正建立过情感联结。杰德陷入了一个叫作“情感剥夺”的性格陷阱。
发展出性格陷阱疗法以后,最先接受这种治疗的就是杰德。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患者,他的经历完美诠释了性格陷阱的自我伤害本质。
杰德不停地换女朋友,坚称自己遇到的女人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每一个最终都令他失望。杰德最接近亲密关系的体验是对激发他性欲的女人的迷恋。问题在于,这些关系从来都不持久。
杰德无法和女人建立真正的情感联结,他只想征服她们。一旦他征服了她们,一旦她们爱上了他,他就对她们失去兴趣了。
——杰德:女人一旦变得黏人我就受不了。要是她开始紧紧缠着我,尤其是在公共场合,我就想赶紧跑。
杰德在孤独中挣扎。他感到空虚、无聊,好像身体里面有个洞。他无休无止地寻找能填补那个洞的女人,但同时又认为自己永远找不到这样一个合适的女人。他觉得自己一直都很孤独,并且会一辈子孤独下去。
杰德小的时候就经历过这种痛苦的孤独。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又冷漠、毫无温情。父母都没能满足他的情感需求。他在成长中受到了情感剥夺,在成年后仍持续重演着当时那种情感分离的状态。
多年来,杰德在心理治疗中也无意识地重复着相同的行为模式,他一个接一个不停地换治疗师。他对每位治疗师在一开始的时候都充满希望,但最终又都无比失望。他从未真正与任何一个治疗师建立联结,反而总会找到一些致命瑕疵,并以此为借口停止治疗。每一次心理治疗的经历都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生活并没有改变,甚至更加孤独。
实际上,杰德的治疗师都温暖而富有同理心。问题并不在治疗师身上,而是在杰德身上,他总是找借口逃避亲密关系,因为那让他觉得既不熟悉也不舒服。对杰德来说,得到治疗师的情感支持是必要的,但仅仅有情感支持并不够。他还需要治疗师以一定的强度和频度来挑战他的自我伤害行为模式,然而,他之前的治疗师都没有做到。要想摆脱情感剥夺性格陷阱,杰德不仅必须停止挑别人的错,而且需要积极适应与他人亲近和接受他人呵护的感觉。
当杰德最终来我们这里治疗时,我们反复地挑战他,每一次他的性格陷阱冒头的时候,我们就努力削弱它一点儿。我们让杰德明白我们真心同情他在与人亲密接触时的不适感,这一点很重要,尤其是考虑到他的父母是如此的冷若冰霜。然而,即便如此,当他坚称温迪不够漂亮、伊莎贝尔不够聪明、梅丽莎就是不适合他时,我们仍然会逼着他正视:他正再次陷入自己的性格陷阱,他是在通过挑别人的错来逃避温暖的感觉。在杰德的治疗中,我们一直都在平衡对他的情感支持和对他的挑战。终于在接受了一年的挑战(我们在挑战时充分注意对他的共情)以后,我们看到杰德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和温暖有爱的妮可订婚了!
杰德:我以前的心理治疗师真的都很通情达理,他们帮我更加理解了自己灰暗的童年,但却没能真正敦促我改变。我实在太容易掉回到过去熟悉的行为模式里了。但这个治疗方法不一样。
我终于敢于承担维系亲密关系的责任了。我不想让自己和妮可的关系再次失败,而且我感觉她就是“那个人”。虽然我明白妮可并不完美,但我最终决定:要么真正和人建立联结,要么就心甘情愿地孤单一辈子。
性格陷阱疗法需要我们不断地挑战自己。在本书中,我们将会教你怎样在性格陷阱现形的时候追踪它们,以及如何反复地发动有效反击,直到它们造就的行为模式不再困扰你。
——海瑟:女,42岁,具有很多潜力,但却由于严重的恐惧感而无法走出家门。虽然目前正服用镇静剂劳拉西泮,但她仍然被牢牢地困在一个叫作脆弱的性格陷阱中。
某种意义上,海瑟毫无生活质量可言,她太害怕了,害怕到什么都做不了的程度。对她来说,生活中充满了危险,她情愿待在“安全”的家里。
海瑟:我知道,城里有很多好东西。我也喜欢去剧院,喜欢好餐馆,喜欢看望朋友。可是,那对我而言太难了。我享受不来,每时每刻我都在担心,老觉得可怕的事情随时会发生!
海瑟担心会发生交通事故、桥梁坍塌、被抢劫、被传染上艾滋病之类的疾病,或花钱太多……那她当然会觉得进城没意思了。
丈夫沃尔特对海瑟非常生气,他是想出门去享受生活的。他说,让他也这样与世隔离是不公平的——诚然如此。于是,沃尔特越来越多地自己出门,不带海瑟一起了。
海瑟的父母对她保护得过度了。他们都是犹太大屠杀的幸存者,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集中营里度过的。海瑟说父母把她像瓷娃娃一般对待,不停地警告她各种理论上可能,但实际上很少会发生的危险:比如,她可能会得肺炎、会被困在地铁里、会被淹死,或者会遇到火灾……所以,毫无疑问,海瑟大部分时间都处在令人痛苦的焦虑状态下,试图确保自己所在的环境是安全的。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令人快乐的事都从她生命中消失了。
在向我们寻求帮助前,海瑟在3年内尝试了数种抗焦虑药物。(药物是最常见的抗焦虑治疗方法。)最近,她去看了一位精神科医生,医生给她开了劳拉西泮。她每天服用,症状确实得到一些缓解。她感觉好多了,不那么焦虑了,生活也因此变得更有乐趣。知道自己手里有一种可以缓解焦虑的药物后,海瑟就觉得自己能更好地应对各种事情了。然而,即便如此,她仍旧避免走出家门。她丈夫抱怨说,吃药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她更开心地在家待着。
另一个严重的问题是,海瑟觉得自己开始依赖劳拉西泮。
海瑟:我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得一直吃这个药了。“不吃药”这个想法太可怕。我不想再回到那种时时刻刻都在害怕所有事物的状态。
哪怕有时海瑟明明是依靠自己调节了压力,她也会觉得那都是药物的作用。她没能建立起掌控感,即一种觉得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处理问题的感觉。(这也是患者在停药后容易复发的原因,这一点在焦虑治疗中尤为常见。)
海瑟在性格陷阱的治疗过程中进步神速。一年之内,她的生活就显著变好了。她开始逐步挑战让自己更加焦虑的情境。她已经能够出门,去看望朋友,看电影,并且最终决定去做一份需要乘公交上下班的兼职工作。
作为海瑟治疗的一部分,我们帮助她学着更客观地评估坏事情发生的概率。我们反复向她证明,她是如何夸大无害场景中发生灾难的风险概率,同时也向她展示,她过度高估了自己在家门以外的环境中的脆弱和无力感。海瑟最终学会了对危险保持合理的警惕性,不再反复向丈夫和朋友寻求安慰。她的婚姻质量提升了,生活中的乐趣也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