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版本源流和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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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差异对比

第三回回目:

卞藏本:托内弟如海酬训教接外孙贾母恤孤女;甲戌本:金陵城起复贾雨村荣国府收养林黛玉;己卯本、庚辰本: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蒙府本、戚序本、列藏本、甲辰本、程甲本、程乙本:托内兄如海酬训教(程甲本、程乙本:托内如海荐西宾)接外孙贾母孤女;舒序本:托内兄如海酬闺师接外孙贾母孤女

第五回回目:

卞藏本:灵石迷性难解天机警幻多情密垂淫训;甲戌本:开生面梦演红楼梦立新场情传幻情境;己卯本、庚辰本: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蒙府本、戚序本、舒序本:灵石迷性难解机警幻多情垂淫训

就第五回的整体内容来看,卞藏本回目的下半句难以涵盖实际内容,明显偏狭了。

第七回回目:

卞藏本:尤氏女独请王熙凤贾宝玉初会秦鲸卿;甲戌本:送宫花周瑞叹英莲谈肄业秦钟结宝玉;己卯本、庚辰本:送宫花贾琏戏熙凤宴宁府宝玉会秦钟;蒙府本、戚序本、列藏本此回回目与卞藏本相同。

第八回回目:

卞藏本:拦酒兴奶母讨厌掷茶杯公子生嗔;甲戌本:薛宝钗小恙梨香院贾宝玉大醉绛芸轩;己卯本、庚辰本:比通灵金莺微露意探宝钗黛玉半含酸;蒙府本、戚序本:拦酒兴奶母讨厌掷茶杯公子生嗔

卞藏本第八回的回目并非该回描写内容的关键和核心。甲戌本此回的回目虽略胜卞藏本,但依然有和卞藏本类似的未切中关键的缺点,己卯本和庚辰本的回目才出彩。

第三十三回回目:

卞藏本:小进谗言素非友爱大加打楚诚然不肖;己卯本、庚辰本:手足耽耽小动唇舌不肖种种大承笞挞

第三十四回回目:

卞藏本:露真情倾心感表妹信讹言苦口劝亲兄;己卯本、庚辰本:情中情因情感妹妹错里错以错劝哥哥

薛宝钗数说薛蟠的方式和话语,与“苦口劝亲兄”的概括不合。

第三十九回回目

卞藏本:村老妪荒谈承色笑痴情子实意觅踪迹;己卯本:村嫽嫽是信口开河情哥哥偏寻根究底;庚辰本:村姥姥是信口开合情哥哥偏寻根究底;梦稿本正文此回回目同卞藏本。

第四十一回回目

卞藏本:贾宝玉品茶拢翠庵刘姥姥卧醉怡红院;庚辰本:拢翠庵茶品梅花雪怡红院劫遇母蝗虫;戚序本、梦稿本、程甲本、程乙本、甲辰本:贾宝玉品茶拢翠庵刘姥姥(戚序本:刘姥妪)醉卧怡红院

第四十七回回目

卞藏本:呆霸王调情遭毒打冷郎君惧祸走乡;庚辰本:呆霸王调情苦打冷郎君惧祸走乡。

对比上面列出的卞藏本部分回目和对应的传世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回目,无疑足以得出结论:己卯本、庚辰本、甲戌本的回目优于卞藏本的回目。和正文的情况类似,卞藏本的一部分回目也需要修改完善。但现今存世甲戌本未能流传下来的那些回,卞藏本的回目若与己卯本、庚辰本回目不同,尤其是其他重要本子的回目也有和卞藏本回目相同的,不能完全排除当时流传较全的甲戌本的回目也是如此;也可能甲戌本其中的一些回目和卞藏本的独特回目部分相同。不过,卞藏本的回目真正有重要缺陷的并不多,因此,蒙府本、戚序本及其他一些脂抄本,采用较早时期的回目颇不少。

与己卯本、庚辰本相比,卞藏本的此回回目尚需优化。薛蟠被打,并未伤筋动骨,皮肉伤而已,柳湘莲也并非真要毒打他,这从书中描写的打薛蟠的细节可知,故以“苦打”代替“毒打”更为适当。

另外,看庚辰本抄本影印本,虽然前面目录列出的回目是采用“遭苦打”,正文中的回目则采用“苦打”无疑。但是,虽然现今人们大都认为庚辰本是已知的脂抄本中最好的,现代人出版的各种版本《红楼梦》第四十七回回目,却未见用“遣苦打”的。我还只看到陈庆浩著《新编石头记脂砚斋评语辑校》一书中所列第四十七回回目是“呆霸王调情遣(遭)苦打”。

由本回描写的具体情节可知,薛蟠是错调情才导致被打。薛蟠的调情,在柳湘莲的眼里犹如:“竟如此消遣我,可恶!”而柳湘莲苦打薛蟠,排遣由薛蟠调情引起的郁闷而已。所以,“遣”字在此有双重含义。庚辰本正文中的回目“呆霸王调情遣苦打”,是精心修改的结果。

第四十九回回目

卞藏本:白雪红梅园林佳景割腥啖胆闺阁野趣;庚辰本: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脂粉香娃割腥啖膻;蒙府本、戚序本此回正文回目与卞藏本相同。

第六十一回回目:

卞藏本:投鼠忌器宝玉赃判冤决狱平儿权;己卯本、庚辰本:投鼠忌器宝玉赃判冤决狱平儿权。

卞藏本此回回目有未妥处。平儿并未“权”,而是用权。“宝玉赃”也不确切,宝玉是想出一个表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以使“赃证”不再成立。这是宝玉为情解脱他人因“真赃”造成的困境。

第六十七回回目

卞藏本:颦卿故里讯家童凤姐蓄阴谋;列藏本、甲辰本同卞藏本;戚序本:颦卿思故里讯家童凤姐蓄阴谋;梦稿本、程甲本、程乙本:颦卿故里闻秘事凤姐讯家童

第八十回回目:

卞藏本:懦迎春肠回九曲娇香菱病入膏肓;庚辰本无第八十回回目;蒙府本、戚序本:懦迎春肠回九曲娇香菱病入膏肓;梦稿本正文

此回回目同卞藏本。

毋需多费思量,从卞藏本的回目与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回目的对比中,足够看出,卞藏本的回目同样早于后者。当把前面已经指出的,卞藏本各回正文的许多地方有待修改一并考虑进来以后,这样的结论就更无疑问了。

胡适认为:“甲戌本虽然已说‘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其实止写成了十六回”,“我近来的看法是,曹雪芹在甲戌年写定的稿本只有这十六回——第一到第八回,第十三到第十六回,第二十五回到第二十八回。中间的缺卷,第九到第十二回,第十七到第二十四回,都是雪芹晚年才补写的。”(胡适《跋乾隆甲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影印本》)。胡适的这些看法,不但和甲戌本明写的“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直接抵触,而且现在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真实情况与胡适的观点不合。卞藏本一至十回引文与其他重要本子的系统对比表明,一至八回,卞藏本底本无疑早于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卞藏本第九回、第十回和己卯本、庚辰本及其他重要本子相比,也存在大量尚需修改完善的地方,而传世甲戌本各回无疑属于成熟本子,故可以作出推论:卞藏本的第九回和第十回必定作于甲戌本之前。其他章回的情况又如何呢?卞藏本保存了第三十三至八十回回目,其中一部分回目的早期特征鲜明。仅就卞藏本保存了回目的第三十三至八十回而言,虽然凭已有证据尚不能说,当作者写下这些回目之时,一定完成了第三十三至八十回的全部正文,但至少完成了其中一些回的正文,才能合理解释当时已有了第三十三至八十回回目,而且这些回目也符合存世脂抄本对应的各回正文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