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程德良与汤显祖尺牍考

程德良，字凝之，号云连，湖广云梦人。万历十一年（1583）进士，授重庆府推官，历河南府、抚州府推官，谪光州判官，晋崇信知县，逾数月而归，年七十二卒。传见《（康熙）云梦县志》卷五《里贤》。其文集《程凝之先生白莲沜集》十五卷《续集》五卷，明万历四十六年徐松野刻本，现藏中国科学院图书馆、韩国奎章阁、日本尊经阁文库，已属珍本；另南京图书馆藏有残本。卷七有《汤若士》尺牍一通，兹录如下：

长公持书来，知年丈称引过厚，盖欲责弟以勉竭驽骀，毋逐夷埒也，顾弟何能当。语云：士诎于不知己，伸于知己。藉令今之世皆若年丈，弟即不能当，敢不效北山愚公，图附知己之望哉。而奈之何世运日趋，人心日险，时事日与泰征殊途。劳劳簿书，悠悠车马，竟恐只为五斗米折腰耳。长公奇品，光芒自是难遏，弟初意便可扶摇九万。然且暂息，计三年亦旦暮也。年丈庭训嘱其努力，弟谫劣，以三年淹，宜也。年丈重望，奈何亦复落拓。向者鲍氏之役不能报命，则当柄有难处耳。诸凡可惠教者，夙便幸一二教之，兹力疾不尽所契阔之谭也。

程德良与汤显祖亦为同年进士。叶向高《题白莲沜文选序》云：“忆癸未待试时，多士以金兰结社，而凝之及余皆载笔以从。”或汤、程二人当时已有交往，亦未可知。书中所称“长公”当指汤显祖长子汤士蘧。据《（光绪）抚州府志》卷三五《职官》，虽未录程德良任抚州府推官的时间，但据其前任张居敬“万历十七年任”，以晚明府县官员的普遍任期推算，程氏大致任期在万历二十年（1592）至二十三年（1595）间。据徐朔方《汤显祖年谱》，汤士蘧万历二十三年（1595）离家游学，则汤氏原信当作于此后不久，今《汤显祖全集》中未见，恐已亡佚。恰值同年僚友任家乡临川府推官，汤显祖希望他能对士蘧援之以手，多多关照。但从程氏复函看来，程德良自认位卑言轻，无法给汤士蘧提供实质性的帮助，以为年轻人多磨砺几年亦是好事，虽答应勉力而为，实则含蓄地拒绝了汤显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