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六日—第七日】道德噪音
“你对试炼这种东西是不是敏感过头了……”他拿付敖很没办法，细细想来对方总是在很有必要的时候出现。
就像现在，一下子少了两个人，他很不适应，最好的办法就是行动，动起来可以忘掉很多事。
“时睿，先离开的人留下了信息。”付敖双手把定魂项链捧在手心，像祁希离开这里时那样。
幽蓝色的光芒让少年觉得有些扎眼，好像是故意提醒他这里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一样。
“算了吧，还是不听了，听了又有什么用……”他看着那光摇了摇头，似乎真的觉得没必要为此打乱心情。
居易刚才也说过，良心没法让指南针停下。
生前听过“道德噪音”这个词，多余的情感只会让自己陷入困惑的深渊进而产生短板。
“每个参加试炼的人持有的道路都有意义，我这个定魂项链的意义，在于聆听那些先离开的人们的话，我觉得有必要在听完他们的话语之后，反省或想想他们的事。”说道最后，他不禁失笑了。
男孩把手中的项链松开，吊坠在他前胸晃了晃，接着他又把帽子摘下来理了理边缘，重新带上，再直视时睿的时候脸上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不过对于只想要复活的人来说，看来是没什么用了。”
时睿没说话，事实上，他有些手足无措，付敖刚才那个笑容他很在意，他是在嘲笑他吗？
“现在只剩下时睿的试炼了，接下来我只会帮助你一个人。”男孩说完看了看时睿手里的指南针。
时睿只觉得庆幸，还好不是一个人，否则可能会忍不住崩溃的吧，有付敖在的话，也不用太担心亡者。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心底发寒，如果下一个目的地不是终点——那就还需要付敖帮忙，到那时就是他的生命了。
“走吧，时间不多了。”
“好，请带路。”
于是，时睿拿着指南针带头，同时在心中轻轻地默念:快结束了。
尽管对时间紧迫这一点心知肚明，但他们还是走得很慢。
从一起出发到月亮升到最高处，两人几乎没有交流过，时睿不知道付敖是怎么想的，也许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行动。
但是他有点怀念居易吵吵闹闹的时光了，复活之后还记得他的话，也许他们可以组队说相声，是不错的搭档。
眼下，他看了看四周，今晚看来是要露宿荒野了，如果居易或者周业带队，应该会提前打算好住宿的问题。
“抱歉，我没料到会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今晚没有屋顶了。”时睿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避开后脑勺那个肿起包。
“没事的。”付敖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在意，直接背靠一颗大树坐了下来，“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原理，但是有我在，亡者不会吃了我们。”
“也是。”少年倚靠在树的另一面。
两人都没再说话，清冷的月光下，万籁俱寂，来了六天竟然也习惯了。
时睿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有点怕付敖听到，对方可能会借此用传教士的语气跟他说什么。
和居易一样，他并不喜欢男孩说话的方式，但也没像他那么反感。
就在今天，因为自己的选择……
周业死了，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昨晚的梦境就带着它再次去见死神了，时睿不知道接待他的会不会还是利奥。
也正是因为周业的死，居易得意复活了。
虽然有很多令人在意的事，但时睿知道自己没功夫回头，剩下的只有自己、付敖、数不清的亡者、记忆寥寥无几的时间。
……
“不！不要！”
轰——
梦里，他绝望地叫喊，那声音被爆炸声吞噬。
与他之前的那些任务相比，这次的难度已经很低了，教官特地安排的，作为他还有存在意义的证明。
可他抱着狙击枪的手抖个不停，眼前尽是那些早就该下地狱的人，根本就没法瞄准，一来二去，竟然被对手发现了，反将了一军。
手上了的他根本就无力脱身，正想着“就这样结束也好”的时候，教官安排的那个新人引爆了绑在身上的炸弹。
那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把目标从自己身边推开，然后一起化为灰烬。
拖着重伤的身体回去后，教官的脸色是很难看的灰白色，却没有多加责备，只是叹了口气让他好好养伤……
这样还能被原谅吗？
梦境中的场景跳转了……
简单的办公室里，一个人在对另一个人说话，他们的关系应该很铁，此时却没有达成共识，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只有一个人在说：
“已经第六次了吧？
“说服他，无论如何，你必须给我说服他。如果不行，你就亲自解决掉。
“我知道你一直拿他当自己孩子看待，你心里也明白，我不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已经是最大的照顾了。”
说话的人顿了顿，伸出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从未让我失望过，等你的消息。”
办公室消失了，切换到了白色的房间。
他躺在病床上，思索自己已经没有待在这里的意义了，还是离开组织吧，回归平淡的生活。
然后他开始谋划逃离……
最终却遭到背叛到了那个地方，等在那里的人竟然是教官。
……
时睿睁开眼睛，办公室里那个场面不是他生前直接接触过的，不是他的梦，也不是他的声音。
昨晚他的梦境中应该是参入了另一个人的梦。
那会是谁的？教官吗？
说起来，教官对自己开枪之前一直都在犹豫……
“时睿，今天是最后一天。”付敖突然出声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
少年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因为睡姿的问题，有点酸痛，“对不起啊，刚才在想事情，我们……”
“对你来说除了复活还有什么可想的吗？请不要考虑没有意义的事，我们得快点赶路。”男孩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时睿有些诧异，对这家伙一大早就这么毒舌的行为表示相当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