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七日】最后之日
这样的态度分明就是对他有意见啊,“付敖,有什么事让你不满吗?”
“没有!完全没有!”男孩矢口否认,语气不善,赌气似地别过头,“但别人我就不知道了,我本人很期待复活以后会怎样。”
时睿眉头蹙起,说的就像不希望他复活一样,话里有话的,他质疑道:“你是真心要帮我完成试炼吗?”
“我的试炼是帮助别人完成试炼,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不管你是善人还是恶人,我都得完成我的试炼。”付敖的表情依然平静,定定地看着他。
时睿猜测他的潜台词应该是“我也别无选择”之类的。
真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答案啊……有那么一瞬间,少年思考要不要干脆抛弃他单独行动。
当然只是一瞬间,看到亡者出现,时睿立刻收回了刚才的想法,付敖再怎么讨厌也还是有用的。
“哎呀,看,亡者们过来迎接我们了。”男孩指着不远处脚步蹒跚地黑色身影说道。
“呃呃呃……”
“呃呃啊……”
“呃啊啊……”
像是在回应他,交织在一起的呻吟声在空气中回荡起来。
这次出现的亡者的数量远超以往,比前几日加起来还要多,由近至远,黑压压的一片,分不清哪些是实体哪些是影子。
因为是最后一天了吗?亡者们就像波浪一样涌过来……
“时睿,告诉我目的地的方向,我会走在前面。”付敖推了推眼镜,并不畏惧,主动挺身而出。
眼前这一幕颠覆了少年以前的认知,理论上说,有付敖在的地方亡者们不可能靠得这么近,应该像第一次见面一样畏惧着躲开才对。
出现这样的现象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付敖的能力被削弱了,亡者们不可能伤害他本人,但他能不能保得住人就不好说了,二是……
“这么多的亡者,该不会是冲我过来的吧?”时睿说道,只能是亡者们对他的杀意太重了,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大有任人鱼肉的感觉。
“越接近目的地就越感到不安吗?”付敖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转念一想,像是对一切了然于心了,“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自己以外的人?”
“……我在生前被别人背叛过。”时睿面露难色,几秒钟的沉默后,他自己也搞不懂原因,就说了这么一句。
说实话,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付敖。
“那以你的标准,所有人都是不能相信的。”付敖并没有被他的解释打动,而是叹了口气后试图说服道:“一个人总不能独自走下去,就像你现在不能只凭借自己的力量走过眼前这段路。”
时睿咬了咬牙,没接话,他把悼亡者的指南针递给男孩看,用这个举动催促他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没办法,他别无选择。
付敖点了点头,转身走在前面,“如果感到不安的话,请不要离开我的身旁。”
“呃呃呃啊……”
“啊啊……”
时睿刚才安抚的心很快就被亡者们诅咒式的叫声扰乱,他有些心烦气躁地吐槽了一句,“就像在痛苦的呻吟啊。”
他告诫自己坚持住,只要忍到复活就行了……
“如果在你耳中是那样的话……”付敖听到了他的话,没转身,脚步也没有停。
末了,他整理好语言,没有波澜地继续说道:“如果在你耳中是那样的话,那就代表你曾让无数人痛苦,是你赋予了他们的意义。”
他的话语让时睿有些愣神。
他的意思是,亡者会反应出自己的内心?
付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总而言之,毋庸置疑,他是个充满谜团的家伙。
两人再次陷入安静,没了交流,走了一段路后,所到之处亡者们纷纷自觉让路,却没像之前那样平静。
至少在时睿看来杀意未减。
“朝这个方向走下去,对吗?”
时睿看了看掌中的指南针,“没错。”
正午的时候,两人终于看到了像样的建筑物,指针所指的方向正是那里。
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走近时发现这个建筑的占地面积不小。
预料之中,破败的墙壁上有很多缝隙,整个建筑就是摇摇欲坠的危楼。
它原本是有名字的,只是如今已脱落到无法辨析的程度,依稀还能勉强看出“医院”二字的轮廓。
“是这里了,进去吧。”付敖低下头,伸出食指很有仪式感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时睿点头,到了这一步,无论是龙潭虎穴都只能闯进去看看了。
进入医院后,亡者大军的声音就听不到了,他们似乎默契地达成一致,同时安静了下来。
耳畔吵闹的声音一下子没了,医院空荡荡的走廊里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啸的风声,再无旁音。
时睿并不觉得害怕,或许与生前的经历有关,作为杀手,他应当是见识过比这里更阴森的地方,就算失去了大部分记忆,那些本能还保留在他的骨血里。
尽管如此,这里的氛围还是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尤其是在周围静下来之后,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自己胸前皮肤下一下又一下缓慢跳动的节奏。
途经一扇又一扇门,他们都匆匆走过,那些都不是目的地,只要指南针还在指引方向,就不该在这些地方浪费时间。
时睿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或者说是出于搜查的本能,他总是把目光投向那些房间,然后迅速挪开。
在指南针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三楼尽头的房间。
“应该是重症监护室。”时睿推开门,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速度太快了,根本抓不住。
“指南针指向的是……”付敖指了指那个具体的物件,“罩着帷幕的那张床,揭开看看怎么样?”
经历了时间的洗礼,那白色的帷幕有些泛黄,干了的水渍在上面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还泛着霉味。
时睿走过去,内心希望这下面别是什么令人内心发毛的东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