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4.1

一周后，田慧带着尚明再次走进赵可伊家的客厅时，罗炜正在坐客厅的一角一面喝茶，一面看手机。他抬起头来，便看到显得亲密无间的田慧和尚明一起走了进来。刹那间，一种混合着嫉妒、失落和悲苦的情感袭上罗炜的心头。他心口一“疼”，眼神立刻暗淡下来。

迄今为止，田慧做了罗炜十五天、七十五课时的老师。第一次见到田慧时，罗炜就怦然心动，正如第一次见王琦睿。比见到王琦睿更强烈的感情是，他甚至觉得自己曾经见过田慧，他使劲回忆，但确信这是不可能的，可他还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简单说，罗炜第一次见田慧，就有抑制不住地冲动，想要上前说：“我爱你！”在上A1课程时，他对孟婷婷产生了好感，但那好感却没有强烈到让他产生那种抑制不住的表白欲望。他也就一直犹豫着。接着，他认识了王琦睿，她可谓让他一见钟情，也让他产生了极强的表白欲望。于可琪过生日那天，从K房回家后，罗炜继续设想了自己和王琦睿的可能性。他甚至在脑中规划了具体的追求步骤：乘飞机去HHHT，接着租个车，然后在王琦睿学校附近的酒店驻守上十天半个月的。可后来，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原因一来是，追求她似乎有点大动干戈，二来（也是更主要的）是，想到她有那么个姐姐，他就连连摇头，他可不想日后有那么个大姨子。最后，罗炜想：“还是追求孟婷婷吧，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嘛，先找一个谈着吧。”罗炜打算上了A2课程后，就对孟婷婷采取行动。两人在A1课程的后期已经有过了几次愉快的交谈。

可等到A2课程开始后，命运却赐予了罗炜新的倾慕对象——田慧！随着上田慧课次数的增加，罗炜愈加为田慧的女神气质所折服，他一下就明白了，这才是自己真正希望拥有的女性啊！倘若田慧不是老师，而是和他一样，也是学员，那么罗炜早已毫不犹豫地对她展开追求了。可她现在是他的老师，这就在两人之间竖立了一堵“尊重的保护墙”。这是其一。其二，罗炜根据田慧的年龄判断，她很可能已经结婚生子了。据他在生活中观察，美貌女子常常是少妇，换句话说，美丽女子更容易早婚早育。就这两点让罗炜对追求田慧顾虑重重。

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假如田慧像王琦睿一样，也是他生命中的匆匆过客。那么当他不再见她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自会将她淡忘。可现实却是，他天天上课都会看到她，田慧优雅的身姿天天都会映入他的眼帘。然而那种无形的东西又在阻碍他向她进一步靠近。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就在他的内心受这种痛苦煎熬的时候，有一天，孟婷婷没来上课。等孟婷婷再来时，便向罗炜借上节课的课堂笔记。罗炜把写得整整齐齐的笔记本递给了孟婷婷。

“你字写得真好看啊。”孟婷婷打开笔记本后说。

“谢谢。”

“你学习真认真呢。”孟婷婷狡黠地看着罗炜说，“嗳，我就不行，总是坐不住。你周末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

“周末去我家玩吧。”

这就是罗炜此时坐在孟婷婷家客厅的原因。孟婷婷的邀约，让罗炜对追求田慧又增添了一分顾虑。他做事总是担心伤了别人的心。他怀疑孟婷婷会不会喜欢自己呢？如果真是那样，他觉得在孟婷婷的视线范围内追求田慧也许并不明智。即便孟婷婷没有那层意思，他如今和孟婷婷的关系已经更近一步了，那么只要他追求田慧，定会将两人的关系置于“公众”——起码是孟婷婷等一帮同学——的关注之下。真出现那种情况，定会令他很烦恼，尤其是在一开始的攻坚（要命）阶段。

不过等来了孟婷婷家，罗炜的心便踏实了许多。他看到孟婷婷周围簇拥着好些朝气蓬勃的小伙子，这就让他放松了很多——连他自己都很意外。就是在这当儿，罗炜接到了一个陌生手机号的电话。

“你好，是罗炜吗？”电话那头一个中年男性说道。

“是的。”

“我是《红树文学》的编辑，前几天看到了你在《文学观察》上发表的文章《关于<2666>中自我的他者化》。我想请问你目前做什么工作？”

“目前什么都不做。”罗炜在考虑会不会是什么诈骗的套路。

“那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一件幸事。是这样的，我们杂志社刚刚成立不久，目前正在广招年轻有为的编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担任编辑。”

“啊，这太让我意外了。请问贵社在哪里？”罗炜接电话时看到号码归属地为深圳。

“深圳。你不必急着答复，先考虑一下。稍后我把更多关于我们杂志社的资料发给你。能把你的邮箱地址告诉我吗？”

“就这个手机号的163邮箱。”

“好的，我知道了。我很快就会把资料发给你。如果你考虑清楚，有什么结果，就给我打这个手机号。我姓林。”

“好的，谢谢你。”

挂断电话，还不到一分钟，罗炜的手机便收到了邮件提醒，他打开一看，果然是《红树文学》发来的邮件，上面写道：

自深圳设立特区以来，深圳的经济发展可谓狂飙突进，城市面貌日新月异，深圳速度也成为了世界奇迹之一。现今，深圳的经济和科技实力在全国已是出类拔萃，可文化一块却远逊BJ、上海和广州。这显然与深圳的城市地位不相匹配。经市委领导研究决定，打算在文化这一短板上投入更多的资金和精力来发展。罗湖实业董事长，也是SZ市人大代表江永生适时向市委建议：由政府牵头，罗湖实业出资，创办一份文学刊物，将它打造为全国有影响力的文学刊物。日后，借着这份刊物的积累，再创建出版社，设立文化或者文学类的奖项，这样便可以一举扭转深圳在全国文化领域的地位，使其像经济一样，可以与BJ、上海一争高下。市委讨论、磋商后，同意了这一建议。

一个月前，SZ市委办公室主任孙建鹏（主管文化），前往《花城》杂志社会见了花城杂志社的各主要领导。二十天后，原《花城》副主编程绍初便来深圳赴任，担任了我社的主编。

以上便《红树文学》的创刊背景。因此，它的起步规格高，背后支持它的资金实力雄厚。可以预见的是，它将是中国稿费最高的杂志社。现今我社通过各大文学刊物广泛搜罗有志于发现和传播中国优秀文学的青年才俊。当你收到这封邮件的时候，即表示了我们对你文学才能的认可，也诚挚地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的团队，共同致力于中国文学的繁荣与中国文化的传播。

红树文学编辑部

就是在罗炜刚刚阅读完这封邮件，抬起头时，田慧和尚明肩并肩地走了进来，进而引发了罗炜内心的强烈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