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天（三）刺客
烛龙听完我的这句话靠在椅背上乐了，“你真的认为我无所不知？”
“我只知道你知道的要比我多。”
装傻充愣的老不死。
烛龙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直都在与五大守护者家族打交道，甚至包括天庭的那六个旧皇。
烛龙看了看我，又重新俯下身将那张牌用两根手指夹起来重新看了看，他很快又拿起那张五年前师父给他的白色命牌对比了下。
我现在开始怀疑，烛龙也会使用命牌。
应该不会，如此一来，天庭的御灵堂必定会插手，他们不希望规则被打破。这一条在梵天城十分重要，也是立足之本。
“看上去都他妈的一个样。”
烛龙将两张牌都放到桌子上。
我差点儿被气乐了，看这老不死的表情显然是故意在愚弄我，他根本就看不懂命牌。
“你难道就没想过，也许这是你师父对你的一项测试吗？”
烛龙歪着头随口问道。
我只是耸耸肩，并未吭声。
烛龙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
他显然知道他的这句话就是句废话。虽然他说的没错，无论哪个家族总有一些像是实战的测试，上一辈的人不会太过留手，也不会事先通知，只有在相对真实的逆境之中才能看出每一个继任者对自己的能力掌控的程度。
但这一点对我不适用。
因为我跟着师父来到梵天城后的十年间就已经超越了他，而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在师父失踪前，他早已承认我的能力甚至超过我的师爷。
如果这是为了锻炼我对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他应该已经可以现身了，我已然输了，他没必要非得等到七天头上在来给我解咒。况且这张黑色命牌刻上的咒印是复杂的死咒，三十六种变化，还留下了一些隐藏真正咒文的障眼法。双重陷阱，这是相当考验技巧的刻印方式，除了施咒者本人，根本无人能够解开，稍不小心，就会落得我这个下场。如果天命师真的只剩下我们两人，不是自负，只有我才能做得到。
“或者……”
烛龙重新将黑色命牌放下，直勾勾的盯着我，“他想杀了你。”
我的身子在椅子内蹭了蹭。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理性当先，我当然会考虑所有可能。师父也教导过我想要在这座鱼龙混杂的梵天城生存下去，首要一条就是不能相信任何人。
“为什么？”
我问出了声。
“也许就是因为你不受控制。”
烛龙抱起肩膀靠在椅背上不耐烦的敷衍着，“傲慢自大，还私下里与其他家族的人来往，这明显是不守门规。或者你太过强大，他觉得你是个威胁。”
说到最后，我能看到烛龙眼中闪烁的一点微光。
难道真的是这样？
威胁？
我默默的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挂在天边的三个圆缺各异的月亮，在夜色之下是灯火通明的街道。人类的现代文明充斥着几乎整座梵天城。
“听着，恒，我不会参与五大家族的内部事务，如果这是关于这条街或是其他势力的事儿，我可以帮你，但……这件事逾越了太多，你知道我始终保持中立，我不会插手，也的确没有任何消息。”
烛龙叹了口气，他显然不喜欢我在这里泡蘑菇。
我没吭声，这显然已经是个死胡同。难道要去寻找我师父？
但他留下的那本日记中却的的确确留下了他离开的理由，而且那也是我亲自……
一点亮光从对面的楼房顶端微微闪烁了下。
什么东西。
来不及思考。
本能告诉我威胁将至。
我可以自己躲闪开，但在这一瞬间，我看了下背对着我的烛龙。
我下意识的扑向烛龙，他似乎有些吃惊，但这个老东西果然活这么久不是靠运气，他本想推开我，但我注意到他的后脑勺出现了第二张脸，那模样就像是麒麟，那张脸上的双眼看到了窗外迫近的威胁。
他反而自己顺势向旁边歪倒。
我是对的，目标不是我，而是烛龙。
一声闷响，我的右侧肋下一阵钻心的疼痛，在我和烛龙都栽倒在地的时候，我斜眼注意到我的左半边身体喷出一点血花，一颗子弹显然贯穿了我。
我咬紧牙关，并不在乎伤口，而是挣扎着立刻以烛龙的身体为支点翻身跃起，他的臀部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脚印，可惜了那么好的衣服，对此我只好深表同情。
我一步蹿到窗边，微动两根手指，空间开始流转，四周的一切都过眼云烟般极速轮换。
下一刻，我已经站在了刚才看到亮光的那座建筑的楼顶天台上。
我四周张望，却看不见任何人影，只看到了栏杆旁的一滩血迹，而地面上却没有任何痕迹。
我皱了皱眉，趴在天台的栏杆上向下张望，夜色中看不清下面的情况，熙来人往的人群中也很难发现刺客的踪迹。这就是这个鬼地方糟糕透顶的一点，凡人会走楼梯，但这些混蛋……
我叹了口气，再次盯住对面烛龙的办公室。空间再次流转，下一秒，我已经站在烛龙的书案旁。
烛龙已经站起身，他看见我突然出现时没有特别惊讶，他知道这是天命师的能力之一，只是我不用命牌就可以施展，这一点有些让他意外。
“这是……灭灵弹。”
烛龙显然已经找到了那颗子弹的弹壳儿，他抬起头看了看我，“你……没事？”
我耸耸肩，有事的是那个刺客。
在出行前，我就已经为自己加持了一张白色命牌和一张蓝色命牌，对我的伤害全都会原封不动的返还给对方。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一些信息了吧。”
我看着烛龙。
他必定知道什么，否则不会有人想要杀他灭口。
烛龙一语不发的走向我左侧的沙发，然后一屁股坐了进去，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点上。
“我不喜欢破坏规矩，但……世道果然变了。”
烛龙叹息一声，然后看了看我，“只是，即便你能找到想要你命的人，你能对付得了吗？这可是牵扯到我在内，而我不希望看到事态变得更加复杂。”
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