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唐朝对滇西的招谕与征讨

一　唐初对洱海地区的招谕

如果说隋朝史万岁等南征，是将爨氏与“诸夷”共同列为打击对象，到唐初，爨氏归附，唐廷所需收服的只有“诸夷”了，特别是滇西洱海地区。可惜由于爨氏影响有限，目标难以实现，唐朝廷不得不接二连三地派遣使者亲临其地招谕，连续不断地进行开拓。

武德四年（621），安抚大使李英与巂州治中吉弘伟巡抚南宁州，分遣吉弘伟深入洱海地区招谕昆明族各部落。“昆弥国，一曰昆明，西南夷也，在爨之西，西洱河为界，……大唐武德四年，巂州治中吉弘伟使南宁，因至其国谕之。”[28]受唐使感化，昆明族各部“至十二月，遣使朝贡，因求内附，自是每岁不绝”。[29]

武德七年（624），南宁州都督韦仁寿“将兵五百人，循西洱河，开地数千里，称诏置七州十五县，酋豪皆来宾见，即授以牧宰，威令简严，人人安悦。将还……夷夏父老乃悲啼祖行，遣子弟随贡方物，天子大悦”。[30]韦仁寿此行，终于将大唐帝国的直接统治地域，推进到了洱海地区的边缘。

唐太宗执政时期，于贞观三年、八年、十一年，三次对南宁州（郎州）都督府治下的行政区域进行调整，并且于“贞观六年，罢（南宁州）都督，置刺史。八年，改南宁为郎州（都督府）也”。[31]

但是，由于唐朝廷过度依赖郎州都督府的自发作为，而滇东爨氏历史上从来没有对滇西地区实施过直接统治，民族传统上与洱海区域的各部族也毫无感情而言。唐王朝对洱海区域的经营，除了朝廷派遣巡察的使者们直接招谕而有所收获外，郎州都督府根本不能够发挥任何作用。因此，贞观初、中期，唐王朝对洱海地区的经营，没有任何新的进展，依然停留在武德朝时期所开拓的基础上。一代英主李世民自然是非常不满意的，改变历史进程的时刻，也就不可避免了。

二　梁建方征松外蛮

贞观十九年（645），巂州都督刘伯英上疏：“松外诸蛮：率暂附亟叛，请击之，西洱河、天竺道可通也。”[32]唐太宗批准了这次行动，经过三年准备，贞观二十二年（648）四月，以右武候将军梁建方为统帅，“发巴蜀十二州兵讨之。蛮酋双舍帅众拒战，建方击败之，杀获千余人。群蛮震慑，亡窜山谷。建方分遣使者谕以利害，皆来归附，前后至者七十部，户十万九千三百，建方署其酋长蒙和等为县令，各统所部，莫不感悦”。[33]

又“贞观二十二年四月丁巳，右武候将军梁建方击松外蛮，下其部落七十二所”。[34]唐军的胜利，在整个滇西洱海地区引起了震动，梁建方乘胜进行招谕，“因遣使诣西洱河，其帅杨盛大骇，具船将遁，使者晓谕以威信，盛遂请降”。[35]西洱河蛮大帅杨盛惊恐万分，准备乘船进入洱海中逃遁，梁建方所遣使者“好语约降，乃遣首领十人纳款军门。建方振旅而还”。[36]

经过这次战役，滇西各部落首领受到极大的震撼，纷纷向唐王朝输诚。“西洱河大首领杨同外、东洱河大首领杨敛、松外首领蒙羽等入朝，授官轶。”[37]唐朝廷亦因梁建方兵威，顺势加强了对云南的统治。“爨蛮之西，有徙莫祗蛮、俭望蛮，贞观二十三年内属，以其地为傍、望、览、丘、求五州，隶郎州都督府。”为了加强统治，大唐朝廷又升位于该地区的縻州“为都督府，督縻、望、罗三州”[38]，以加强对新归附的徙莫祗蛮、俭望蛮的管理。

唐朝的第一次对滇西战争，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与成效，不仅打击了叛服不定、反复无常的松外诸蛮，同时也使邻近滇西地区的徙莫祗蛮、俭望蛮归附。这使整个洱海地区的各部落首领们，终于认识到了大唐帝国的强盛，不再故步自封，而主动入朝称臣。

此战一举两得，不仅打通了经西洱河到天竺的道路，更重要的是扭转了洱海地区历年来屡次招谕，却毫无成效的不利局面，使唐帝国的影响终于进入了这片多年封闭的地区，统治进一步得到深入。

三　赵孝祖征白水蛮

但是积重难返，已经习惯妄自尊大的部分首领依然桀骜不驯，根本不愿意接受都督府的束缚，仅仅过了两年，白水蛮首领杨承颠即又发动了叛乱，“永徽二年（651）八月己卯，郎州白水蛮反，寇（麻）［縻］州”。[39]

为了不使事态扩大，縻州都督任怀玉极力招抚，但没有任何效果，唐朝廷不得不又一次组织征讨。　“永徽初，大勃弄杨承颠私署将帅，寇（麻）［縻］州，都督任怀玉招之，不听，高宗以左领军将军赵孝祖为郎州道行军总管，与怀玉讨之。至罗杵侯山（今三台山脉），其酋秃磨蒲与大鬼主都千以众塞箐口，孝祖大破之。夷人尚鬼，谓主祭者为鬼主，每岁户出一牛或一羊，就其家祭之。送鬼迎鬼必有兵，因以复仇云。孝祖按军，多弃城，逐北至周近水（今龙川江），大酋俭弥于、鬼主董朴频水为栅，以轻骑逆战，孝祖击斩［俭］弥于、秃磨蒲、鬼主十余级，会大雪，皲冻死者略尽。”[40]

初战告捷，为了彻底铲除祸根，唐军统帅赵孝祖再一次建议：“贞观中讨昆州乌蛮，始开青蛉、弄栋为州县。弄栋之西有小勃弄、大勃弄二川，恒扇诱弄栋，欲使之反。其勃弄之西与黄瓜、叶榆、西洱河相接，人众殷实，多于蜀川，无大酋长，好结仇怨，今因破白水之兵，请随便西讨，抚而安之。”[41]

唐高宗批准了赵孝祖的奏章，唐军继续西进，“孝祖军入，夷人皆走险，小勃弄酋长殁盛屯白旗城，率万骑战，败，斩之。进至大勃弄，杨承颠婴城守，孝祖招之，不从，麾军进，执承颠，余屯大者数万、小者数千，皆破降之，西南夷遂定”。[42]赵孝祖率领唐军击败并生擒发动叛乱的首领杨承颠，击破滇西随同叛乱的诸部落，全功而返。“夏，四月，赵孝祖大破西南蛮，斩小勃弄酋长殁盛，擒大勃弄酋长杨承颠。自余皆屯聚保险，大者有众数万，小者数千人，孝祖皆破降之，西南蛮遂定。”[43]

经过唐军的此次打击，滇西地区地方部落的势力进一步被削弱，唐王朝在云南的统治因此而得到巩固，更由于郎州都督府和縻州都督府在“白水蛮寇縻州”事件中所表现出的怯懦与无能，故而叛乱平息后，郎州和縻州都督府均被撤销，“罢郎州都督，更置戎州都督”。[44]所隶诸州县全部并入戎州都督府（驻今四川宜宾）辖。

唐军的胜利，再一次引起了滇西地区一批部落首领的内附，使得唐朝廷又一次在该地区新置了一批羁縻州县。这批入朝纳贡受封的部落首领中，就包括蒙舍诏主细奴罗，被封为巍峰州刺史。“唐永徽四年癸丑，遣世子罗晟入贡唐。上怀柔之，封世子为巍（绛）［峰］刺史。”[45]