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四日—第五日】孰是孰非
付敖眨了眨眼睛,表示愿闻其详。
“有个叫居易的人,他可能会接受你。”周业说完,用眼神示意祁希和时睿跟上他,打算离开了。
“虽然和各位离别很遗憾,但幸好我有帮上忙,那我就去找那个人了。”男孩冲他们挥了挥手,语气高昂,另一只手握紧了挂在胸前的吊坠。
祁希有点不情愿地问了一句,“他真的会去居易那边吗?”
他们都没有回答她,三个人沉默着走了几步后,时睿突然停下,“大叔,这下你放心了?”就算明知道居易是杀人狂魔,他依然觉得那个叫付敖的男孩子不会遇到危险的,一种无法解释的直觉。
“他不会有事的。”周业很郑重地说道,莫名有点承诺的意思,“我坚信世界上没有免费这一说,不求回报的帮助很可能是诈骗,所以我无法接受付敖无缘无故的善意。走吧,找个安全的地方。”
他们没有赌的成本,根本就输不起。
那么……
假如付敖被居易杀了呢?
假如付敖成了居易的同伴呢?
假如……
付敖离开后,亡者们又变得躁动起来,时睿不得不加快脚步跟紧队友的步伐。
他把脑海中多余的想法尽可能地抛却,何止是周业怀疑付敖,自己也没有选择相信他——祁希的试炼还好说一点,周业的试炼需要杀掉某个人,自己的试炼需要别人的死,付敖要怎么帮他们呢?
时睿第一次没有记路,只是跟着前面的两个人兜兜转转了很久,路两侧已经看不到亡者了,周业总算找到了一块让他觉得安全的落脚地。
三个人待在三个角落里,一向话多的祁希坐在地上,低着头,手臂环住膝盖,时睿估计她是在想付敖的事,也许是在担心他;周业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看上去像是在发呆。
谁都不想白白浪费时间,但是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或者稍微完善一点的行动方案……
夕阳把电线杆的影子拉得老长,延展着,酷似死神的巨镰,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挥下,谁也躲不了。
困意袭来的时候,时睿的想法是:可能错的不是付敖,而是我们……
因为天天窝在家里,所以总是能听到某个人的唠叨……不对,应该是絮叨,总是在说一些根本不起眼的小事,那些事到底哪里有意思啊?
这不,又来了,真是的又吵又烦的家伙,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结交到这样一个朋友的,能忍受的理由大概就是和这家伙在一起就能短时间忘记痛苦了,耳边全是流水账,大脑根本就没法想别的事。
但一等朋友离开,那些让他难受的记忆就会抢着涌现出来,躲无可躲,多想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上一枪啊!
他曾经凭借着所谓的使命感,明里暗里处理了无数个在他看来是恶棍、混蛋、人渣的家伙……可到头来才清醒,自己只不过是个容易被利用的幼稚小孩。
就算想要金盆洗手也……
迟了,陷得太深了。
……
时睿缓缓睁开眼,有点湿润的感觉让他赶紧多眨了几下眼睛,心里很闷,导致这个的主要原因应该是一种叫后悔的情绪。
这个情绪给他的冲击太强烈了,难道复活以后,紧接着的就是后悔吗?还是说,有现实中有什么别的痛苦已经在守株待兔了?
混蛋……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做这种梦啊?!
“你也醒了吗?”是周业低平的声线。
时睿看向声源处,男人依然倚着墙,就像他睡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时那样。
周业露出一抹无可奈何地苦笑,“每天早上在梦中惊醒,心情都会被搞得一团糟。”
谁说不是呢?昨夜的梦让时睿觉得自己还不如就这样死掉,他轻声回应,“大叔,我看到了充满后悔和悲伤的现实。”那样的情况如果是未来,有什么用呢?
头一次,周业走到他身边盘膝而坐,如同一个和蔼可亲的睿智长辈点拨晚辈的困惑,“你还年轻,所以还需要机会去做选择,只需要一次,只要改变了方向,就一定能脱离现在痛苦的人生……不过,也可能因为一次失误就陷入泥沼。”从此越陷越深。
时睿想要的不是改变方向,改变是变相的逃避,“大叔,一定要转变吗?就不能挽回失误吗?”
“不好说,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不是很清楚。”周业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他的手掌很大,这个动作差不多挡住了大半张脸。
时睿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身侧传来,周业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抱歉,我好像话有点多了。”
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吗?从周业的神情判断,他好像是想起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伤心事。但是,时睿还是决定要继续问下去,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一点外界援助,“大叔,如果一个人没有勇气选择了,做不了决定了,该怎么做呢?”
“这……我不清楚,对我来说遇到这种情况本身就有点困难……”
“时睿,你拿这种感性的问题问大叔也太强人所难了,由我来回答你!”祁希无缝隙对接,加入聊天行列,像是打了无数遍腹稿一样,她无比流畅地说出了下面这番话,“那种时候,去和别人见一面就行了,当然不是说见谁都可以的意思,必须要找那些理解你和爱你的人,和他们倾诉的话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勇气、选择什么的,都会有的。”
周业点头,“就连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然后再配上美酒就完美了。”祁希砸了咂嘴。
周业的眉毛挑了一下,“就连我也觉得这不太好……”
时睿没出声,他是不认同祁希的说法的,她还是太天真了,能理解他的人或者爱他的人吗?这种人如果还存在的话,他又怎么会……?!
等下,似乎是有的!时睿突然来了精神。
妈妈!他怎么会把妈妈给忘了呢?如果是她的话,应该是能理解自己了——去见想见的人是他必须复活的理由!
祁希看着少年从干瘪的气球到一下子充上气了,语气有些得意,“对我的答案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