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谁的故事书
子衿回过神来,看向希仁,“嗯,这个季节常见的花,颜色好看,多看了会。”
“粉嫩拥簇,气味也非常怡人,每年这个时候我奶娘会做些樱花馅饼与众人分食。”希仁从地上抓了把樱花,又让花瓣自自己的指间漏下。
“哦?我只当它看着好看,原来还可以吃啊!”世间美食如此之多,我似乎无缘再吃了。
“外面坑已经挖好了,我们一起去把花染公子埋下去吧”希仁转移话题说道。
“他是女的”子衿边走边纠正道。
“可是他穿的是男装,而且——”而且那是男人的骨架,希仁心里补充道。
白骨的衣服虽然风化向上的部分破烂的厉害,但是压在白骨下的衣物还是可以看出来是男装的,并非女装。希仁跟仵作学了些辨骨之法,从白骨的形态也看得出那是男人的骨架没错。
“相由心生,是男是女不纠结啦,人都死了这么久了。”
两人捡着骨头放在背篓里,背到了希仁挖的坑旁,把尸骨倒了进去。希仁拿着铲子把土掩埋上,子衿也自觉地去找了块平坦些的石头,搬了过来,放在坟冢前做墓碑。待到立碑的时候犯了难,“怎么写?”
“通常写‘友花染之墓’”希仁提醒道。
子衿挠了挠头,这也不算是花染的尸身,她的墓是有的,在云台墓群那片。村里人死了一般都葬那块去。这个尸身原本是谁的,子衿还真不知道。
“算了,不立碑了”子衿回道。
“写个花染之墓也行”
希仁心想既然是埋都埋了,也知道姓名,怎么也不能立个无字碑吧。对亡者还是多些敬意比较好。子衿生于此落后村落,或许不懂太多礼仪,不怪他,我是受了多年高等教育的,不能如此不知礼数。
见子衿迟疑,希仁直接接过他手里的凿子,蹲下来在石板上刻了起来。
两人忙完之后,夜幕已经笼罩上来,好在月亮又圆又大,回去的路还算亮堂。
忙活一天,希仁比较累了,洗漱之后简单吃些饭就回了屋内入睡。许是多年漂泊养成的少眠习惯,即使是累极早睡,也醒的很快。
醒了之后,天还未亮,希仁摸到床头前夜未看完的书,点了油灯,靠在床头翻看了起来。
“云台村小记?”竟然还有写这里的故事,希仁兴致很好的翻看了下去,对这个恐怖爱情故事赞叹不已。
花染?这名字?跟今天埋的那个人一样。这故事虚虚实实的,倒是更添夜寒之意。
希仁胆子很大也忍不住咽了咽吐沫,定定心神。
小故事好像都写完了,后面是空白的纸页。希仁意犹未尽地快速翻着想看看后面有没有遗漏的,直到尾页写着几个字。
“建昌县人华宇亲录”
是同县啊!
华宇?
希仁在脑中回想这个名字,老家的人自己倍感亲切,总想找到些关联。
好像久远的年轮中,有声声呼喊声牵动自己的心弦,“华宇,臭小子不学好,竟敢偷我家的鸡”,“我没有,我没有”少年边否认边跑着,李婶肥胖的身子紧随其后的追赶着,少年躲到迎面而来的县令和衙役身后“县令大人,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偷鸡。”
“莫不是他?”他乡遇故知,希仁心中泛起阵阵喜意。
他竟然也来过这里,住过这个房间,此地气候潮湿,这纸张还新没有受潮,想来华宇来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之前。
好不容易熬到了旭日东升,希仁早早地坐在大堂等着青子衿起床。
“你起得这么早?”
“唉,我习惯早起。”希仁回道,见子衿房里出来直接进了厨房,忍不住跟着过去了,“子衿,你可记得华宇?”
青子衿整个人愣住,随即听身后人言,“我在房中看到他写的故事收录册子了,发现是我同县的,所以问问。他住过你的店,你可还有印象?我离家好些年了,遇到点跟老家有关联的就忍不住想多知道些,你别见怪。”
“怎么会呢?思乡不得归的心情我还是理解的。”子衿回道,“华宇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印象的,是个客商,柜台上的登记册上应该有他入住的记录。我记得不大清了。”
“算了,也不是相熟的人。”希仁有些局促,“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希仁看了看厨房里的摆设,想帮子衿一起准备早餐。
“不用,我做个汤就好,早上喝汤最好了。”
“我一人外间坐着也无聊,帮你添把火吧。”说着希仁坐到灶口前,拿起火石生起火来,很是娴熟,很快就着了。
子衿也清洗着野菜和昨夜背回来的樱花,道“昨天听你说起樱花馅饼,馅饼我不会做,我给你煮个樱花粥吧,想来味道和卖相应该不错。”
“好,多谢,贤弟有心了。”希仁笑呵呵地回道,半起身看了看锅里水开的情况,“我看华宇那录册上有个故事是说云台村的事情,那个故事里的女子也叫花染呢。”
青子衿微微笑了笑,“这么巧?那位客人说不定住店的时候与我闲聊,听过些花染的事情,就写了进去。故事嘛,真真假假的,不能尽信。”
故事说的是什么,子衿当然清楚,是那夜自己口述,华宇笔抄的。
要不是那小子背后偷袭,我那个妇人的身子说不定还能多用几天呢。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害了他夺了他的身体。他倒好,趁着我好心给他关窗,从背后打了我,想想都气,不过他也没得好,吃了树上的毒果摔下来死了。省了不少我力气,白送了我个身子。
“这是当然。那花染实际上是怎样的人?”希仁接连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多问了句。
子衿把洗干净的菜叶子放进了锅里,用勺子按压在热水中,翻了翻,“不太了解,只是听闻些她的故事而已。”
“花染是云台村村长之女,自幼跟着先生习字,六岁能作诗词。‘海水梦悠悠,夜夜相思愁’,这幼年之作,可比村中不少书生写得都好。”
希仁点头,“确实不似寻常孩童。”
“他爹对她疼爱有加,希望她长大能嫁给高门富户。见她如此聪慧,又见诗中提及相思愁苦,担心她过早懂得情爱,将来不能如自己所愿嫁给高门户的人家,就把她关在一处院中,严加管教,悉心培养,不得让她外出随意与人接触。但是男欢女爱的事情,又岂是父母可以阻挡的?花染的教书先生有个得意门生,是个穷书生。偶然间,花染见到了这个书生的诗词,便心生向往,在教书先生的帮助下见到了那人。两人一见倾心,陷入了爱恋。他爹看不上书生少不得棒打鸳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