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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语言学的解释真能深入我们的梦想吗?我们的梦想将永远是由奇异的、几乎是冒险的假设所激发的,而不是由于科学的证明。我们如何能不对贝尔纳丹·德·圣皮埃尔(Bernardin de Saint-Pierre)给予命名行动的双重帝国主义感到有趣呢?这非凡的梦想者说:“有一件相当有意思的事,就是探索一下阳性名词是否由女人命名的,而阴性的名词则由男人命名的,是各自给对每种性别特别有用的东西命名的。而且是否第一类词之所以为阳性,是因为具有力与能的特征;而第二类之所以是阴性,则因为具有优雅与魅力的特征。”贝谢雷尔(Bescherelle)在他的字典里“词性”的条款下,引用了圣皮埃尔的观点而未指明出处,他在这个问题上是位心安理得的词汇学家,他像许多其他人一样,搪塞问题说:对于无生命的存在,阴性阳性的称呼是任意的。然而,只要人稍具梦想,说出哪儿有生物的王国是那么简单吗?
而且,假若是生物统辖一切,难道不应该把万物中最富于活力的人,将成为人格化的原则的男人与女人放在首位?对于谢林来说,所有的对立都几乎自然地以阴阳性的对立来表示。“任何一种命名难道不已经是某种拟人化?由于所有的语言都以不同的性别来指明具有对立性的物体,例如由于我们说天地(乾坤)……我们不是很奇特地接近于以阴阳性的神灵来表达某些精神概念吗?”这段文字摘自《神话哲学导言》,它指出性别的对立,自万物以至于神,其中经历了人这一漫长的命运。正因如此,谢林补充说:“我们几乎要说,语言本身就是一种被剥夺活力的神话,一种可说是苍白无力的神话,语言仅保留有抽象及形式状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在神话中,却处于生气勃勃的有形的状态。”假若一位如此杰出的哲学家能如此高瞻远瞩,这也许说明,词的梦想者在其梦想中,为被遗忘的词的对立,重新注入少许“活力”,并非毫无道理。
对于普鲁东来说,“在所有动物种类中,雌性一般是最小、最弱、最娇柔的生物,因此自然要以显示它的特征的表语代表它。为达到这一效果,名词以一种特有的词尾延长了,因这形象表示柔软弱小的概念。这是一种通过类比的图画,而且首先是阴性在名词中构成我们称为‘指小物’的东西。因此在所有语言中,阴性词尾可说比阳性词尾更温柔亲切。”
这段涉及“指小物”的言论使不少幻想被束之高阁。普鲁东好像没有梦想过那些成为小东西的美,但是他提到与阴性词相连的柔和的元音,这不能不在词的梦想者的梦想中激起共鸣。
但是,运用完全系统化的音节不能说明一切。有时,为表达所有的微妙心理,一位杰出的作者会在性别的题材上创造出或兴起某些“对偶词”,并突出结合巧妙的阴性词及阳性词。例如,几片磷火——性别很不明确的东西——在引诱男人或女人的时候,它们按照要使之迷途的对象变为“flambettes”或“flamboires”。
当心火小子呀,姑娘!
当心火丫头呀,傻瓜蛋!
这一见解在能以足够热情喜爱词的人听来,是多么有声有色啊!
小说家在表达不祥的方式中,为使恐吓对一个女人或一个男人起更大的作用,将黑乌鸦变成了“肥老鸹”。
当人们给最难分解的矛盾、最局促不安的感情相通增添使词成为阳性或阴性的色彩时,人心理中的所有冲突或吸引力就得以明确地表现及突出。因此,由于语法老化而失去最初的性别真实性的语言遭受到了何等的“损坏”啊!法语这不愿保留“中性”的、充满激情的语言,它使人们受益匪浅!中性是无选择的性别,而使选择的机会多种多样却是何等快事!
姑且从选择的乐趣举一个例证吧,从阴性词及阳性词配合的乐趣举一个例证吧。词的梦想不知为诗的梦想增添了多少韵味。我们觉得,文体学如在其各种研究方法中,增加一次更系统的对阴性词及阳性词相对出现量的研究,将会大大受益。但是在这一领域内,统计学是不够用的,必须决定某些“分量”,并衡量作者偏爱用词的基调。为对作者的词汇准备好进行这种种感情色调的衡量,也许必须在某些美好宁静的时辰中乐意成为词的梦想者,提出这样的建议,我深感不安。
但是,倘若说我在方法上感到迟疑,我对诗人亲身体验的例证却有更充足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